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外一件審問室中,經手人隻穿了一條短褲,渾身哆嗦的坐在束縛椅上。他身上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傷痕,鮮血淋漓,他顫抖的雙手夾著一根卷煙,亞麻色的頭髮早就被汗水打濕,緊緊的貼在他的額頭上。他吸了一口煙,微微眯著眼睛,仿佛這樣能夠減輕身體上的痛苦。
三名有些衣冠不整的貴族坐在房間的角落裡,喘著粗氣。他們的眼睛裡爬滿了血絲,臉上更是露出猙獰的面容。
沒錯,這是三名受害者的父親,三名貴族。他們不敢折磨斯派爾科,但是折磨折磨這個經手人,還是有權力做到的。經過短短半個小時的折騰,他們心中的憤怒和悲傷不僅沒有絲毫的化解,反而越來越濃。
“你是怎麽認識斯派爾科的?”,作為主審官的尼采非常的嚴肅,這涉及到了貴族被害。斯派爾科因為身份和地位的關系,輪不到他來審,但是這個經手人,卻沒有那麽多的限制。房間裡除了他之外,還有兩位來自長老會的家夥,事情鬧得這麽大,蓋子已經捂不住了。
經手人眼角抽了抽,吐出一口煙霧,“兩年前在一次巧合中,我的一個朋友將我介紹給了斯派爾科,那時候我才認識他。當時我並不知道他的身份,隻以為他是一個普通的小貴族,沒有多想。他交給了我一個任務,有一個有技術的女人想要敲詐斯派爾科,斯派爾科把這件事交給了我,因此我們才成為了朋友。”
“你的朋友還真特殊!”,尼采譏諷了一句,能被有技術的女人lèsuo敲詐,那麽必然不會是什麽好事情,可以預見斯派爾科這次做下的血案可能不是第一次,只是以前他選擇的多是有技術的女人那樣即使失蹤也不會有人報案的對象,亦或是自由民這種不受到帝國法律保護的階級。尼采拿著筆輕輕的點了點筆記本,“你一共為斯派爾fuwu過多少次?每次的內容是什麽,你們是怎樣交易的,有沒有什麽特別的交易?”
經手人噗噗的笑了兩聲,“我能不說嗎?”,可很快他就自己搖了搖頭,“一般每個月我都會斯派爾科先生tigong兩名到五名少女,他的要求比較麻煩,必須是純血的德西人。一次聊天中他告訴我,他有特殊的潔癖,對那些非德西人根本沒有任何的興趣。這兩年裡我為他tigong了大約有一百多個少女,供他發泄自己的**。至於交易的方式,說實話,我沒有所求任何的回報。”
他抬眼望著尼采,“比起錢這種毫無意義的東西,權力才是最寶貴的東西。除此之外我們還進行了一些情報上的交流,我為他引薦了一些人,也引薦了一些人去認識他。”,經手人彈了彈煙灰,“你們其實都很明白的,我這種人做的生意就是那樣的。”
“在這兩年時間裡,斯派爾科已經虐殺了多少女孩?”,房間裡其他人都豎起了耳朵,不管是長老會的人,還是受害者的家屬,都想知道這次突然爆出的事故是“突發事件”,還是“慣例”。如果是突發事件,無論如否如同斯派爾科所說的那樣他是被陷害的,這件事的性質就會發生變化。如果是慣例,那麽則是另外一種後果。
經手人手指仿佛突然間失去了力量,還有半截香煙掉在了地上,彈起的火星落在他的鮮血淋漓的腳背上,他微微一抖,低下了頭,“抱歉,能再給我一支卷煙嗎?”
