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這王朝盛極一時,也不會有任何倫常,能容忍一位皇帝,臨幸自己父親,而且是先父的女人。 前朝有楊貴妃,蔑視倫理,與玄宗顛鸞倒鳳,二人雖情深,但不壽。何況,這疆土在四分五裂後已然縮減,再無盛唐之威。
一個小小的年輕皇帝,她,一個妖豔陰毒但無靠山的女子,早已被人暗暗覬覦,誓給他們致命一擊。這岌岌可危的命運之輪下,他們如同草莽而已,故作聲勢壯膽,但內心卻驚恐著,無一日可安枕入眠。
但這一夜,他擁有她的第一夜,卻睡得尤為香甜。
他一無所有之時,因勢利導,被人扶上皇位,日日夜夜鑽研如何能與那些想置自己於死地的人去抗衡,他厭倦至極。
流蘇陰毒,性子陰晴不定,是他,用自己的羽翼為她遮擋風雨。她才能依著自己的性子去哭,笑,發瘋。她遍尋弟弟無果,甚至把阿橋當做自己的親生弟弟來疼愛,她的脆弱一覽無余,是他,執著地,耗費了大量人力物力財力去找,才將他弟弟的訊息帶回。
那個乾瘦的男子,孑然一身,於一個桃花源般絕美的山巒下,小溪邊定居。他自己刀耕火種,自己打魚曬網,自己搭建小屋,坐看雲起雲落。他飲著溪水,微笑著淡忘鄉愁,淡忘他生命裡最重要的姐姐。
誰知他們姐弟二人,一個看似無情絕情,心裡卻藏著最深的深情。一個看似清淡溫和,卻有著最冷酷的無情。總歸是因為被傷害,才走向了不同的極端罷了。
那布條上,寫了她弟弟居在南山南,孑然一身,自得其樂。她便哭了,小女孩兒受盡委屈般。憋了太久,尋了太久,在得知他消息的那一刻,她就已滿足了。
她把自己給予這個王。因為,她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便知,他為自己魂牽夢繞,他早就想瘋狂地要她。
那只是欲望。
所有男人都有的欲望。
有一天,他的牽腸掛肚,竟不知何時變成了惦記,思念。男人的欲望和欲念二字,雖隻一字之差,卻謬以千裡。
他對她,到底是念念不忘。二人不過隔著數個宮殿,些許宮牆,可他知道二人隔著萬千山水。這一次,他再控制不住自己,在她最最脆弱的時候,還是擁有了她。
醒來,淚眼相對。她有些哽咽,更顯楚楚動人。他起身,她服侍他更衣,卻不敢送他出宮門。
等了他一夜的宮人,站得更遠了,雖是心腹,但也戰戰兢兢。這一夜發生了什麽,他們猜也猜得出。
他與她,也只能做露水夫妻吧。他低頭,看到鞋襪沾上了清晨石板上的露水,泛起苦澀的微笑。
他上了步攆,朝著大殿而去。
太陽,用金色的光線刺破了雲層,這又是全新的一天。
懷著複雜情緒迎接這新的一日的,又何止這深宮中的二位?
樹夏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剛坐起身,被幽靈般站過來的喚香嚇了一大跳。
“幹嘛啊,你眼圈都烏了,中毒啦?”她接過喚香遞來的衣裳,邊穿邊問。
喚香苦惱得直哼哼:“睡——不——著——”。
“為什麽?”
喚香將少主扶下床,又送到鏡前坐下,開始為樹夏梳頭髮,她恨恨說:“明知故問!哼!”
“阿橋剛從宮中回來,尚需時日調整。你呀,多耐心點,別成天追著他問啊鬧的,懂嗎?”樹夏勸她。
喚香咬著唇嗯了一聲。
昨夜,她在門前眼巴巴等了許久,終於接到了少主和阿橋,看到阿橋時,她很是激動,幾乎是衝上前的。她問他為何流蘇那女子非要把他擄去,為何又肯放他們歸來,為何他回來卻沒有高興反而很是惆悵。她問了許多,連樹夏都忍不住先回房歇息了,但阿橋像木頭一般,就是不回答,他隻說自己累了,想去睡覺。她不肯,她就拉著他鬧,阿橋忽然發了大火,把她吼得忘了吱聲,委屈地落了幾滴淚。
阿橋似是恢復了平靜,囁嚅著道歉,悔恨自己態度太過粗暴,她卻哭著跑開了。他,卻沒有跟上來。
樹夏聽喚香說著這些,長歎一口氣:“阿橋性子純良,我猜,流蘇是把他當做親弟弟一般對待,感動了他。”
“流蘇?難道是流蘇蠱惑了阿橋?那個瘋女人!”喚香又急又氣。
樹夏剛想把自己宮中所見說出來,那阿橋卻不知何時站在門前,聽到喚香這樣說,他很憤怒,大喊:“所有人中就你最不懂事,最顛倒黑白!”說罷,他轉身便跑。
“我?你說我不董事,顛倒黑白?”喚香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她把樹夏的篦子往桌上一拍,卷起袖子就追了出去:“死阿橋,你給我站住!這話你給我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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