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上的環境比雷恩所想象的要“溫和的多”,在他看來,整個冰原上層應該像是一層光滑如鏡的玻璃,偶爾會有一些積雪,沒有什麽植物。但通過千轉百回的崎嶇小路上了冰原之後才發現,這裡居然也有著大量的植被。這些植物和冰原以外地方的植物有著截然不同的外觀,在德馬拉古更南一些的地方,植物的樹葉更加的扁平,肉質更多,可以為植物提供更多的受光面,儲存更多的水分。
但是冰原上的植物枝乾上幾乎看不見肉呼呼的樹葉,都是像刺一樣堅硬質地的東西。並且所有的植物,看上去都非常的乾,植物的外表上都是乾裂的裂紋。雷恩想起了小時候上學時學過的知識,炎熱地區的植物比如說仙人掌,它的構造是為了保住水分,想必這裡的植物應該和沙漠裡的仙人掌一樣,都是為了適應環境發展出獨特的構造。
這些植物有些上面還殘留著啃食的痕跡,羅巴多眉眼通透的立刻解釋起來,“冰原上的遠古巨獸一直以來都是貴族們最喜愛的消費品,這種巨獸最矮的差不多也有三四米高,最龐大的就像是一座小山一樣。它們大多數都是吃素的,只有體型超過十米以上的巨獸才會什麽都吃。”
“這種植物我們叫做刺蕨……”,羅巴多走到一堆刺蕨邊上,這些刺蕨就像是巨大化的荊棘堆在一起,尖刺變得更加粗壯尖銳,通體呈現一種灰白色,在冰天雪地之中站的遠一些就很難發現。羅巴多剛走了兩步,一名騎士就舉起長槍壓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臉色有些難看的回頭看了雷恩一眼。
雷恩揮了揮手,他知道羅巴多要做什麽,也不擔心這個家夥會跑。整個冰原,或者說整個奧蘭多帝國,除了他雷恩,還有誰能保住羅巴多的小命?就算帕爾斯女皇都不行!
騎士微微頓首,讓到一邊,羅巴多低著頭,飛龍也有折翅落在地上,被走獸羞辱的一天,他對自己未來的處境早有預料。面對騎士的折辱,他表現的寵辱不驚,他走到刺蕨邊上,指著尖刺和枝乾之間一圈明顯的裂痕,對身後虎視眈眈的騎士說道:“從這裡切進去。”
騎士翻身下馬,手按在劍柄上,行走之間乾淨利索,每一步踏下去,都給人一種勇往直前的感覺。他腰間寒芒一閃,嗖的一聲,長劍直接順著裂紋橫切而過,那只差不多有接近一米長的尖刺,應聲而落。羅巴多連忙雙手抓住尖刺,獻寶一樣跑到雷恩的座駕前,將尖刺調轉了一個個,尖頭朝下。
被切開的橫切面細密均勻,但是在這尖刺的最中間,有一個正在流淌著濃稠黃色液體的小孔。隨著黃色液體緩緩的流淌出來,也騰起一絲淡淡的草木香味。
“這是刺蕨油!”,羅巴多從口袋裡掏出火鐮,刺啦一聲拉著了,對著小孔一點,瞬間就騰起一股火焰,經久不息。“刺蕨油是最好的燃料之一,不僅可以用來當做燃料,也可以充當食用的油脂。”
雷恩望著被點燃的刺蕨油,微微一怔。自然界真是神奇,植物中直接蘊涵了可以被點燃的植物油,簡直是聞所未聞。不過仔細想一想,也的確有一定的道理。如果是水分,那麽在如此寒冷的溫度之下,恐怕早已結冰。冰在晶體化的過程中,會伸出一道道鋒利的尖刺,破壞細胞壁,這也是為什麽很多東西經過冰凍之後就會被破壞的原因。
油,就沒有這個問題了,即使到了不得不凝固的狀態,也會相當的溫和,這就是為什麽很多精密儀器使用的潤滑油,都是最好的動物潤滑油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攜帶一些這種尖刺?”,雷恩的反應一如既往的快,在冰原上保暖是一個問題。他的馬車裡的確有一個可以提供溫度恩恩魔法基座,但此行可不是一個兩個人,小小的馬車無法容納這麽多人,那麽保暖,就是當務之急。
羅巴多就像是帕爾斯女皇身邊的韋德,佝僂著腰,臉上露著討好的諂媚,聲線甜的發膩,“大人您果然英明,這樣一根刺可以燃燒半個小時,足以提供相當一部分的熱量。”
在雷恩的示意下,三百名騎士每人摘取了十根尖刺,包裹好後掛在了馬鞍上,隊伍再次向前開進。
一邊走,雷恩一邊對羅巴多說道:“這次如果能抓到西斯丁,我會為你請功。我知道你想要什麽,只要有確鑿的證據,那些你所忌憚畏懼的大人物,都會成為過去。”
“多謝伯爵大人您的回護,這次我們一定能抓住西斯丁,拿到他手裡的帳本,”,羅巴多拍了一個馬屁,他現在比別人想想的要更加光棍。每一個能將出賣當做交易的人,都不可能擁有著堅定的信念。這種人,必然是自私的,不管他受到了怎樣的折磨,只要他開口了,就說明他已經和過去做了告別,他已經成為了個全新的人。
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沒有什麽是不可以舍去的。這一點,雷恩甚至比羅巴多都更加的清楚。如果此行非常順利那麽什麽都不用說,直接拿著人證物證班師回朝。如果不順利,羅巴多極有可能會再次反叛。
這種狗,養不熟!
