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南征,在長城外不能打草谷,只能自己攜帶軍糧,準格爾的軍糧就是隨軍而行的數萬頭牛羊。
這些牛羊被蒙古人圈養在山谷之中,作為大軍的糧食,現在居然被屠殺乾淨,那準格爾便是真的撤退,不用懷疑了。
他們就算引誘金國兵馬出關,然後伏擊成功,可要是還是破不了嘉峪關,那該怎麽辦?
這牛羊都被宰殺乾淨,準格爾部顯然走得非常之急,看來他們的判斷無誤,可能清軍真的行動了。
韓朝宣看見整個山谷被牛羊的屍體鋪滿,怕足有數萬頭牛羊,心中覺得無比可惜。在關中,一頭牛可是了不得的財富,現在卻全部被準格爾糟踐了。
“陛下,看來多爾袞是真的出兵了,而且已經動了準格爾的根本,不然巴圖爾琿不會走的這麽急,連牛羊都殺掉!要知道草原上的人可是最重視牛羊了!”韓朝宣看著眼前的情景,對豪格說道。
豪格看見這一幕,準格爾連隨軍的牛羊都丟棄了,漠北草原的情況,肯定已經十分危急,豪格頓時底氣大增,準格爾逼得他差點稱臣求和,現在打完了想走,哪有那麽容易。
想到此處,豪格一拔馬韁,便急聲喝令道:“回關,立刻調動精騎,準備追擊!”
豪格拔馬便走,韓朝宣看了滿地的牛羊,卻吩咐身後一名官員:“速去長安,請孔閣部調運一批食鹽過來,將這些牛羊醃製起來,今後作為大軍的存糧,或者賣給民間!”
這幾萬頭牛羊,毛皮、肉骨都是好東西,蒙古人也不可能下毒,金國利用好了,能夠補償不小的損失。
豪格一回到關中,便立即傳令:“傳令,所有總兵立刻到行在議事!”
瓜州城,激烈的交戰仍在繼續,城外打得血肉橫飛,兩軍你死我活的搏殺仍在持續。
車臣想盡了一切辦法,動用了所有用得上的器械,挖塌了瓜州城牆,可仍然無法撕破金軍的防線。
城中生產的震天雷,給了蒙古軍不少的傷害,每到關鍵時刻,總能將危局化解。
一個月打下來,車臣一統計,陣亡一萬五千多人,還未算受傷的。
金國火器在射程和威力上佔據了巨大的優勢,輝特部和其他小部落,已經心生不滿,有了消極畏戰的苗頭。
蒙古兵衝到城下,眼看這城牆就要被突破,可等他們集中起來,往缺口一擁,頭頂上便嗖的一下,飛過來一個東西,接著就是平地起驚雷,擁擠在一起的蒙古兵,不是被炸死,就是被震翻,這仗實在難打。
巴圖爾琿限定車臣十天之內與主力會師嘉峪關,現在已經拖延了二十多天,車臣氣得殺了兩個先行潰退的小部落頭領,發誓只要拿下瓜州,抓住孫可望,定要親手擰下他的腦袋!
攻關的蒙古軍損失巨大,城內的金軍也死傷慘重,城牆垮塌給金軍造成了巨大的防守壓力,而且城中火藥有限,金軍最大的依靠震天雷已經快要用完。
又是一天的進攻之後,虞胤領著河西諸司的官員,在孫可望的陪同下,巡視城防。
蒙古人圍攻一個多月,瓜州城依然屹立不倒,讓虞胤還是比較高興的。
瓜州這等於是為關中拖住了六萬蒙古兵,這樣的功勞,虞胤是極有可能入閣拜相的。
這位河西布政使,顯然心情十分不錯,他一邊往城樓上走,一邊問道:“殿下,守軍傷亡如何?”
“陣亡五千出頭,傷者尚未統計,但是估計半數帶傷!”孫可望沉聲說道。
虞胤聞語有些吃驚了,沒有想到這麽嚴重,他沉吟了一陣,微微頷首:“殿下放心,為大金戰亡的英靈,本官都會上報朝廷撫恤。有功者,本官也會幫殿下上奏請賞!”
孫可望雖然被豪格封為歸義王,可是他這個王爵,卻不怎麽值錢,不說與吳三桂相比,就是和永平王孟喬芳相比,也是差了千裡之遠。
如果他在關中,一個七品小官都可以看不起他,因為他是外來的人,沒有根基,還曾與金國為敵,只要他稍微表現出什麽不滿的情緒,或是有人想整他,都是輕而易舉,所以孫可望不願意待在關中,欣然接受了到河西的任命。
在河西,他雖然是名義上的金國郡王,督河西軍政事務,可是事實他的地位也不太高,劉進忠一個總兵,便可以不甩他,虞胤就可以更加不理他,對於金國的官僚系統而言,孫可望始終是個外人,虞胤才是系統內的人。
孫可望名義上督河西軍政事務,可是他的折子,其實並不起多大作用,比不上虞胤說話管用。
“本王代替將士們謝過虞藩台了!”孫可望邊走邊道。
一行人上得城來,見城頭上的金軍,在軍校的指揮下,井然有序的修複城牆,整頓器械,虞胤心中不禁有些佩服起來,金軍傷亡也算慘重,城上居然還這樣有秩序,沒有士卒癱坐一地,虞胤又有了信心,同時不驚有些讚歎:“殿下真是治軍有方!”
孫可望雖然很早就跟隨張獻忠作戰,征戰沙場近二十年,可是他其實長於政務,而非軍事,不然也不會老打敗仗。
瓜州城的金軍能有這樣的戰力,軍隊的組織力度能這麽強,主要還是因為他帶出來的一千多老西軍,這些人都是老行伍,他們一個人帶十多個金兵,使得瓜州城的軍官特別得力。
孫可望聽了搖頭道:“藩台謬讚了,這都是將佐的功勞。這次守瓜州,要是論功勞,張勝可居首功,北城的防守主要都是他指揮,其次就是薑建勳,他指揮炮隊,對蒙古人的攻城塔起來極大的克制作用!”
孫可望心中很清楚,他現在是金國的郡王,想向上升也沒得機會升,所以不如將功勞推給部下,他作為總指揮,打了勝仗,自然會有一筆功勞記到他的頭上,他沒有必要和屬下掙功。
張勝和薑建勳就在兩人身後,聽到孫可望的話,心中十分舒服,不禁都挺直了胸膛,等著虞藩台來誇獎幾句, 可是虞胤回頭看了一眼,只是點點頭便扭頭回去,到是旁邊河西諸司的文官撇了兩人一陣,心道這兩人怎麽一點也不謙虛。
此時一行人在一段城牆邊站住,憑城眺望城外,看見蒙古人的大營密布,無數人影穿梭其間,前些日子被打空了的器械,又一座座的樹立起來,顯然蒙古人並不死心,還要再戰。
虞胤看到這副場景,想起孫可望說的傷亡數字,臉上漏出了憂色,低聲說道:“也不知道關中方面打得怎麽樣?”
孫可望也面帶憂色,如果關中不勝,他在河西的堅持也就沒有意義。
就在一行人,眺望金營時,城頭東側的士卒忽然驚呼起來,整個瓜州城一陣騷動,城池的北面出現了一片雜色的地毯,從嘉峪關撤回來的巴圖爾琿,領著不到七萬騎兵,滾滾而來,戰馬濺起的黃塵,如同刮起了一陣沙塵暴一般。
孫可望、虞胤等人循聲望去,頓時嚇的面無人色起來。
(總算三更了,再吹個牛皮,明天繼續,補三朗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