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教會免費贈送衣物給平民過冬不是一件好事?
這就涉及到皇室權威和主權問題了。
很明顯,接受了教會饋贈的平民只會對教會感恩戴德,並不會對帝國皇室奧蘭多家族有哪怕一絲絲的感激。救了他們性命的不是虛無縹緲的皇室,而是手中、身上的棉衣。這些棉衣來自何方?
答案是教會,而且還是免費的。
這就讓奧蘭多家族被教會擠兌到一個很尷尬的位置上,盡管這並非是出自教會的本意,但是他們的確這樣做了,而且也成功了。人們記著教會的好處,當教會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們也會選擇幫助教會,甚至在某些大是大非的問題上站在教會的一邊。歷史不止一次重複再重複這樣令人不愉快的過程,可帕爾斯女皇又無可奈何。
有時候她情願這些無力過冬的平民都在這個冬天被凍死,而不是因為教會賜予他們的棉衣度過這個漫長的冬天。
你可以說帕爾斯女皇殘忍,但這種思想在她的位置上,就是最正確的。
收回了發散的思維,帕爾斯女皇走到小火爐邊上,提起溫熱的咖啡壺為自己倒上了一杯。甘文就坐在了一邊,也捧著一個暖爐在懷中,他年紀大了,身體機能衰退的十分厲害,即使在這個溫暖的房間裡,也需要暖爐才能讓自己的身體變得暖和起來。
“你可能不相信,早在年初貝爾行省動亂的時候,我就已經打算讓格裡恩去貝爾鎮壓叛亂。雖然這麽做固然會讓西線出現一些小小的問題,但是比起嚴重的內亂以及極有可能爆發的拜倫帝國入侵,西線的摩擦就顯得微不足道了。當時雷恩拒絕了我的提議,他找我要了一張特赦令。”,帕爾斯女皇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甘文。
甘文點點頭,“這個我知道,特赦令用在了赦免薩爾科莫男爵身上,赦免了在戰爭時期他所有的罪過。”
帕爾斯女皇笑著將咖啡壺放了回去,濃鬱的香味彌久而醇厚,讓人迫不及待的啜了一小口,略微有些苦澀又帶著濃濃的香味,讓她愜意的舒了一口氣,“你錯了,我也錯了。我們都以為雷恩只是想要杜絕後患,以防以後有人拿薩爾科莫曾經投靠叛軍這件事來做文章,實際上雷恩的目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工商黨!”
“他讓薩爾科莫早早的建立了工商黨,並且以黨魁的名義參加到叛亂當中。在那個時候,為了穩定整個時局,而他們也是有意為之的情況下,所有人都忽略了工商黨這個黨派的真正用意,直到那張特赦令被用在了薩爾科莫身上之後的今天。我們再回過頭去看看,雷恩是不是早在年初,甚至是去年或是更久之前,就已經有了一整套的計劃?”
“這只是一個引子,包括了他回到帝都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所有的目標最終都指向了一處地方,那就是帝國議會。一旦三大黨派成功進入了帝國議會之中,按照我們之前的猜測與計劃,他至少手中能攥著四十到五十個席位!這絕對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力量,他甚至有可能會獲得更多的席位。一旦他掌握了這些席位,阿爾卡尼亞家族就重新崛起了。”
帕爾斯女皇幽幽一歎,“你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什麽?就是像雷恩這樣的家夥,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做的每件事最終的目的是什麽。也許他只是想要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也有可能,他想要將你推下深淵。”
甘文沉默了起來,其實他也是到了這個時候,聽見了帕爾斯女皇的解釋之後才把前因後果聯系起來。此時他衣物所遮蓋的背上出了一層細膩的虛汗,
讓他有些不舒服的扭了扭肩膀,“如果您說的都是真的,那麽雷恩這個家夥就有些可怕了,或許我們對他的關注太少了。我建議等他回來之後,將他的危險程度提高一個等級,派出更多的人手去監視他。”“我已經這麽做了。”,帕爾斯女皇回了一句,表情不怎麽高興,“但是效果並不怎麽樣。”
她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力量去監視雷恩,效果不是很好。每當自己的人剛要接近雷恩的時候,雷恩胸口的偵測邪惡就會提示雷恩,從而讓他有所準備。那些該死的使徒們真是多管閑事,總要找個機會把他們一把捏死才行!
