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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嫁》第318章玉碎不屈
穆家人的臉色愈發難看。

 穆東恆神情一片陰鷙,幽冷的眸光如有實質一般落在扈嬤嬤身上。

 誰都看得出穆東恆已經惱怒到了極致。

 眾人臉上除了怪異,繼而便是莫測。

 打蚊子把自個兒的手弄成這樣?

 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麽?

 誰都不是蠢人。

 眾人心中很快思量開。

 只有兩種可能。

 其一,是穆家人動用了私刑,扈嬤嬤不敢直接指認,故而才這般胡言亂語。

 除開上一種可能,還有一種可能便是,確是扈嬤嬤自個兒弄殘了自個兒的雙手……

 可為何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婆子要這般慘烈的對待自個兒的手呢?

 十指連心。

 只看如今這般慘象,就能想象那是一種何等的痛苦!

 這需要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做到……

 站在扈嬤嬤身側的慧欣望著扈嬤嬤,眼淚滴滴無聲落下。

 而堂中左側的幾位耋老們,再看向穆家人時,目光便頓時意味不明起來。

 “嬤嬤——”

 穆清忽地顫聲喚了一聲。

 語聲低低顫栗,充滿了痛楚。

 扈嬤嬤這回轉身正對穆清了。

 “長生,還記得五歲生辰那日,你同嬤嬤說的話麽?”扈嬤嬤語聲柔和,“那晚,月亮又大又圓……還記得麽?”

 五歲的生辰?

 穆清呆怔一瞬,腦海中記憶浮現,喃喃低聲:“嬤嬤說娘睡了,不能陪長生過生辰,我說——”

 “記得就好。長生啊,嬤嬤要對不住你了,日後……好好地吧。”

 扈嬤嬤朝穆清歎氣般笑了笑。

 說罷這一句,扈嬤嬤轉首問王城守:“犯婦雖不能畫押,但此案還有人可畫押結案,不知犯婦可否同慧欣說幾句話?”

 王城守聞言沉吟,並未立時表態。

 “城守大人放心,犯婦只是勸說,事情總該有個了結。”扈嬤嬤語聲有氣無力,站著也搖晃了幾下,似乎已經乏力虛弱到極點,扈嬤嬤看了看左側的一乾須發皆白的耋老們,“這些老人家也坐了這許久……”

 王城守看著扈嬤嬤幾乎快要站不穩的虛弱模樣,終於點頭:“允。”

 扈嬤嬤這才偏首看向身側隻隔了一尺遠距離的慧欣。

 慧欣一直跪在堂中,此際也抬起淚眼婆娑的一張秀麗面容,朝扈嬤嬤看來:“嬤嬤……”

 一聲輕喚,珠淚隨之滾滾而下。

 “慧欣哪……嬤嬤要對不住你了。”

 扈嬤嬤露出一抹慈愛笑意。

 慧欣咬了咬唇瓣,含淚搖首:“不怪嬤嬤,若非嬤嬤,慧欣早活不下去了,無論如何慧欣都不怪。”

 “好,好,好——”

 扈嬤嬤笑著連連點頭,似乎準備進入正題。

 聽得兩人的對話,王城守一顆心漸漸落下,轉身朝書記官做了一個手勢,打算讓他回去筆錄。

 手才抬起,便聽得數聲驚呼!

 “嬤嬤——”

 穆清淒聲厲呼!

 還沒等他轉回首,一道身影已如蓄力而發的利箭一般從他身側掠過,下一刻,又一道高大身影將他猛力推開,朝頭一道身影衝去!

 可是已經來不及!

 只聽“轟”地一聲巨響,這一刻,王城守甚至覺得連整個公堂都好似隨著一聲撞柱顫了一下。

 無數的粉塵從塵封已久的房梁上“簌簌”落下。

 一時間,鼻端隻覺滿滿皆是腐朽塵土氣息。

 豪厘之差!

 穆清目眥欲裂!

 穆清甚至感覺到扈嬤嬤的衣角擦過自個兒的指端。

 可是還是來不及。

 血花四濺的慘烈中,穆清隻來得及接住扈嬤嬤瞬間下滑的身體。

 扈嬤嬤故意選擇了王城守身後的柱子,為的便是王城守站立的位置正好可阻擋穆清。

 扈嬤嬤死志已決。

 王城守低頭看了看自個兒官服上被噴濺的血色,臉色也有些煞白。

 柱子就在他身後,此際除了穆清身上,就屬他身上的血最多。

 王城守有一瞬間回不過神。

 這老婆子聽說數日未食,連站都有些不穩,哪兒來這樣大的氣力?

 扈嬤嬤躺在穆清懷中,已經說不出話,唇形還在微動,大片大片的血糊了她滿臉,也浸透了穆清的前襟。

 “長生……記得……”

 完全聽不見聲音,隻依稀辨出四字。

 穆清心神俱裂,雙目赤紅地摟著扈嬤嬤不敢使力,整個人都在劇烈顫抖,唇抖得尤其猛烈,想說話,想喚扈嬤嬤,可喉嚨緊繃生疼,怎麽也發不出聲。

 也同扈嬤嬤一般,發白的唇瓣不住顫栗抖動著。

 一乾耋老嚇得差點沒坐穩,個個臉色也有些發白。

 扈嬤嬤就是擦著頭一個年紀最大的耋老的座位衝過去的。

 穆東恆“唬地”站起,臉色鐵青,雙目中怒火幾欲衝天!

