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尼瑪什麽時候說要去上流社會了,還躋身,抬我我也不去啊!”洪濤真覺得很沒面子,自打遇到吉達之後,自己被嘲笑、擠兌的次數已經超過了這幾輩子的總和。也不知道那些嫁給王子和娶了公主的人是不是也像自己這麽鬱悶,如果是的話,這日子可怎麽過啊。
“來一根?”就在洪濤咬著槽牙衝夜幕中的維多利亞港灣運氣時,一股子熟悉的味道鑽入鼻腔,然後一根黑又粗從肩膀後面伸了出來。
雪茄煙,這些日子為了陪歐陽凡凡,洪濤已經把煙給戒了。是誰專門來找自己的弱點誘惑呢,洪濤都不用回頭,從那種帶著鼻音的男中音裡,就知道是大衛楊。
“你知道什麽是荷蘭式拍賣嗎?”不知道不寒磣,裝知道才丟人。洪濤向來不在意說不懂這兩個字,此刻正好有個合適的人可以問問。
“巧了,黛安也剛拜托我幫助她的公主朋友完成一項競拍,你想不想聽聽?”不愧是搞服務業的,雪茄送出去了,緊跟著打火機也點燃了,就在洪濤低頭點煙的時候,還用一句話就說明了來意。
“你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嗎?”都是尼瑪人精啊,洪濤絲毫不懷疑大衛楊來找自己是有明確目的,他說不定已經知道吉達要那尊馬首想幹什麽,當著明人就別說暗話了。
“很可能,我一直都看好你的眼光。有個人前些天給我講了在南非的一些見聞,故事很精彩刺激,主角也是個和你差不多歲數的華人。”
大衛楊一直都是笑眯眯的摸樣,說話也慢條斯理的,聲音低沉暖暖的,標準的少婦殺手。但他話裡面的內容一點都不緩和,全是軟刀子。
“托馬斯回來了?”有人和大衛楊說過自己的事兒,洪濤都不考慮,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托馬斯。
“他還在開普敦,我是聽一個叫魯伊特的老水手說的。他很想來香港找某個人再一起上船去環球航行,可惜那個人好像已經忘了當初的承諾。”
洪濤對托馬斯的怨念讓大衛楊感到很有意思,笑得無比狡詐,然後說出了另一個讓洪濤詫異的名字,順便也擠兌了洪濤一句。
“合算你們都是一夥兒的,你不會也有布爾人的血統吧?”洪濤覺得今天自己運氣太背了,剛躲開吉達,又碰上一個討債來的。
“我父親有八分之一,還有一半的英國血統,我都不知道我到底該和誰一頭了。……好了,不說那個老水手,我只是開個玩笑。如果你真要帶著他出海的話,我會第一時間通知魯伊特夫人的。走吧,這裡太亂,我們去那邊坐坐,具體聊一聊拍賣會的事兒。”
洪濤還真猜對了,這位拿著英國護照的混血兒居然是打入敵人內部的余則成。幸好大衛楊沒興趣和洪濤探討歐美人血統的想法,而是向另一半還沒被清場的茶座指了指,然後看了看手表,離拍賣會開始還有半個多小時。
以洪濤的理解能力,十五分鍾就足夠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和自己說起拍賣會的細節,讓洪濤覺得再花十五分鍾也值得。
在拍賣界裡並不是只有一種拍賣形式,只是報紙、電視上常見的只有一種,叫做英式拍賣。也就是大家舉牌競價,價高者得的那種模式,俗稱增價拍******英式拍賣歷史更早的還有荷蘭式拍賣,它和英式拍賣的模式正好相反,流程是從高價往低價走。先由拍賣師或者特定拍賣鍾喊價,越喊越低,在不低於底價的前提下,什麽時候有人應價什麽時候算完。
荷蘭式拍賣的整個過程中不需要喊價,非常安靜,所以也叫無聲拍賣或者減價拍賣。
其實中國很早也有了拍賣這種交易方式,民間俗稱暗標。這種玩法特別符合中國人的文化傳統,大家不吵不鬧,也不用聽別人介紹這件商品價值多少,而是每人寫一個心目中的價格私下交給拍賣方,然後價高著得。
這樣一來,大家誰都不知道物品的最終成交價,也就沒有臉面上的顧慮,依舊和和氣氣。至於說買貴了、買虧了怎辦,沒轍,自己打掉牙往肚裡咽,好面子就是我們的文化。
和英式、荷蘭式拍賣相比,中式拍賣的難度太高,不是特別精通拍賣物行情的人去了就得傻眼。價格出高了就是賠,價格出低了買不到。有時候可能兩個人隻相差幾塊錢,結局卻大相徑庭,還沒有第二次喊價的機會。
另外這種暗標的形式也太容易作弊,不太符合公平原則,所以並沒有廣泛流行起來,隻適用於某些特定場合。
荷蘭式拍賣的方式到不存在作弊問題,可是過程比較複雜,普通人難以適應,場面也不夠熱烈,一般都用於大宗商品的交易。從拍賣行的角度上衡量,他們自然喜歡用英式拍賣。因為在一群人爭相喊價的情況下,很容易把價格弄得虛高。
巧了,洪濤趕上的這次拍賣會就是荷蘭式拍賣。估計這些上流社會的人也是閑得沒事乾,乾點啥都想體現出與眾不同吧,這樣才能顯出他們有品位。
“我真的很討厭荷蘭人!今天會不會有人也對馬首感興趣?”可洪濤真不喜歡荷蘭式拍賣,因為按照它的規則,自己根本無法確定該花多少錢合適。
在減價過程中只要有人按動了喊價按鈕,東西就歸別人了。太早按吧,明顯就是挨宰呢,按晚了吧,買不到東西,真是兩難。
“它不是首拍也不是末拍,關注度應該不會太高。可是時間有點倉促,除了幫殿下補辦手續之外,我也摸不清大家都對這件拍品的關注程度,還得你最終決定一個出手價格。”大衛楊也不是神仙,無法準確回答洪濤的問題,又把皮球踢了回來。
“從京城來的人會不會喊價,或者說他們有沒有代理人?”洪濤不光要防止被別人搶了馬首,還得小心是否擋了別人的道。
假如國家派的人就是衝著馬首來的,自己再去橫刀奪愛,這份馬匹不光拍不上,還得加上一條大罪,何苦呢。
“據我所知可能性不大,這場拍賣會是臨時舉辦的,目的就是為慈善捐款,真正的買家並不多,甚至連拍賣物品名冊都是上周才印刷出來, 更多人只是來捧場。”
“其實這場拍賣會和殿下有直接關系,一部分首飾拍賣品都是殿下的私人收藏,她也在為即將展開的人道主義活動造聲勢。”
“佳士得公司拿出來的這些古董只是為了給殿下湊數撐場面的,根本也沒指望能賣出去。充其量算是一次預熱,為下次正式拍賣探探風聲。”大衛楊看來是個收藏家,對香港本地的拍賣會細節非常了解,說起來頭頭是道,連拍賣會的內幕都有所了解。
“三千五百萬!您能不能幫我找個代理人去喊價成交?”洪濤咬了咬牙,準備從善如流。既然大衛楊精於此道那就聽他的吧。
馬首的底價是三千萬,自己也別太黑心想底價拿貨,給人家弄五百萬賺頭,大家都算說得過去。再高的價格不是出不起,而是太窩囊。
拍馬屁終歸是旁門左道,自己的問題能不能得到解決,最終看的還是吉達的硬實力,光一個馬首也起不到關鍵作用。這也算病急亂投醫,有棗沒棗打三竿,也正是因為這樣,才不能付出太高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