吾名雷恩無彈窗
在奧爾特倫堡一條偏僻的街道上,有一家不怎麽起眼的小酒館。【..】小酒館沒有一個準確的名字,很多人都隻叫它小酒館。小酒館裡有一個仿佛你欠了他幾十個金幣的酒保,就算客人揮舞著銀幣,他也不會露出什麽笑容。還有一個從來不管事的老板,每個月只有十五日和月末會來這裡,拿了錢之後迅離去,從來不和人交流。
這間小酒館更讓人驚訝的是所有酒水的價格,都要比其他小酒館貴了三五成,酒保的說法是他們隻賣真酒,而不是兌了水的酒。
高昂的費用讓很多消費者望而卻步,雖然總有一兩個人會不計較這些價格,也大多是為了求一個安靜。
一名身穿風衣的男人推門進來,他帶著一頂寬沿圓帽,帽簷很寬很長,恰好遮住了他的臉。掛在門口的鈴鐺響了起來,整個大廳裡二十來張桌子只有兩張桌子有客人。他掃了一眼,抬腳就朝著一旁的側門走去,側門之後有一節樓梯,可以上二樓。二樓有幾個隔開的單獨的房間,比一樓更加的安靜,也更不會被人打擾。
他是熟客,酒保沒有阻攔,反倒是坐在大廳的客人有些好奇的望著那藏頭露尾的男人進了側門,“埃克斯,那家夥是幹什麽的?”
被稱為埃克斯的酒保冷著臉望著那客人,“不關你事,不要給自己找麻煩。”,生硬的口吻的確讓人難以保持平靜,一出口就是得罪人的語氣。
客人皺了皺眉頭,一臉不悅。實際上他也是這裡的熟客,他在一位商人的莊園裡做護衛,每個月有差不多十二個銀幣的收入,在這裡多花十個、二十個銅子喝上一頓並不是什麽不能接受的事情。這裡的環境很好,沒有那麽些一兩個銅子就要喝酒的醉漢和酒鬼,寧靜環境能讓人放松下來,高昂的價格也讓這裡顯得很有檔次和品味,他很喜歡這裡。
但他絕對不喜歡這個酒保,酒保也從來沒有把他當過客人,反而給他一種想要隨時隨地趕人的錯覺,“你這麽做生意,遲早要關門。”,他端著酒杯一飲而盡,給了身邊同伴一個眼色,同伴也解決了杯子裡的酒水,站了起來。
埃克斯的不配合讓他在同伴面前丟了面子,加上已經喝了一些酒,在酒精的作用下,他顯然已經變得有些無法控制自己,衝動甩開了理智的韁繩,開始撒野的跑。
“我欠你錢嗎?”,他站在吧台外,瞪著眼睛望著埃克斯,臉上熏然的醉意讓他整個人有些迷糊。他突然一個踉蹌,出於動物本能的他扶住了吧台,喘著粗氣,“我不欠你錢吧?”
埃克斯掃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不欠。”
“可是我覺得我欠你錢,而且是一大筆錢!”,臉上露出的猙獰與凶狠,並沒有嚇到埃克斯。
埃克斯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可很遺憾的是一種嘲笑,“你喝多了,該回去休息了。”,埃克斯看了一眼門外開始泛黑的天色,收回了目光,“連庫柏大人都逃不過一死,你又憑什麽想要破壞奧爾特倫堡的規矩?”
這一句話,就讓酒客渾身一個激靈。他身體猛的一顫,眼神清醒了不少,他的同伴臉上也出現了退縮的神色。確實,庫柏和理查都逃不過一死,他們兩個小人物又憑什麽可以無視奧爾特倫堡的規矩?
