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城內,博洛有些懊惱,他以為掌握了鄭芝龍,鄭氏家族群龍無首,又必須為鄭芝龍的安全著想,必然唯清廷之命是從,但沒想到他囚禁鄭芝龍之舉,雖然招降了大部鄭軍,但也使得部分鄭氏之人看清了清廷刻薄寡恩,毫無信義的本來面貌。
這時隆武皇帝已經沒有消息,鄭聯、鄭彩等人便開始準備擁立魯王,張肯堂、沈猶龍等亦往舟山依魯王,鄭成功則率部南入大海。
福建局勢開始出現一些動蕩,使得博洛不得不花大精力來處理閩地的局勢,偏巧這時江南又有加急書信過來。
江南之地爆發了空前絕後的大起義,義軍攻城拔寨,席卷數府之地,幾萬人馬撲向江寧,被洪承疇擊敗之後,又掉頭撲向杭州,聲勢甚為浩大。
因為湖北和江西被明軍光複,洪承疇雖有數萬兵馬,卻不敢派兵支援杭州,而是防備楚贛之地的明軍順江東下,所以只能請博洛派兵回援江南。
從江寧送來的消息為博洛提供了大量的信息,特別是楚地和贛地的變化,使他大吃一驚,在短時間內無法消化。
他十分讚同洪承疇緊守江寧的策略,畢竟楚地一失,如果江寧再被明軍乘虛攻下,那明朝軍隊就能重新建立長江防線,而他則會被困在長江之南,說不定又要經歷一次黃天蕩之戰,才能逃回北方。
既然洪承疇集結重兵守衛江寧,那平定江南叛軍的重任,就只能落在博洛身上,只是他剛入福建不久,局勢還未穩定,卻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博洛正在思考,降官郭必昌卻走上堂來,跪地稟報道:“貝勒爺,奴才又問了一遍,但還是有些死硬份子不願意投降。”
郭必昌乃是福建晉江人,曾任大明朝兵部尚書,與鄭芝龍關系密切,正是他替博洛傳書,才把鄭芝龍誆來福州。
博洛微微皺眉,他不可能久留福建,那麽所有不安定的因素,都要被徹底鏟除,“將他們統統押到市前,本帥隨後就到。”
大清確實須要大批漢族士紳,來為他們穩定江山,但對於那些不識時務,頑固不化之人,他只能選擇毀滅。
不多時,數百清兵押著四五十名身穿囚服的俘虜來到福州城的街市前,然後圍了起來,一群百姓見此也慢慢圍了過來,看著被拘押的大人們,俱是一片默然。
街市的地面有些烏黑,早在清兵入城之時,就在這裡殺過一批人,其中官職最大的則是大學士傅冠。
此後清兵攻佔全閩,又陸續有人被押到福州,每隔幾天,就要在殺掉一批,以至於青石板鋪成的街市,已經被義士的鮮血,染成了烏黑之色。
這時街市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一隊白甲騎兵,忽然分開人群,護著博洛過來,郭必昌立馬迎上,請博洛在準備好的座位上坐下。
一眾清兵則一擁而上,對被俘的官員拳打腳踢,將他們統統按跪在博洛面前。
此時博洛掃射了眾官一眼,遂即冷聲說道:“鼎革之事,自古皆然。天下歸我大清今已八、九,此天下大勢,豈爾等能抗乎?今爾等偽天子唐王已被我大清鎖拿,不日就會押來福建,爾等何故頑固不化,不知天命!”
“嗚嗚~陛下~”眾臣聞隆武已經被清兵俘虜,頓時發出一陣嗚咽之聲,淚流一片。
博洛臉上漏出得意之色,“自古識時務者為俊傑,今唐王已被俘獲,爾等還要為明朝效命嗎?今日只要歸順大清,則立馬大官可得也。若不願意剃發歸順,本帥便當街剮之,爾等自己選擇吧!”
說完博洛便一臉笑意的看著哭成一片的眾人,
而這時眾官之中,提學禦史毛協恭大哭道:“陛下,臣無能啊~”他邊哭邊以手拍地,手被尖石劃破,鮮血直流卻不自知,心中懊悔可想而知。戶部尚書李長倩,亦哭道:“大好局面,毀於鄭氏通款,千裡河山變顏色,十四萬人齊解甲,更無一人是男兒,恨~恨~恨~啊~”
金衢道黃大鵬悲憤道:“陛下北狩,東南還有魯監國,西南諸公,亦會另立天子,大明不會亡~負國不忠、辱先不孝,忠孝俱虧,我生何用?博洛你無需多言,今我寧求速死,發不可剃也!”
眾臣嚎啕大哭,再此之前朝廷在福建雖然沒有什麽進展,但在湖廣卻接連有好消息傳來,特別是王彥滅了漢軍兩旗,陣殺偽王耿仲明、偽公沈志祥,使得天下震動,福建朝廷已經有了中興之氣,但鄭芝龍投清,卻使得中興幻滅。
一眾大臣對此,是又恨又悔,他們恨大好局面毀於一旦,悔過當初如果少打些小算盤,多支持朝廷一點,多盡些力氣,或許皇帝就不會被清兵俘虜, 就不會有眼下局勢的敗壞。
眾人哭聲一片,以頭磕地,以拳捶地,直到頭破血流,悲憤不能自已,圍觀的百姓見此,亦是默默垂淚。
博洛見此,臉色一寒,站起身來,拂袖冷哼,這時一名清兵騎兵,卻忽然快馬奔來,他來到圈外,翻身下馬,急步跑到博洛面前行禮,然後再他耳邊一陣低語。
博洛聞語,臉色一變,猛然回頭看著通報的騎兵,見他點頭再次確認之後,遂即立馬大步走下抬去,一旁的郭必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連忙對著背影問道:“貝勒爺,這些人怎麽處理~”
博洛頭也不回的惱怒道:“統統剮了~”
“喳~”郭必昌見此有些惶恐,連忙跪送博洛離去。
博洛翻身上馬,白甲騎兵立馬為他開道,護衛著他快馬奔回府衙。
這時郭必昌遂即吩咐清兵,將眾多大臣全部綁在柱子上,用漁網罩住身體,清兵中沒有那麽多精通剮刑的劊子手,所以基本剮不到一千刀。
行刑開始,一眾臣公破口大罵,一些人則直接咬舌自盡,劊子手有所保留,所以沒有一開始就取舌,但臣公之中卻有堅毅之輩,始終大罵鄭芝龍不絕,劊子手隻得將他舌頭取下,但臣公卻依然發出嗚嗚的憤怒之聲。
圍觀的百姓見此,哭成一片,以袖遮面,不忍直視,其中一頭戴鬥笠的男子,則壓了壓鬥笠低著頭離開,他走到福州城門處,便見大隊的清軍敗兵,丟盔棄甲的擁進城來。
(感謝狂拽歌天下,悅凍窩芯的,感謝狂拽歌天下的。退書,玄幻小說《妖玥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