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雷恩這個詞的時候,帕爾斯女皇原本還算平穩的情緒就開始波動起來,她可以對著自己的祖先和血脈發誓,雷恩是她從出生開始算起,最讓她討厭的人,沒有之一。就因為他小小的貪婪,上個月每一次國會日和帝國議會都變成了演武場,為了爭奪哪怕是千分之一的份額權力,所有的貴族都打出了狗腦子。
就連帕爾斯女皇她本人,都差點被一隻散發著臭味的靴子丟中。要不是大家都保持著克制,說不準就要血濺帝國議會大廳,成為奧蘭多帝國有史以來最大的汙點和笑話。
“他只是開了一個窗戶而已。”,個人的喜好與立場無關,盡管帕爾斯女皇非常的討厭雷恩,卻並不意味著她要和這些反對者們站在一起。維護同為黃金貴族的雷恩,是帕爾斯女皇必須做的事情,至少讓人們看見黃金貴族之間還是很團結的。“如果在牆上開一個窗戶就能引申到犯罪和褻瀆,你們認為這是帝國法典的錯誤,還是奧蘭多家族的錯誤?”
帕爾斯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好了,我知道了,我會警告他。”,台階下的學士們頓時激動起來,就像做了一件什麽了不起的事情,可接下來帕爾斯女皇的話,又讓他們陷入了一種憤怒當中,就像被人戲耍了一樣,“我會讓他把窗戶開的小一點,如果你們還不滿足,我建議你們親自去找雷恩雷恩談一談。”
她一拍額頭,“我忘了說,在雷恩伯爵來帝都之前,他用黑蠻的腦袋在薩爾美山脈邊緣建造了一個金字塔,超過三十七萬顆的腦袋被堆在了一起,非常的壯觀。”
那些學士和大學士顯然並不知道這件事,臉色猛地變得蒼白起來,而且身體還猛的一抖。三十七萬顆腦袋堆積而成的金字塔?那得有多高、多大?簡直就是一個滿手血腥的劊子手,屠夫啊!這些學士只是對雷恩的行為感覺到害怕,對那些腦袋的主人卻沒有絲毫的同情,不過是一群可以直立行走的野獸而已。
見到自己的話起到了作用,帕爾斯女皇忍不住微笑了起來,這群混蛋天天在民間和統治階級唱反調。你說好的,他們非要說壞,雖然對政治體系和延伸出去的執行力沒有任何的效果,可他們惹人厭啊。就像蒼蠅一樣,圍繞著耳邊來回盤旋,嗡嗡嗡嗡的吵得人心煩意亂。可很快帕爾斯女皇的好心情又被自己破壞了,因為她又想到了雷恩。
把雷恩送去了檔案部,就是為了眼不見心不煩,結果還不到三天時間,他又搞出這種事情來,讓人都無法刻意的忽視他的存在。
這個賤人啊!!
把他放在外面太危險,把他調回帝都看來也不會太平,只希望這混蛋能多老實一段時間吧。
最終,這件事不了了之,雷恩如願以償的為自己的辦公室開了一面落地窗,巨大的水晶牆以及可以活動的窗戶讓他很滿意,時時刻刻都能看見牆壁外的世界,也能透過窗戶享受著微風的輕撫,連呼吸都輕了三兩。見識到雷恩辦公環境發生了巨大改變的其他人,也紛紛動了心思,也都學著雷恩為自己辦公室開了一個巨大的窗戶。
這窗戶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就連整天擺著一張死人臉的赫夫,有時候都會望著窗外的藍天白雲露出一絲笑容。
改變,就在這一瞬間。
和大多數貴族或者說有工作的人不同,雷恩在老圖書館的時候閑的每天都能在午後睡上一會,但是一旦回到家裡就變得非常的繁忙,與其他人完全顛倒了過來。那些人是在工作的時候忙,回到家裡享受清閑。
來拜訪雷恩的人不少,其中有一些以前就是阿爾卡尼亞家族的盟友或是門徒,當阿爾卡尼亞家族遭受了重大的政治打擊一蹶不振時,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離開。當雷恩展現了超人一等的手腕又重新返回了政治中心時,這些人又開始下注了。
政治也像是一場賭博,雷恩是“小”的投注區,就算連開了無數次大之後,依然會有人想要搏一搏,把籌碼下在雷恩的身上。
“我會在帝都待到明年播種的季節時才會離開。”,特萊特坐在做工極為考究的沙發裡,翹著腿,手中拿捏著高腳杯細長的立柱,他手指上巨大的寶石戒指反射著幽深的藍光,成熟的男人對藍寶石都有著莫名的鍾愛。他臉色不錯,帝國東南部分自從帕爾斯女皇登基之後,接連遭遇了洪澇與乾旱,反而讓他的重要性加深了三分。
之前還有人想要動一動特萊特,把他調往其他地方,好霸佔產糧區巨大的利潤,也因為這件事被帕爾斯女皇按了下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穩定,他特萊特做的不錯,就沒有理由可以動他。
“怎麽樣?工作還算順利嗎?”
