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朝決定在將軍府再逗留一晚,再帶妹妹回去。一來他可以探探將軍的口風與誠意,二來也可以再等等洛陽那邊的消息。 月光下,年輕男子步履匆匆,他朝著客居走去,樹叢中卻突然站出一個下人模樣的人,道了一句“公子且慢”。
那人不是神通廣大的李桐,還能是誰?
墨予忍著不耐煩,與他轉到僻靜處,樹林背後,這才問道:“何事?”
李桐拱手道:“恭喜公子,王爺不忍公子等那答案太久,已命人將石潭、他的小妾,以及那個孩子,通通綁了,如今,已在送來鎮州的路途中了。”
“送到我叔叔的地盤來?”墨予不可置信。鎮州城外,處處是叔叔的眼線,他們如何能保證讓石潭一家活著與他相見?
李桐稱,他們的人已經成功撬開了石潭的嘴。不過,不管那石潭最終吐露出什麽來,到底是要墨予在場,親耳聽到才作數的。如今,石敬瑭已生疑竇,墨予根本沒有親自再去他城面審石潭的機會,所以,即便是冒險,潞王李從珂派出了最頂尖的高手,秘密護送石潭至鎮州附近的小城鎮。墨予只需要到時候尋個由頭,出來見見他們便好。
墨予聽罷,心忽然跳得厲害。這一刻他期待已久,但是,真相究竟是什麽,他忽然,有些不敢觸碰。李桐說,由於要甩開石敬瑭的探子和眼線,他們的人頗要費一番周折,快的話七日就能到。
墨予點點頭,李桐正待離去,他突然問:“我有一事請教,還望你和盤托出。”
李桐依舊恭敬,連忙揮揮手表示不敢,說:“公子有何問題,問出便是,李桐我知無不言。”
墨予皺眉,問:“胡氏可是你們的人殺的?”
李桐語氣中略有輕蔑:“自然不是。你這位石叔叔,最擅長的就是嫁禍和借刀殺人了。”
墨予倒吸口冷氣,他沒有再問下去。送走了李桐,他才去敲樹夏的房門。
熟料,隔壁房間的門被暴力扯開,夏如朝探出身,十分惱火道:“我妹妹睡下了,別吵!”
墨予剛指了指樹夏房中的燭光,那蠟燭卻被吹滅,屋子黑了。
他欠欠身表示抱歉,夏如朝這才不耐煩地把門合上了。
月光下,站得筆直的男子,有著雕像一般的顏。
也不知過了多久,喚香起夜,看到庭中站著的人,嚇了一跳。“墨予公子,你……”
“求喚香姑娘帶我見你們家少主一面。”墨予誠懇極了。喚香縮著身體,這大半夜的,莫說少主睡了,就算是沒睡,這樣恐怕也不妥吧。
聽到有人低聲喚自己的名字,樹夏緩緩睜眼,屋內床下的邊緣,墨予已點燃了一支小蠟燭。
“你怎麽……”
墨予連忙做了個“噓”的手勢。
“墨予,你有沒有章法啊,快出去!我哥哥要是知道要氣死了!”樹夏壓低聲音,急匆匆說。
墨予卻坐到她腳邊,燭光下,他的神情難得柔和。
“樹夏,聽我說。”
“我知道你不願意嫁給我,你心裡,只有十三。”
“可是,你需要時間,我也同樣需要。所以,我才沒有反對這樁婚事。”
“要不了多久,我就會知道我父親當年被害的真相,十三的事情,同樣也會有個了結。你相信我,到時候,我們一起悔婚,好嗎?”
樹夏仿佛被夢魘驚醒一般,昏暗的色調,溫柔的一反常態的男子,還有那些,她求之不得的話語。她笑了,高興得有些不知所措,她點點頭,想了想,又更高興地點了點。終於,她說:“其實,我也準備這麽做,沒想到你先說了。我原計劃著,如果十三平安回來,而我還沒嫁,我就悔婚。如果我等不到他回就嫁給了你,我,我也是決不從了你的……”
少女說著說著,困極了。
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睡吧。”墨予說。
她輕輕點點頭,接著,沉入了夢想。也不知她做了什麽美夢,嘴角帶著笑。
墨予吹滅蠟燭,輕輕退了出去。喚香偷偷關上門,躲回了自己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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