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你看上去很暴躁。”,圖塔特的妻子望著不斷來回走動的丈夫,忍不住問了一句,“是工作上的事情嗎?”
圖塔特猛的一抬頭,布滿了血絲的眼睛望向了他的妻子,臉上猙獰扭曲的表情讓他的妻子嚇了一大跳。他有些神經質的動了動嘴唇,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又低著頭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他真的要瘋了!
晚上提審薩爾科莫的時候他幾乎用遍了自己認為所有可怕的刑罰,卻依舊沒有能夠掰開薩爾科莫的嘴,老東西又一次被疼暈過去,審訊也草草結束。就像薩爾科莫所說的那樣,他不敢殺了那個老東西,一點也不敢。殺了薩爾科莫,等於幫雷恩遮掩他暗地中的一些事情,同時也會成為最終背鍋的人。
最重要的是到時候不僅總長閣下和帕爾斯女皇陛下不會保他,雷恩也會想盡辦法來解決他。
他現在有些後悔接下這個任務了,他以為對付一個商人以他的身份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沒想到薩爾科莫這麽難搞,難搞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連總長閣下,似乎在語氣中都有一絲淡淡的後悔縈繞,他一定也覺得這件事變得棘手起來。
人,已經得罪了,如果不能夠拿出足夠的證據來給薩爾科莫定罪,給雷恩定罪,那麽他就死定了。不僅是他,他的家族,他的家人,都死定了!
可現在的問題就處在薩爾科莫情願死都不願意開口,他完全沒有辦法對付這個軟硬都不吃的老東西。
而且這一次的問題,和以往的那些情況還有著截然不同的性質。無論是薩爾科莫本人,亦或是雷恩,都不是什麽小角色,他們都代表著極大的勢力,要定他們的罪,就必須拿出真憑實據來。否則以他這麽多年的工作經驗,隨便捏造一些證據就夠了。
但是這次不行,沒有真正的證據,是絕對扳不倒一個黨魁,一個黃金貴族的。
他一腳踹翻了沙發,偏著頭看向自己的妻子,盡可能的深呼吸使自己平靜下來,“去,收拾東西,帶著孩子立刻離開帝都。你老家不是在南邊嗎?帶著孩子立刻去你的老家躲起來。”
他的妻子一怔,臉上流露出一種難以置信的表情,“為什麽要離開,為什麽現在要離開?情況已經壞到了這種程度嗎?”,她是知道自己丈夫正在做什麽的,也對此一直十分的擔心。
政治傾軋從來都不是說玩笑的事情,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死人的。越是高層次的鬥爭,失敗者的下場也越是酷烈。看看那些帝都中曾經揚名的大貴族們,有幾個人在政治鬥爭中失敗之後,還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沒有!
所有大貴族失敗之後連同他們的家族,都成為了塵埃,反倒是那些小家族之間的鬥爭,還能有以握手言和結束的可能。
盡管不情願承認,但是圖塔特還是點了點頭,“是的,比你想象的更麻煩。”
雷恩肯定已經知道了帝都所發生的一切,那麽他絕對會盡快的趕回來。他也知道帕爾斯女皇換了鐵壁關的守將,但是他並不認為能夠抵擋得住雷恩,因為在鐵壁關的背後,就是奧爾特倫堡。
從來沒有人敢小看奧爾特倫堡,特別是因為雷恩而改變了之後的奧爾特倫堡。只需要雷恩一道命令,他們就敢傾巢出動內外夾攻鐵壁關。看上去帕爾斯女皇更換了鐵壁關的守將是非常奇妙的一步棋,但實際上這絕對是最昏聵的一步棋。也正是因為這一步棋,將激化雷恩和皇室之間的矛盾。
但是現在說什麽都來不及了,因為劇本已經脫離了“他們”的掌控,
走向了一個未知的方向。圖塔特的妻子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立刻開始收拾東西,兩個孩子一大一小,一男一女,站在一旁揉著眼睛,莫名其妙的看著包扎的父親走來走去,以及收拾衣服財務的母親。
他們或許能夠意識到什麽,或許並不清楚這個被外人羨慕嫉妒的家庭,正在發生什麽樣的變化。
第二天一大早,一輛馬車就從金環區快速的離去,朝著南方一去不回頭。
圖塔特好好的把自己收拾了一番,他剛到稅務總局的大門外,就看見了有幾名貴族圍在一起,朝他看過來。他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以表示自己敬意,但是對方冷漠的態度讓他頭皮微微一麻。他不時看向那些人,走進了稅務總局,在大廳內的時候還忍不住朝著門外的那群人看了一眼。
“他們是什麽人?”,圖塔特叫住了一名大廳的工作人員,對著門外揚了揚下巴,“一大清早就站在這裡?”
