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夏!” 秋澤已來不及阻止那條閃電般竄向樹夏的猛獸。它從窗口躍進後,加速幾步,身子高高騰起,前爪鉤子一般抓過來!
樹夏手中還抓著一根插著烤肉的棒子,她根本無法閃身,乾脆用那棒直刺野狼!那野狼許是餓極了,張嘴迎來。“噗!”只聽一身奇異的聲響,那棒子插穿了野狼的唇顎,它疼得發出悚然的怪叫。樹夏嚇得撒手連退幾步。
聽到這聲響,數匹狼闖了進來,似是要替同伴報仇。
馬兒嚇得嘶鳴不已,那群狼聽到活牲畜的叫聲,興奮難耐,它們早已餓極,瞬時都圍了過來。那篝火令它們猶豫。
“樹夏,快上柱子!”狼群逼近,他們已無法越過篝火上馬車,秋澤情急中抬手看到樹夏他們身側就有一根頂梁柱。
樹夏雙手環抱柱子,這急迫之下那點輕功總算使上了,她飛速躍上柱頂,也不管上面灰塵仆仆,找了根橫梁,騎了上去。秋澤很快也跟了上來。橫梁到房頂距離尚可,雖無法站立,但靠在兩根柱子交錯處尚能保存體力。
“聽十三兄弟說,你會武功,今日一看,果真不假。”
樹夏沒料到秋澤這會兒還打趣起來,她樂了。
狼群不斷破窗而入,廟宇中,幾十匹狼齊齊聚首。它們有的嚎叫著,圍著柱子想要爬上去,攻擊這躲在梁上的二人,另一部分則虎視眈眈對那三匹馬兒。它們有的躍躍欲試,不斷想越過那堆篝火,馬兒嚇得揚蹄亂鳴,有的則瘋狂開始啃那根頂梁柱!
整個廟宇中,只有瘋狂的磨牙聲,狼群的怪異的嚎叫聲,月光下,遙遠的狼群仿佛能互相感應,遠遠也傳來嚎叫聲。
樹夏身子涼極。方才在下面,尚能烤火,如今厚衣裳尚在車內,又被狼群重重圍困,這可如何是好。
秋澤一點點挪過來,樹夏用手去拉他,二人終於坐到了一處。他方才觸到她的手,知道她冷。他輕輕把她雙手塞進胸前衣服內。樹夏一陣害羞。這男子,與自己交情尚淺,可,這溫暖來得太是時候,她竟無法拒絕。
二人就這樣靜靜坐在一處。溫度越來越低了,地上的狼群也越來越躁動不安。
“我聽這聲音,這狼數量不少,我得看看外面。”秋澤微微弓身站起,他用手輕輕頂開瓦片,又一片一片拿開。
從夜空中俯瞰下去,那一片漆黑中,就這樣透出一方微小的火光,暖黃而堅毅。
“小心啊。”樹夏心提到了嗓子眼。
秋澤從房頂探出身,守在廟外的狼群很快嗅到了人的氣息,它們昂首衝他大叫。十幾匹狼往外牆上扒,似也想竄上房頂!
“外面至少還有百匹狼。我們沒法從屋頂跳下逃走。”秋澤坐回柱上,他又往下面看看。那堆篝火,根本支撐不了一夜,為首的狼已一再試探,其他狼用嚎叫在支持它,它不斷想試圖跨越過篝火!
另外一群狼根本不想放棄這屋頂的二人,聰明的狼開始動起殿中那佛像的主意,它們試圖爬上佛像,如果能爬到頂端,它們或許能夠上房梁。好在,佛像四面都渾圓,又由黃銅製造,雖是覆蓋了塵土,但要攀爬又太光滑,哪裡隨便能爬上去。
“我們再呆下去就是等死。”他鎮定地說:“樹夏,我們必須犧牲馬兒,等會我想法把篝火熄滅。趁它們專注樸食時,我們尚有逃走的可能。”
“一定要這樣嗎?”樹夏望著篝火後的馬車:“我忘記告訴你,我們夏府的馬車四面夾了鋼絲,
內裡還設了機關,有短箭等物可向四面射出。如若呆在裡面,駕車衝出,說不定比身無寸鐵跑出幾步被狼群逮住安全。” “那,就依你之言,我們盡力一試!”秋澤覺得樹夏說的在理,況且,他們的武器都在車內,赤手空拳與狼群搏鬥勝算幾近為零。
他領頭,沿著橫梁走到梁正中間,奮力一躍,撲落在佛像頭頂。狼群看到他近了,興奮得流水般重重圍住了那佛像,似是隨時等那肉掉到自己口中!
“樹夏,別怕,跳!”他不懼不畏,根本不在乎身邊的危險,向她張開雙臂。
她沒有選擇,騰在空中,和他撲了個滿懷。秋澤被那衝力推得往後下方坐下,手往下一滑,撐住。
樹夏驚魂甫定:“嚇死我了,以為你要掉下去了。”
“不會。”秋澤站起身:“我跳到馬車頂上,你跟好了。”他點著佛像身,斜著飛向馬車頂,隨後再次接住了樹夏。狼群驚著了,它們呆呆看了幾秒,緊接著沸騰了。它們的目標空前統一,只要跨越篝火,所有的食物都能盡享!