雷恩坐在特萊特的對面,右手搓動著左手中指上的銅戒,他聳了聳肩膀,“還不錯,我覺得很滿意。”
特萊特笑了起來,“你不會是在說反話,或是在我面前強撐吧?”,以他和雷恩家族的關系,足以說一些更深入的話題,“檔案部一直以來都是邊緣部門,想要在這個部門作出一番成績很難。我並不擔心你的能力,而是擔心你有沒有足以讓你發揮能力的條件。”
“這兩年帝都的貴族們都不太平,政治風暴一輪接著一輪,現在的局勢漸漸平穩,檔案部也越來越沒有用處。我想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從那個泥潭裡跳出來,換一份工作。”,他放下酒杯,雙臂自然的架在沙發兩邊的扶手上,十指交纏在一起橫在胸前,“你還記得吉安嗎?那個每天換一個女人的變態種馬?”
雷恩皺了皺眉頭,記憶開始不斷的翻滾,直至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漸漸凝實,變成了鮮明的人物。吉安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他的年紀現在應該有四十三四歲,他和雷恩的父親也是好朋友。這位吉安伯爵有一句非常著名的話,在帝國大貴族的圈子裡幾乎家喻戶曉——我除了玩女人和花錢之外,已經沒有更高的追求了。
一出生就是帝國大貴族,命運也就注定好了,他是第一順位繼承人,從父親的手裡接過了世襲伯爵的爵位。即使他再出色,再優秀,帕爾斯女皇也不會把讓他變成世襲侯爵。同樣的道理,只要他不做出太壞的事情,也不會因為一些小問題比如糜爛的私生活就被降爵。所以這個如同遊戲人間的吉安伯爵,就成為了一個非常典型的花花公子。
大手大腳的花錢,每天身邊的女人都不一樣,最長的持續了小半年,最短的可能只有在床上運動的那幾分鍾。
雷恩的眉頭舒展開,樂呵呵的點了點頭,這種人必然能活得很瀟灑也很快樂,因為他沒有太高的追求和欲望,就不需要為自己的追求和欲望承受過多的痛苦與折磨。都說知足者常樂,吉安伯爵顯然就是一個知足者。
“我知道他,他還像以前那樣每天都在醉生夢死中度日嗎?”
“不!”,特萊特撇了撇嘴,“這個家夥最近振作了起來,他走通了某位大人物的路子,現在列席帝國議會,同時也是帝國建設部的副部長。我覺得你應該去見見他,或許他有辦法把你從檔案部弄出來。”
見吉安伯爵並不是最主要的事情,特萊特的意思是和吉安伯爵身後的人聯系起來。雷恩不缺少血統上的認可,也不缺少身份上的尊貴,他現在缺少的就是勢力,缺少政治上的盟友。黨同伐異,想要贏得漂亮,就必須盡可能的增加自己身邊的朋友。雷恩有條件,別人有實力,在特萊特看來這是最好的合作方式,雙方都是對等的。
雷恩卻有不同的看法, 他搖了搖頭,“特萊特叔叔,可能您不太明白,身為黃金貴族我們享受了很多別人沒有的特權,但同時,也必須遵守很多規定。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可是我必須拒絕,一旦我和貴族集團之間有了牽連,帕爾斯陛下必然會視我為仇寇,所以我不會冒這個險,特別是在他們並不打算推翻當今皇室的情況下。”
特萊特抿了抿嘴,並沒有因為自己的提議被拒絕就惱怒,“你有你的打算這很好,是我莽撞了。”
“很抱歉,辜負了您的好意。”,雷恩身體微微前傾,表示歉意。
“好吧,掠過這個讓人想要沉默的話題,什麽時候來我的家裡做客?我的夫人和女兒非常期待你的到訪。”,特萊特不是一個壞人,他把雷恩當做自己的侄子看待,也是真的希望他能過的更好。在他看來既然雷恩被黃金貴族拋棄了,那不如乾脆就和貴族集團混在一起。只是他忽略了雷恩的野心,也看低了雷恩的志向。
拒絕了特萊特的提議之後,雷恩不會再拒絕第二次,除非他想要和特萊特劃清界限,他沉吟了一下,“那麽就在這周周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