酒客擠出一絲笑容,掏出一把銅幣拍在桌子上,兩人攙扶著離開了這裡。酒保掃了掃銅幣,無所謂的丟進了錢箱裡。
在二樓,那名藏頭露尾的家夥進了一個單間,摘掉了帽子,脫掉了風衣,搓著手在門邊的椅子上坐下。
他環顧一周,桌子邊上已經坐了四個人,“來晚了一點,家裡遇到一點事情,我那個兒子和別人打架了。”他是安道爾,巴拉坦血案的主謀之一。
他們一行人被雷恩“綁架”來奧爾特倫堡之後心驚膽戰了很長一段時間,當他們現雷恩沒有動他們的打算之後,才松了一口氣。盡管在這個過程中,理查以“建設自己的家園”為借口從他們這裡拿走了不少錢,他們卻沒有絲毫的介意。如果說花一點錢能免去災禍,顯然是一筆很劃算的買賣。
在巴拉坦,自救會掠奪來的財富有差不多一半落入了這些人的口袋裡,特別是安道爾,他一個人就拿了接近兩成。這些錢並不是那麽好拿的,他們做的事情也激起了其他工人的憤怒與敵意,很多圖倫行省的工人都在叫囂著要割掉他們的腦袋,為那死去的數萬工人報仇雪恨。好在這裡是奧爾特倫堡,是雷恩的地盤,沒有人敢在這個滿手血腥的屠夫的地盤上亂來。
“最近風聲有些變化,我覺得這不是什麽好事,我們不能再被動的應對下去。”,安道爾接過身旁曾經的同僚遞過來的一杯酒,抿了一口。“雷恩絕對是一個刻薄的人,庫柏和理查為他做了那麽多的事情,他說殺就殺了,更何況是我們這樣的人?今天我們還擁有一些錢財,但是這些錢總有用完的一天,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沒有了可以榨取的利益時,我們的下場未必會比他們好多少。”
安道爾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們應該考慮考慮退路了。”
一直以來,安道爾都無法過上正常的生活,因為在他的心裡最深處,始終有一團陰影揮之不去。這陰影困擾著他,就連吃飯睡覺都使他無法安寧。這種被人脅迫,被人控制,連自己的生命都無法自己掌控的生活真的太折磨人了。如果不是雷恩的人盯他盯的比較緊,可能他早就跑了。
“您打算怎麽辦?”,房間裡最先開口的人與安道爾的年紀差不多,四五十歲上下,安道爾作為自救會的會長,在他們這個小團體中地位是最高的。
安道爾扶著額角想了想,“想個辦法先離開奧爾特倫堡,到了城外才好操作。我的想法是先把一批靠得住的人弄到城外去潛伏起來,等找到機會我們離開奧爾特倫堡之後就讓他們與我們會和。斬斷了雷恩的眼線之後我們立刻去拜倫,只要過了關隘進入了魏瑪走廊,雷恩就拿我們沒有絲毫的辦法。”
“可是我們如何離開奧爾特倫堡?又如何越過關隘?”,有人問到了點子上。
他們作為非常特殊的“客人”,顯然不是那種可以隨意離開的,沒有雷恩或者其他大人的命令,誰都不敢放他們離開這座城市。況且想要穿越關隘進入魏瑪走廊,也需要放行的書。
安道爾端起酒杯灌了一口,將杯子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這些我來解決,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考慮如何先混出城去。”
有人欲言又止,在其他人的目光注視下,他還是說了出來,“我覺得……不一定要離開。只要我們不犯錯,雷恩不可能會輕易的殺死我們。庫柏和理查的確是被雷恩殺死的,但那也是他們犯了錯。雷恩是一個非常講規矩的人,只要不違背他的規矩,他不會亂下手下人。在奧爾特倫堡待了這麽久,你們有聽說過雷恩亂殺人的事跡嗎?”
這倒也是, 立刻就有人眼神生了微妙的變化。能不和雷恩這樣的家夥作對,最好還是不要作對,老老實實的在這裡安享晚年不好嗎?巴拉坦掠奪來的財富足夠他們和他們的孩子以及孫子、重孫子揮霍了。況且這座城市越來越繁華,未來也注定要成為一座大城,若是能安穩的生活在這裡,其實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安道爾心中只剩下失望,他笑了笑,將杯子裡的酒一口喝完,“再商量吧,我還要回去,消失的太久恐怕那些野狗會現什麽。”,他對著幾人點了點頭,起身穿戴整齊之後迅的離開。
野狗,是他們對那些盯梢的人的稱呼,在他們的周圍總有一些人在圍著他們打轉。可以理解成保護他們的安危,也可以理解成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他們剛來奧爾特倫堡的時候,這些盯梢的人幾乎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出現在他周圍,確保他任何時候都在掌握之中。這大半年時間過去之後,監視控制的力度也降低了很多,這才給了他這樣的機會,能抽空和這些人私底下的見上一面。
走下樓梯,在酒吧裡對著酒保點了點頭,就推門而出。頓時一股寒風襲來,讓他縮了縮脖子。
在街道對面一家小餐館靠窗戶的座位上,兩個正喝著熱乎乎的濃湯,吃著餐包的人頓時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站了起來。這些就是他口裡的野狗,那些專門負責盯梢的人。
安道爾冷笑了一聲,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壓低了帽簷,低著頭消失在寒風凌冽的街頭。
天色越來越暗,奧爾特倫堡的街頭開始亮起燈火,照亮了整個城市的街道,也有一些地方,依舊被黑暗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