尼采歪了歪頭,自然有人送上卷煙和打火機,經手人重新點上了一根煙後,抬起頭迎上了尼采的目光。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流了片刻之後,經手人咧嘴一笑,
露出缺了好幾顆牙齒的口腔,“前後一共有七名女孩最後死了。”,他隱藏了一些關鍵的信息,恰恰是這關鍵的信息,將其他人帶入了一條錯誤的思路上。最後死了,那麽在最後之前發生了什麽呢?這七名死去的女孩都不是當場死亡的,她們被經手人接走之後,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死掉了。有些人是死於內髒受損,有些人是死於高熱不退,還有一個女孩感染了其他的疾病。換句話來說,她們的死亡和斯派爾科只有間接的關系甚至是壓根就沒有關系。
可經手人忽略這些信息給出的最終dáàn,卻足以讓很多人在內心中產生錯誤的判斷斯派爾科是一個殘暴的虐待狂,這一次的虐殺事件絕非偶然!
尼采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將問話的結果記錄在本子上。
在他內心深處,此時並沒有絲毫的興奮,反而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感,這恐懼來自於昨天。昨天傍晚的時候雷恩讓尼采去皇宮見他,現在的尼采已經是帝國國家安全部的部長,總攬帝國內部和外部的情報和安全。他見雷恩之前還在考慮年輕的皇帝陛下有什麽事情需要吩咐他做,或是希望能夠他能表一表忠心。
但是他沒有想到,一見面,皇帝陛下就交給了他一項非常困難艱巨的任務掀起德西帝國元年的第一場政治海嘯。他甚至為尼采安排好了大多數的步驟和計劃,而尼采唯一要做的,就是頂著壓力和來自外界的威脅將這件案子一審到底。
當尼采表示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罪犯,哪怕這個罪犯是斯派爾科的時候,雷恩笑著告訴他,這事沒這麽簡單,也沒有這麽容易。陛下要抓的絕對不是一個斯派爾科,而是要掀起政治海嘯,他的目標不只是一個卡波菲爾家族,海嘯的威力將會波及帝都大多數貴族!
而這個關鍵點,就在經手人的身上。
經手人只是這個行業中的代表人物之一,整個帝都的掮客難以計數,但是能夠和斯派爾科這樣黃金貴族聯系在一起的經手人,他所接觸到的層面,要比其他掮客高的多。有多大的本事,做多大的事情,只要能夠敲開這個經手人的嘴,尼采可以預計整個帝都的貴族們或多或少的,都要感覺到畏懼。
在貴族光鮮亮麗的表現之下,醜陋肮髒的東西一點也不必那些賤民少多少,他們已經習慣花錢來解決這些麻煩,也給了雷恩動手的理由和把柄。
所以這樣一場對斯派爾科的陷害,實際上並不是要對付卡波菲爾家拋棄一個子嗣斷絕關系就能躲避災難,對於政治家族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麽事情。所以,陷害卡波菲爾的目的,是為了給經手人施加壓力,如果他不想成為妥協中被第一個拋棄的棋子,他就應該明白自己怎麽做,才能保全自己的生命,以及家人的生命!
用一個黃金貴族直系的子嗣做文章,這種層面的傾軋,絕不是尼采可以想象出來的,也不是他能夠觸碰的。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執行雷恩交代給他的任務。
審問到這裡的時候已經足以給斯派爾科定罪,但還有些問題需要問出來,尼采放下筆揉了揉手腕,瞥了一眼身邊長老會派來的代表,笑眯眯的問道:“你是如何決定這次三位受害者的名額的,或者說你為什麽要挑選這三位受害者。”
之前已經和尼采有過眼神上的溝通,經手人知道自己怎麽才能夠活下去,這也是他這麽多年來身為掮客的經驗。他沒有絲毫的保留,直接說了出來,“斯派爾科把他所希望得到的目標的特征交給我,然後讓我去執行。他告訴我要黑發,十二歲到十六歲之間,苗條,胸不能大,要看上去單純可愛,有氣質,並且是貴族。”
“按照他的要求,我選出了一些目標,大約十四五個,然後讓人去執行。我並沒有特別指定誰,因為貴族少女們的行蹤很難掌握,我給手下們的要求是,抓到三個為止,這也是斯派爾科要求的數量。”
長老會的代表臉色格外的陰沉,尼采知道這陰沉不是對經手人的,不是對他的,更不是對那位皇宮中早已掌握著局勢的皇帝陛下的,而是針對卡波菲爾家族的。斯派爾科居然把所有的貴族都當做獵物,這絕對是不可原諒的事情,卡波菲爾家族已經足夠跋扈了,但他們沒有想到,卡波菲爾家族能夠囂張到這個地步。
他這麽做,完全沒有把貴族們放在眼裡,或許他們從來就沒有把貴族當做是一回事!