 這個賤婦!

 竟然這般擺了他一道!

 難怪昨夜要他發下那樣的誓言……真真刁滑可惡極致!

 穆東恆怒火中燒。

 扈嬤嬤的唇停止的微動,一雙老眼兀自在血汙中睜得大大,似是穿過了屋頂,看向那上方不知名的天際盡頭。

 兩個衙役走到穆清身邊欲伸手去拉扈嬤嬤的屍身,穆清驀地抬首赤目厲聲:“滾開,誰許你們我嬤嬤的!都走開,滾開!”

 穆清抱著扈嬤嬤搖晃著站起,語聲低低:“不許你們碰嬤嬤,不許……不許……”

 軼麗俊容上,面色雪白一片,雙目卻通紅若赤。

 整個人如同被激怒下一刻便會發狂的猛獸,神情極是嚇人。

 見穆清抱著人就要朝外走,王城守開口了。

 “站住!”

 穆清頓住身形,下一刻緩緩轉身,神情已是冰冷:“你們還待怎地?”

 王城守被穆清冰涼的視線看得一滯:“案件還在審理,並未結——”

 那個“案”字還沒出口,一道驚呼又傳來。

 “這個也自盡了!”

 王城守猛地轉首,只見早前跪在堂中的慧欣軟軟地側身倒在原地,貼在地面的半露臉頰邊,血跡正從口中蜿蜒而出。

 一團亂糟糟中,不知何時,慧欣已經咬舌自盡。

 王城守再度呆愣,半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兩個主要人犯都當堂自盡……

 王城守心裡直發慌。

 這同穆東恆同他說的可完全對不上啊。

 不是說讓他按例子審理,只是走個過場而已。

 可如今……這算怎麽回事兒!

 穆清也呆了一刹,不自覺地朝慧欣走了兩步。

 “人犯畏罪自盡,可早前的供詞仍在,人犯也當堂供認不諱,且還有其他人證——”穆東恆龍行虎步而出,語聲沉沉威壓,“難道還不足以判論麽?”

 隨著穆東恆的步伐和語聲,公堂內外皆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穆東恆。

 自進入公堂,這還是穆東恆的第一句發聲。

 王城守眼珠子轉了轉,未有立時接話,隻做出一副思量狀。

 “這——人犯已死……將軍覺得當如何?”

 王城守思量半晌,問出一句。

 “此二人犯叛主欺主,害我穆氏同皇室血脈在前,又偷梁換柱魚目混珠在後,罪大惡極,此番人犯心知罪不容誅,故而畏罪自盡。可我穆家被欺瞞二十載,此仇絕不能就此罷休!人犯慧欣雖死,但其子尚在,請城守秉公辦理,將穆清歸於賤籍,劃於我穆家名下。”穆東恆神情深沉,“至於這兩個沆瀣一氣叛主欺主的奴才,按例當處以鞭刑一百,以儆效尤,以正民風!”

 穆東恆話聲極重,最後一句,更是放緩了語聲,字字清晰!

 公堂內外頓時一片嘩然!

 處以鞭刑一百?

 這是要……鞭屍?

 幾位耋老蹙眉相互看了看,皆露出幾分猶疑。

 律法上確有過這樣的前例。

 犯人被處以極刑,因畏懼刑罰而自盡,這種情形,若是人犯確實罪大惡極,的確也有當眾鞭屍警戒民眾一說。

 可此番情形……似乎還有微妙在其中。

 一時難以決議。

 連這些熟讀經典的耋老都難以決議,更莫說王城守這個明面上的“最大責任人”了。

 他雖是一城之主,但也只是一個良籍,官位是一步步爬起來的,比普通良籍自然有權力和臉面,但真論起來,王城守心中比誰都清楚。

 他們這些做官的,在這些上士族,尤其是這些經年世家眼裡,不過是一件使得順手還是不順手的工具罷了。

 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們,不是不能做官,而是不屑於整日陷於這些繁瑣低微的事務當中。

 真正有了大事,做主的其實並不是他。

 此番大將軍府的事,他也不過是見穆東恆已經去了奏折上達天聽,而上頭也有諭旨下來,讓他按程序秉公辦理,而後再移交王都。

 在今日之前,王城守一直以為此事應該容易交托。

 反正他采集完人證物證, 收集供詞,待人犯簽字畫押,他便可完成任務。

 這裡頭便是再有什麽內情轉折,也尋不到他頭上。

 王城守心知肚明。

 此案牽涉皇家血脈,尤其還是太后唯一的血脈,斷斷論不到他來最後定論。

 最後真若有反覆,他最多也是一個“失察”。

 官場中何人不知,但凡同上士族有關的案子,他們這樣的民官其實並無多少主事權。

 上士族的事兒,自由上士族去決斷。

 只是走過過場而已。

 可今日這個過場,顯然是“走大了”……

 王城守有苦難言。

 心中叫苦不迭,但面上還得撐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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