一匹狼竄到火堆前探出爪子,它被燙得驚叫,但更多的狼躍躍欲試。秋澤和樹夏跳在地上,他把樹夏推進車裡,栓住。
“秋澤,你怎麽不進來?”樹夏拍門。
“我駕車,你千萬別出來!”秋澤揚鞭狠狠抽馬兒,三匹馬兒疼得揚頭狂叫,但畜生就是畜生,怎麽也不肯越過篝火。秋澤怒下揮劍斬開篝火,馬兒拖著車子狂奔,秋澤躍在馬上搶先破開了廟門,馬兒衝出了廟宇,狼群瘋了一般跟上。
秋澤揮劍斬著不斷進攻的狼群,樹夏啟動機關,短箭飛去,射中的狼應聲倒地。
這群餓急眼的畜生哪裡會怕死!一匹匹狼應聲倒下,更多的狼撲上前!
最左邊的馬兒被咬中脖頸,血如泉湧,秋澤毫不猶豫斬斷那馬兒的繩套,另外兩匹馬兒拉車奔跑,一部分狼撕咬那受傷的馬兒。馬兒發出絕望的慘叫,很快便淹沒在狼群中!
樹夏驚呆了,她想拉開窗板看,一隻狼爪試圖探進,她拚命合上,那狼疼得直嚎。
馬兒拖著車,哪裡有狼群奔得快,他們被狼群攔截去路,幾匹狼同時往秋澤身上撲,與此同時,另幾匹咬傷了僅剩兩匹馬兒中的一匹!他竭力刺殺著狼,但如此情狀,怕支撐不了多久。
忽然,他望到遠方有一點光亮,那是月亮在河上的倒影。聽水聲,那水流有些湍急!這河應是陰山下雪水灌注而成,據說,狼群一般以水為界,如能到那水中,或許還有生機!
秋澤攀上受傷的馬兒背上,狠狠抽了拉著車廂唯一的那匹馬兒:“樹夏!往北!去河裡!”
“秋澤!秋澤不要!”樹夏喊著他的名字,但他,一面奮力斬殺狼群,一面決然往另個方向飛馳。
他的馬兒很快被狼群團團圍住,馬兒發出絕望的呼號!
“秋澤,秋澤。”她眼淚奪眶而出,自己被關在車廂內,只能透過縫隙看到眼前掠過的一切!十幾匹狼還在瘋狂地攀咬著自己馬車上的這匹馬兒,或許是求生的本能吧,馬兒不停狂奔,它身下血流成河!
還沒到岸,已能聽到水聲,馬兒終於被蜂擁的狼群吞沒,樹夏縮在車廂內。狼用鋒利的牙齒啃食馬兒的骨和血,那聲音令人發怵!這一層鋼網,和車框邊的機關,是唯一能暫時保命的了。她在發抖,她抖的厲害!誰能想到一個侯爺家的女兒此刻在荒漠中孤立無援, 她唯一的同伴,也可能已遇險!
狼群咀嚼著馬兒的屍身,幾個擠不進去的掉頭研究那個方形的大盒子一般的東西,它們嗅到了人的氣息,開始靠近,用獠牙去啃馬車的木板!它們的牙齒被鉻到,很快便憤怒了,為首的狼昂首嚎叫,其他狼通通咬住車廂,拖拽起來。
車廂被它們胡亂的攀咬,竟推著一點點向河岸滾去!接著,軲轆越滾越快,這是一個斜坡!狼群也沒搞明白,眼睜睜看著車子瘋狂往河裡栽去!
樹夏被甩得在車裡連撞幾下,頭,又狠狠撞到了廂壁。之前才受過重擊,此刻頭疼欲裂。
這廂體很結實,並沒有被狼群啃爛,外面還有木質外框,能使它懸浮,冰冷的雪水湧進車廂,車廂開始下沉,她根本不能呆在這裡面。樹夏踹開廂門,水中的自己孤立無援,只有遠處山坡上一群瞪著綠幽幽眼睛的狼群。
秋澤,你到底在哪裡,你怎麽樣了?
樹夏心裡默念,她縱身跳入水中,就著僅存的氣力向河的另一側遊去。
水寒刺骨,她凍得身體不聽使喚。水,漾著淹沒她的喉舌,她嗆了幾口水,難受極了,但仍機械重複著動作,希望能掙扎到岸。
手,終於觸到了岸邊的淺灘,她用盡力氣爬出水岸,兩眼一黑,癱倒在地……
星子閃爍。
銀河流瀉。
原始的大草原上,一彎河水依舊湍急流淌。孤寂的大地上,只有野狼森然的嚎叫聲,在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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