工作人員認識圖塔特,稅務總局一共有三個次長,其中風頭最盛的就是圖塔特。年輕的工作人員立刻欠身行禮並且問好,之後才回答了圖塔特的疑問,“他們是長老會的人。”
“長老會?”,圖塔特點了點頭示意年輕人離開,他自己帶著一頭霧水的登上了二樓自己的辦公室。
隨手將隨身攜帶的包丟到了桌子上,脫下風衣掛在衣架上,他走到桌後準備坐下的時候突然動作一頓,又走到了窗前,望向了稅務總局大門處那一群貴族。
長老會是一個很蛋疼的機構,哪怕這些老東西們已經沒有了權力,但是他們的兒子、孫子,卻依舊是各個家族的族長、家主。帕爾斯女皇拿掉了他們的權限,結果這群家夥們更加肆無忌憚的在帝都內橫衝直撞。以前他們可能還要顧及面子,以及利益上的妥協從而有選擇的做什麽或者不做什麽。
但是現在,沒有他們不敢伸手的事情。
拍了拍臉頰,圖塔特坐回到桌子後,打開已經看了無數遍的文件,非常仔細的從第一行開始重新看起。這些都是關於薩爾科莫的情報,他需要從中找到突破點,盡管已經半個月了他什麽都沒有找到,但是他依舊需要這麽做。也許靈光一閃,就能發現一些以往被他自己忽略的東西。
文件很長,到現在目前能夠確定的是薩爾科莫的發家史遠遠沒有人們所知道的那麽光明正大,他利用了不少小手段迫使一些商人因為無法按照契約進行交易,逼迫這些商人賠付了他大量的財富以至於這些商人們紛紛破產。這些東西如果用來折騰那些普通的商人的確足夠了,可是對付薩爾科莫,還有些欠缺。
就包括了他在亞歷山大港繳納的稅務憑證,真的一張不少的都拿了出來。
這是一個老奸巨猾的人,從他過往的事跡中,幾乎找不到任何可以攻擊他的把柄。
就連最可能成為武器的一段歷史,也被帕爾斯女皇親自簽發的赦免令給遮蓋了過去。
這個該死的家夥!
不知不覺中時間就走向了中午,在快到十一點的時候,他辦公室的房門被敲響了。
“進來!”,他揉著太陽穴靠在椅子上,緩解著一上午過度用腦的疲憊。
一名年輕的辦事員恭敬的站在門外,微微欠身行禮,“次長閣下,總長閣下請您現在就去一趟。”
圖塔特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
他將桌子上散開的文件都收拾了一下,堆放在一起,立刻起身朝著三樓走去,一邊走一邊思考到底該用怎樣的手段破開目前的局面。他甚至考慮要不要拿薩爾科莫的家人來威脅這個老東西, 這麽做的確有些不光彩,但如果真到了最後一步,他也不得不這麽做了。
推開總長的辦公室門,入眼的幾人讓他微微一怔,這幾人正是早上聚集在門外的那些長老會的人。他再次點頭示意,略微欠身,走了進來。
稅務總局的總長是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性,他有著所有德西中年男性的特征,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醇厚的男性魅力。他望著圖塔特,抬手為他介紹,“這幾位是長老會的成員,他們這次到我們稅務總局來,是因為有人舉報,我們違反了貴族的條例。而這裡面,就涉及到了你。”
說著他望向那些長老會的貴族,“這位就是圖塔特次長了,你們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問他。”
“圖塔特次長閣下,有人舉報稱您違反了貴族條例中關於貴族聲明豁免權的條例,是真的嗎?”
都踏馬的什麽東西?
圖塔特一上午都在用腦子,此時大腦隱隱脹痛,對方說的什麽他都沒有理解清楚。但是下一秒,他突然瞪大了眼睛,他意識到,來自雷恩集團的反擊,到了!
他立刻搖頭,一口咬定:“沒有這回事,無論是任何案件的辦案流程都是有記錄的,而卻我一直都嚴格的要求自己,遵守帝國的法律制度,從來沒有做過超出我個人權限的事情。”
“但是現在有人舉報稱你無視了薩爾科莫男爵對豁免權的聲明,並且使用了非常嚴酷的手段從身體上傷害他,你承認嗎?”
圖塔特臉色難看的就像家裡死了人,我承認你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