受害者的家屬也喘著粗氣,其中一個看上去稍微年輕一些的轉身就一拳打在了牆上,留下了一片星星點點的血跡。
“這件事,我覺得還是應該請陛下來裁定一下。”,長老會的代表最終從嘴裡吐出這句話的時候,手都是微微顫抖的。這群已經離開了政治中心,卸去了爵位和責任,但卻保留了智慧和閱歷的老家夥已經敏銳的覺察到,這將是一場席卷帝國最高統治階層的巨大風暴。
剛剛就任的雷恩立刻就要做出選擇,是判斯派爾科有罪,還是給他自由。無論他怎麽選,都意味著他要失去一些東西。判斯派爾科有罪,就意味著新的皇帝要和老的黃金貴族分裂開。如果他選擇放了斯派爾科,那麽他將失去來自貴族們的支持。這是一個機會,不管是對誰,都是一個機會。
長老會的人收拾了一番之後直接離去,受害者的家屬們也需要考慮考慮接下來的事情怎麽辦,畢竟凶手是黃金貴族,還是卡波菲爾家族下一任族長的有力競爭者。
當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審問室的大門被關嚴,尼采將椅子搬到了束縛椅的對面,兩人靠的很近,面對面坐著。
沉默了許久,經手人才甩了甩頭,“你們搞出這麽大的場面,到底想要幹什麽。”,如果說之前他還是一臉懵逼的認為自己是被連累的,那麽在他和尼采有過眼神上的交流之後,他才醒悟過來。就算自己不是他們最主要的目標,其重要程度也和斯派爾科足以畫上等號。
能做掮客,能把掮客做到足以為黃金貴族們乾髒活的程度,他絕對不可能是一個蠢貨。他不僅不蠢,還非常的聰明,這十幾二十年來接觸到各種各樣肮髒卑鄙無恥下流的陰謀,早已讓他有了非常迅捷的思維和推斷,所以他認定,自己也是他們的“狩獵”目標。
尼采笑眯眯的樣子加上他胖乎乎的體型, 根本從他身上看不出絲毫狠戾,“我很好奇一個問題,作為帝都非常有名的政治皮條客,你是如何去記住那麽多複雜的關系?”
帝都乃至於整個帝國的貴族經過幾輪清洗之後還是有不少,如果依照以前的奧蘭多帝國時期來計算,那時候的貴族是現在的幾倍。那麽多的貴族,那麽多的敵我矛盾和仇恨關系,如果不是有真正本事的人,別說記住這些貴族之間的矛盾和關系,就連他們的名字和家族徽章,恐怕都無法記住。
但是這個家夥卻做到了,這讓尼采覺得很神奇,尼采自己的工作不能說簡單,但也絕對稱不上複雜。可就算是這樣,他都需要用這個小本子來記錄一些東西,不至於讓自己遺忘,那麽眼前的這個,又是如何做到的?
經手人聳了聳肩膀,“光明神賜予了我這個能力,我當然要好好的利用了。”,他晃了晃手腕,鎖鏈和壓板碰撞時咣咣作響,“現在能解開了吧?”
尼采猶豫了一下,從兜裡掏出了鑰匙給他看了看,卻沒有給他,“其實鎖著你,是為了你好,而且現在就有一件工作,需要你去解決。”
經手人不在意的笑了起來,“說吧,什麽工作?”
尼采重新掏出一個本子,也掏出了筆,“我們需要更多的消息!”
末了,可以說是警告,也可以說是威脅,尼采補了一句,“有我們保護你,你和你家人的性命絕對不會有任何的問題。說起來你三歲的女兒真的非常可愛呢,你的妻子也漂亮,你有一個美滿的家庭,你也不希望它因為什麽就此毀滅了,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