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尚睡的迷迷糊糊,突然,她被一盆冰水從頭到腳淋透了。 她發瘋地尖叫著,掙扎著,卻發現自己被綁得牢牢實實。她又踢又踹,面對她的人,卻鎮定得令她毛骨悚然。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一個男子淺淺開口,胡氏努力驚得一頭汗,這試那個冷淡無情,卻又洞悉萬事的秋澤!
“想不到,你的男人和你果真是情深意重,他和你的簪子,是一對,也就難怪他簪子上刻著“'心''悅'二字了。”秋澤說得不疾不徐,胡氏卻開始渾身發冷,顫抖。
冰水,順著她的身體,一滴滴墜落在地。
從聽說他還活著的那一刻起,她再也無法入眠。往事一幕幕浮現在眼前。
很久很久以前,他還是個陽光少年。而她,已為殺手。她走馬而過,他園子裡的花香吸引了她。
一個冷面少女,以為四下無人,盡情在花田中奔跑。陽光與花香,本就是屬於花季少女的,而她過早被扭曲,生活在暗無天日處,浸泡在刀光劍影和濃鬱的血腥味兒中。她跳啊,跑啊,甚至唱起了歌。從那一天起,她發現自己快樂得不似自己。
花田,成了她盡情釋放自我的地方。直到有一天,她突然覺察到異常,袖中的飛鏢凌厲而出,還好,他一腳絆倒,哎喲一聲,躲過了那凶器。
她怒起,抬劍就要刺向這個偷窺者,他卻大喊一聲,道:“哎!在我的地盤姑娘怎可如此凶?”
他不按套路出牌簡直救了他一命,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有那個興致和他辯駁,吵架。
“花田是我的,你三不五時就溜了來,我沒說你亂踩花田就算好的,怎麽我也不算是個偷窺狂吧?”他據理力爭。
她更氣,好端端的,怎麽就冒出個這個坑貨來,他還似乎注意了自己很久?變態!破天荒的,她沒有殺人,悻悻而去。她暗下決心再也不去那個破地方了,哼!
一晃數月,有一日,她完成任務歸來,想到自己犯下的一樁樁一件件令人發指的事情,她心情沉重,不由自主地,她又走到了花田。他看到她,並不意外,反而友好地和她打了招呼,二人並排坐在花海裡聊天。
那一天,風吹花海,鳶尾花開滿了他們四周,美得不像話。
她忘記自己都說了些什麽,但他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竟還能回想起來。
他說自己名叫遊子。父親早逝,母親獨自拉扯他長大,教會他做人的道理。母親因病,身子漸漸差了,臨終前,她拉著他,說舍不得就這樣離開自己最愛兒子而去。他還小,母親來不及看到他成家立業。“將來,你會遇到心愛的姑娘,她會給你一個溫暖的家。”
母親的話,像暗夜裡的星辰,鼓勵著他咬牙堅持,獨自撐過那段痛苦的孤獨的日子。他一朵一朵種下的,是希望,是等愛的守望。
那一天,她來了,她臉上的笑容那樣美,他嚇得不敢探出身來。從那以後,他天天盼著她來,遠遠望到她,他便躲了起來,只希望她能因此在這裡更自在一些。
殺手配擁有愛情嗎?不,那些都只是鏡花水月,最終會令人受傷。但她,還是義無反顧地愛了。她愛上他如陽光明朗一般的外在和內心,愛他說:“花田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他的小小霸氣,是大大的溫柔。
她不忍心告訴他自己的真實身份,如此,緩緩隱瞞著。她既要瞞著主人和同伴,以護他周全,
同時,她還要如常執行任務。這種心理負擔與日俱增,隨著感情的增進,他根本舍不得她走,因此也一再對她神秘的作為感到不可理解,甚至,擔心她是不是另有所愛。她委屈又愧疚,更難以解釋,二人吵得厲害,都很心碎。 她感到絕望,想要掙脫自己的命運枷鎖,可笑的是,一個殺手,怎可輕易脫身?她就是一個被控制的人偶而已啊!
遊子無法知道她那份痛苦。在那樣極致的痛苦裡,她跟了別人,被他發現。他絕望著,痛苦著,不解著……她撕碎了他的心,當初的誓言太完美,後來的她,太醜陋。
這麽多年了,所有人都拋棄了她,離開了她,她獨守著當年他親手鍛造送她的發簪。 那年隻願一生一世一雙人,後來,卻成了她一生的痛啊。
驚聞他還活著,還守著當年的信物,她怎能不激動?
“他,他的簪子在你手上?”胡氏顫抖著問。
秋澤笑了:“你希望在,還是不在?”
胡氏搖搖頭。他曾說過,這對簪子是彼此的信物,簪子在身,說明他尚在人世,否則,他已經死了。
“我求求你,你想知道什麽,想要什麽,我知無不言,只求你放他一條生路。在夏府你告訴我他還活著後,我從未告訴任何人你來威脅,哦不,來詢問我關於虎符的事情。”胡氏忙不迭,
秋澤點點頭:“你這份深情,我感受到了,但在下尚無能力,把他帶到你身邊。簪子,在我這兒,可你放心,我沒有殺他,只是下迷藥取走的簪子。若虎符到手,他才有可能活著出來。”
胡氏掙扎道:“你憑什麽就確定我一定和那虎符有關?但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我所有的惡東西都在你們這裡了,你們應該查找了無數次吧?”
秋澤一副洞穿的表情,他笑了。
“憑什麽?就憑你是元行欽的情人!”
胡氏震住了。
她怎麽也想不到,這個男子可怕至此,仿佛對多年前的事情一清二楚。
更震驚的,是那個站在窗外,靜靜看著這一切的石敬瑭。
他的臉色由最初的興奮的紅,轉為鐵青,繼而轉白……他打著背手,心情複雜地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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