無法使用最重要的力量,這就讓雷恩在很多事情上都瞞過了帕爾斯女皇,加上她的心眼無法看穿雷恩的內心世界,雷恩在她的面前就像是被層層濃霧所掩蓋,根本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當一個皇帝無法偵測到自己手下一個擁有力量並且危險的人的行為和想法的時候,就意味著這個人已經失去了控制。
錯開這個令人鬱悶的話題,帕爾斯女皇說道:“有一些小道消息,貴族集團們打算也建立起黨派,你覺得我們有沒有必要這麽做?”
甘文沒有絲毫的猶豫就給出了肯定的答覆,“當然!”,他將暖爐放在腿上,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了一些,“黨派擁有更加嚴密的組織性和行為性,比松散的團體更具有衝擊力和凝聚力。況且建立一個黨派,您除了是奧蘭多帝國的皇帝陛下之外,還是一個黨派的黨魁,多種的身份有助於您吸納更多的精英和貴族。”
“只要黨章寫得好,就絕對能吸引到更多的貴族加入到您的陣營裡。黨派的出現,可能是一件壞事,但是在現在這個時候,對您,對帝國,對所有忠誠奧蘭多家族的貴族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最重要的是您完全可以用黨派中的職務來代替爵位!”
老奸巨猾說的就是甘文這種人,活了大半輩子,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都遇到過,心態已經穩的不能再穩。他一眼就看出帕爾斯女皇建立黨派和其他黨派之間最大的差別以及最吸引人的地方在哪,那就是帕爾斯女皇可以讓一些黨派內的職務擁有貴族的特權,但是不給貴族的爵位。這能極大的緩和一些末代貴族對皇室的敵視,同時也能吸引到更多的人加入到這個團體中。
不同的級別對照不同的爵位,看上去那些獲得了職務的幹部們已經成為貴族,但是他們擁有爵位嗎?答案是否定的,那麽他們這些人就永遠都不會成為威脅。沒有爵位,沒有贖死令,想要處理掉這樣的家夥甚至不需要動什麽腦筋,只要一聲令下,自然有人會處理好一切,還不會引發任何的波瀾。
帕爾斯女皇雙眼一亮,指了指甘文,哈哈大笑起來。
真是個不錯的主意!
就在大戲登場之前,雷恩回到了帝都。他第一個見到的人不是馮科斯,不是西萊斯特,不是其他什麽人,而是海倫。
不知道從哪得到的消息,雷恩的馬車一出現在銀環區通往金環區的路上,海倫就把車子攔了下來。對於這位和雷恩春宵一度的女士,不管是茉莉還是其他什麽人,都沒有敢阻攔。他們畏懼的並不是海倫,而是雷恩。
“你怎麽知道我今天回來?”,雷恩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次不管是去,還是回來,行程都並非是固定的。他表面上有些小小的驚訝,小小的驚喜,心中卻滋生出一種莫名煩躁暴虐的冰冷氣息。一個上位者的行程居然被一個海倫這樣的女人發現了, 如果有人想要針對他怎麽辦?遇刺這種事情他也不是碰到一次兩次了,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安慰交給老天爺去保管。
從雷恩臉上完全看不出什麽的海倫笑著坐在了雷恩的身邊,攬著他的胳膊,摟在懷裡。貴族小姐們往往比平民們更加的大膽,她笑眯眯的反問道:“是不是很驚喜?”
“驚喜沒有!”,雷恩摸了摸下巴,“驚嚇倒是有一點。”
“什麽啊,好吧,我和葉爾維娜是朋友,前天我還和她通過話,說到了你,我猜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你就應該回來,所以我就提前來堵著你,沒想到還真被我堵上了!”
雷恩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羞惱,這個葉爾維娜一點也不懂事,怎麽能隨意把自己的行程告訴別人?其實雷恩在這件事上鑽了牛角尖,葉爾維娜告訴海倫,並非只是因為友情,而是她看海倫也和雷恩有關系,這才說了出來。對於外來者來說,帝都很大,但是對於生活在這座城市中的貴族們來說,這裡又很小。
特別是年輕的貴族,可能還不如地球上一個人數眾多的學校學生多。這些年輕的貴族們彼此之間多多少少都有來往,海倫上了雷恩的床,也不是什麽能隱瞞的住的事情。而葉爾維娜和海倫也是朋友,同時又和雷恩都有或多或少的聯系,先天上她們之間就有了一種莫名的默契。葉爾維娜希望通過海倫,在雷恩的這裡加深自己的印象,不至於讓雷恩把她和她的家族給忘了。
當然她也不會知道,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會讓雷恩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