從他們上冰原的道口,到月樹部差不多有接近四天左右的路程,這一路上都是無盡的冰雪,好在天氣雖然冷,但並沒有烏雲蓋頂,太陽高高的掛在了天空中,還算給雷恩面子。
第一天的行程毫無波瀾,沒有遇到任何活著的東西,而雷恩也慶幸自己沒有在冰原下把羅巴多殺了。在這一望無際,景色幾乎一模一樣,連對照物都沒有的冰原上,一旦迷失了方向就是很危險的事情。這也是他的疏忽之一,他完全沒有考慮到冰原的特殊性。不過好在羅巴多都有所準備,這個隨著走私集團隊伍幾年裡幾百次穿越冰原的幕僚,對冰原上的一切都了若指掌。
第一天晚上休息的時候,羅巴多提供了一個休息的方式——找一個刺蕨叢,找到背風的地方,用棉被將戰馬包裹起來,圍城一個圈。騎士們可以互相擠在一起取暖,圈中央點燃刺蕨刺。這樣雖然依舊會很冷,但是不會出人命。
可惜的是,雷恩並沒有稱讚他的辦法,而是選擇了更簡單,也更有效的方式——堆砌冰屋。
冰屋這個東西建造簡單,就地取材,過程也沒有什麽難的,就是堆在一起,但是取得的效果卻非常得驚人。只要預留好出氣口和進氣口,點燃刺蕨之後冰屋裡的溫度幾乎飛快的攀爬到零度左右。因為熱氣流上升的緣故,加上進氣口形成的氣流,有害的二氧化碳會隨著出風口被及時排出去,根本無需擔心中毒的問題。
深知冰原上一切事物的羅巴多目瞪口呆的望著一個個鑽入冰屋中享受著難得溫暖的騎士們,腦子一時間都轉不過來彎,這種冰塊建成的屋子,為什麽會保暖?更離譜的是,冰屋裡點燃了火把,為什麽冰塊不熔化?
或許這兩個答案,他窮盡一生都無法解決。相較於他的震驚和迷惑,騎士們就簡單了許多,有地方睡,不需要擔心被送死,那就行了。
一連三天的路程都沒有看見哪怕一個活物,羅巴多也簡單的解釋了一下,為了提供足以換取更多戰略物資的籌碼,冰蠻們已經將巨獸殺的狼狽而逃,在完全深入冰原核心地帶之前,已經看不見多少巨獸了。
這樣枯燥的行程直到第三天傍晚,才迎來改變。
兩名高塔一般的冰蠻並排站在冰原上,望著越來越近的雷恩一行人,既沒有露出敵意,也沒有刻意的避讓,他們就站在雷恩一行人的正前方, 似乎一直在等他們。
這兩個冰蠻在零下三十多度的氣溫環境下,居然隻批了一件簡單的獸皮,其中有一人更是赤果著上身,露出了如精鋼鍛造一般的身體。
當雷恩的車架與這兩個冰蠻之間的距離不到二十米的時候,其中一人抬起了手,“來人止步。”,他說的是通用語,比德馬拉古人說的通用語還要標準,“這裡是至高神明的長眠之地,外人沒有經過允許,不可以踏入!”
面對著三百騎士,這兩個冰蠻似乎一點也不畏懼,雷恩穿著冰原巨獸皮毛做的大衣,從馬車裡鑽了出來。雪白不見一根雜色的皮毛大衣就像一個巨大的毛球,將他包在了中間,只露出了他的腦袋。
“我是奧蘭多帝國的黃金貴族,阿爾卡尼亞荊棘家族的族長,我來這裡,是為了抓捕帝國的重要逃犯西斯丁,我需要你們的配合。”
赤果著上身的冰蠻黝黑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紅霞,不知道是被這寒風吹的,還是為自己說謊而羞愧,“我不知道什麽西斯丁,冰原禁土在沒有大祭司的同意之下,不允許任何人進入。你要抓的人,不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