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口利!”大夫人面色沉沉咬牙,“司倩娘呢?你讓我同司倩娘說話,我不同你說。”
“我娘傷重,夫人請恕霓裳不能如夫人願。”沈霓裳神色淡漠,“夫人若不相信霓裳也沒辦法,可如今我娘同夫人同沈家已經毫無關聯,還請夫人顧好自家的事兒,我家的事兒就不勞夫人煩心了。”
沈霓裳沒有耐性同她多言,直接下了逐客令。
門外傳來了吵鬧聲。
小翠腿快,直接跑出去看了。
沈秋彤上門來了,門房攔著不肯讓她進,直接在外頭鬧起來了。
不僅在外頭大罵沈霓裳不孝不義,還在言語中捎帶張少寒,道沈霓裳寡廉鮮恥同張少寒不清不白,甚至還辱及到司夫人身上。
聽得小翠的稟報,沈霓裳心中惱怒已極,她可以容忍旁人說她,但不能容忍沈如彤將髒水潑到司夫人身上。
沈霓裳容色冰冷地望著大夫人:“夫人自己的女兒若不管教,我若是出手,夫人便莫怪我心狠手辣了。”
大夫人眼底一絲怯意閃現,但很快又強撐住,同樣冷聲:“彤兒確實心直口快。可蒼蠅不叮無縫蛋,你若同姓張的沒什麽,他怎會無緣無故幫你散布那些謠言?你明知沈家同張家議過親,卻還不知避嫌,我往昔是小看了你,沒想到你竟有如此手段,竟能讓張少寒為你所用?若說你們私下無事,誰肯信?”
“夫人這是想威脅於我?”沈霓裳諷刺而笑。
大夫人傲然抬起下頜,強撐著不退讓。
沈霓裳看著她這樣神情,反倒是笑了。
“你笑什麽?”大夫人心中不安,忽地聽得外間聲音消了,左右一看,才發現沈霓裳身後隻一個妙真,其他幾個丫鬟不知幾時都不見了。
“你做了什麽?”大夫人急聲厲色。
沈霓裳不理會她,直接走到大門前。
沈如彤連同身邊的丫鬟都被玉春三人製住,主仆二人一身狼狽,被丟在門內角落裡。
“帶著你的女兒走,我隻給這一次機會。”沈霓裳垂眸冷面。
說著走到沈如彤身前,沈如彤被點了穴位,一雙眼睜得大大,五分恨意五分畏懼。
“說我,隨便你說。”沈霓裳蹲下身,手指抬起沈如彤的下巴,眸光清冷如刀,“我從不在意人說,可說我娘——不行!日後我再聽得半字,我就拔了你的舌頭!你別忘了,你是良籍,我如今可是士籍,以良犯士,刑之!”
說完沈霓裳不看沈如彤是何神色,隻站直身子,神情冷然地望向大夫人。
大夫人攥緊了手中帕子,垂眸掩去恨色,咬牙不語。
玉春見狀撇撇嘴,諷刺笑了笑,過去將沈如彤主仆三人扯起來,順手點開穴位。
沈如彤一脫桎梏便欲張口,大夫人一個厲色眼刀過去,沈如彤神情不甘的閉上嘴,帶著兩個丫鬟朝外衝。
大夫人行到門前,忽地頓住身形,陰沉著臉回首:“早知如此,我就該讓你在外頭自生自滅——天道有輪回,沈霓裳,你會後悔的!”
沈霓裳面無表情看她,眼神連一絲顫動都無。
前身已經給出了一條命,那可憐巴巴的一點恩情,早已連本帶利還得乾乾淨淨。
而這一世,在給出那二十萬兩銀子之後,她和司夫人同沈家也掰扯得乾乾淨淨。
縱然此番有利用,她也生不出半分愧意。
沈重山糾纏司夫人何嘗不是想利用,你利用別人就得做好被別人利用的準備。
大夫人挺直著腰背帶著沈如彤走了。
時已入冬,夜色寒涼。
早前即便還有些鄰裡探頭探腦,等大夫人一走,人也都縮了回去。
沈霓裳倒不怕這些人看熱鬧,正如她所言,她從不在意人言,而如今就更不在意了,這些人見得沈家來鬧,反倒更坐實了兩家糾葛生怨之事,轉移風向和注意力,於她而言,更有好處。
沈霓裳神色冰寒地在門前佇立片刻,轉身朝內行。
行到堂中,沈霓裳發現隻妙真玉春兩人跟了上來,二丫小翠二人卻不見人。
見沈霓裳露出疑惑,玉春快步上前,湊近低聲道:“方才外頭有個人不對勁兒,二丫同小翠出去看看。”
“不對勁兒?”沈霓裳怔了下。
沈霓裳很快知道了這個人究竟不對勁兒在何處。
看著眼前一身髒汙隻著了一身破爛單衣的老叫花子,視線在那雙三角眼上停了停,沈霓裳坐在堂首若有思量,卻沒先開口。
老叫花子比半年前看著還瘦了一大圈,整個人都瘦脫了形,若不是那雙眼,沈霓裳還真認不出,這人就是半年前在下林村客棧曾經碰面過的那人。
半年前的五月底,他們去王都路上,在二狗子家的客棧,此人頭一眼見到他們一行人就打碎了討飯碗,後來還在客棧前裝瘋賣傻地跟了他們大半日。
恩侯府曾經的下人馬夫,自是識得凌飛這個準世子爺,說不準也認出了穆清那同凌安素八分相似的容貌。
沈霓裳曾托張少寒尋覓此人蹤跡,沒想到如今穆清身世水落石出了,這人竟然出現在了她門前。
沈霓裳不信這是巧合。
“沈姑娘,能給口熱水喝麽?”老叫化瑟瑟發抖,涎著臉開口。
名姓都打聽清楚了,顯然不是撞上的。
小翠同二丫根本沒用什麽勁兒, 才一說,這人就老老實實發跟著走了,此際雖是一臉猥瑣討好,但仔細端量便能發現,這人眼中卻有一絲瘋狂之色。
這人的確是衝自個兒來的。
沈霓裳神情淡定,但心裡也不禁思索開來,這人沒去尋穆清,甚至也沒尋凌飛,尋到自己頭上,究竟是何意圖?
沈霓裳淡淡笑:“怎了?不裝瘋賣傻了?”
老叫花子呵呵低笑,黑漆漆辨不出五官的面容上,隻一雙眼陰沉沉發亮:“商將軍夫人明日就出發前往王都賀喜,沈姑娘同凌二少爺交情可不淺,難道沒收到定親喜帖?”
商將軍夫人賀喜?
定親喜帖?
沈霓裳猛然一愣,蹙眉:“你什麽意思?”
老叫花子坐在地上,將身子縮成一團,不說話了,直衝沈霓裳嘿嘿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