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滿洲將領舒穆祿·譚泰,無所畏懼,雷厲風行,既然決定出兵,大軍立刻調動。
自去歲年末,多爾袞察覺到了八旗消耗過快之後,規定今後戰事一律催綠營在前,八旗用來監視,不到萬不得已,八旗兵不得投入消耗戰。
當要用八旗之時,也要分個先後,總的來說,就是先死漢八旗,再死蒙古八旗,最後才能死滿八旗。
多爾袞這樣的策略,對於滿人保存實力,至關重要,但是也無疑會削弱清兵的戰鬥力,譚泰對此其實很不以為然。
去歲,多爾袞一派,在戰場上的表現,十分糟糕,受到了滿族內部的質疑,譚泰作為兩黃旗倒向多爾袞的大臣,本身已經不溶於豪格、鼇拜一派,他對於多爾袞一派在戰場上表現的無力,內心十分憤慨,一心想要建立功績,來穩住多爾袞的地位。
這次譚泰帶入的兩萬人馬,一萬五千綠營兵,主要乃是叛將田雄、馬得功統領。此二人乃黃靖南麾下部將,臨陣叛變,致使黃靖南兵敗自刎,安宗皇帝以及嬪妃,亦被二人擒獲,獻給了清廷。
弘光五大藩鎮之中,黃靖南能擊敗東犯的左鎮,可見實力屬於上等,田、馬兩員叛將,手下的綠營兵,大多是黃鎮之兵,曾經是大明僅甚的野戰精兵之一,並不比李成棟部差上多少,可謂兵馬壯盛。此外,就是固山額真阿山督三千紅甲蒙古,譚泰自領兩千黃甲滿州。
這一仗,譚泰想要突襲王彥,所以多爾袞的話,他便不能聽,還得他用騎兵快速突襲,所以五千八旗加上兩千綠營騎兵,首先跨過閩江,步軍隨後出擊。
張存仁沒有辦法,除了譚泰帶入的綠營步軍之外,他又從福州守軍中,撥出四千人馬隨行,使得這次出動的清兵,達到兩萬四千人,其中七千騎兵為先鋒,一萬七千步卒為後隊,浩浩蕩蕩的殺奔泉州。
譚泰心急,讓王起俸作為向導,大軍渡過了閩江,快馬疾馳,狂奔一日,進入了興化府的地界,卻被莆田東面的荻蘆溪所阻攔,等找到渡船之時,已經是第二日下午,這時張存仁已經督促步軍追了上來,七千騎兵等於白奔了一天。
張存仁連忙組織步軍,利用騎兵搜集來的船隻搭設浮橋,譚泰不做停歇,騎兵趕在日落之前渡過荻蘆溪,進入莆田歇息,將縣城禍害一通,血流成河。
次日,譚泰不等張存仁,便再次催促騎兵狂奔,出了縣城,卻又被延壽溪所阻攔。
八旗兵在北地平原上縱橫捭闔,常常奔襲千裡,可這從福州出來,還不到兩百裡,他們已經停下了兩次,算上閩江的話,他們已經被三條江水阻攔過。
每一次,譚泰都以為能直接殺到泉州城下,但每一次沒走半天,又會被一條新的溪水,攔住去路,這讓譚泰開始煩躁起來。
“前面還有幾條大河?”
對於譚泰這樣的關外人來說,福建的溪水,確實可以稱為大河,他看著延壽溪,不滿的問道。
王起俸連忙說道:“回稟大將軍,跨過延壽溪,再行六十裡,渡過木蘭溪,就可以長驅直入,殺進泉州府的地界了。”
譚泰一陣沉呤,如果等候張存仁的步兵趕上來,再來搭橋,他的時間又浪費了,於是他隻得命令騎兵自己搭設浮橋。
這七千騎兵,原本是要長途奔襲,現在卻成為為後面步卒,開路搭橋的存在,高昂的士氣,經歷了這兩次停歇,已經在不覺之間,跌了一半。
搭設浮橋,是個技術活兒,七千騎兵伐木,製作木筏子,在江中定下木樁,不是一會兒功夫能夠完成,特別是除了兩千綠營騎兵之中有會水之人外,
滿蒙八旗全都是旱鴨子,想要在水面上搭起一座浮橋,難度可想而知。不過,在張存仁的步軍奔來之前,他們還是完成了這個工程,全部渡過了延壽溪,繼續向西挺近。
可是沒過多久,前面又是一條廣闊的溪水,阻攔在了他們面前,譚泰頓時就有些炸毛了。
後面的張存仁,崔軍來到延壽溪時,見溪水上已經架好了一座浮橋,譚泰的騎兵已經過去多時,他隻得指揮後軍也趕緊過江。
王彥這次帶著明軍主力進入泉州府,譚泰如果能擊敗王彥自然一勞永逸,但反過來想,現在福建的清軍主力,也全部隨著譚泰和他出來,如果萬一沒能擊敗王彥,反被明軍殺敗,那整個福建的局勢將不堪設想。
出於謹慎起見,張存仁現在是不求奇功,但求穩妥,所以譚泰這麽急著行軍,讓張存仁十分擔心,害怕他輕敵冒進,遭了埋伏,隻得催促步軍飛快追趕。
俗話說三鼓而竭,事不過三。另一邊,看著橫在面前的木蘭溪,不要說七千騎兵,就是譚泰本人心裡的一口氣,也泄了下來。
“大將軍快看?”就在這時,王起俸卻忽然指著江面,驚呼一聲。
譚泰聞語,連忙看去,只見木蘭溪左邊,幾艘小漁船,搖搖晃晃的往東面劃過來。
譚泰微微皺眉,連忙從親兵手裡拿來千裡鏡觀看,近百名清兵敗兵,倉皇的劃著船兒,往東岸劃過來。
“接他們上岸。”譚泰臉色一沉,難道是泉州已經被攻破呢?他心裡一陣懊惱。
片刻之後,乘坐漁船過江的百名敗兵,被帶到譚泰身前,一旁的王起俸卻搶先驚訝道:“馬樺騰,你怎麽在此?”
“王將軍認識?”譚泰疑問道。
“大將軍,他是末將手下把總。”
譚泰眉頭皺了起來, 馬鞭指著馬樺騰,“說,怎麽回事,爾等為何在此?”
馬樺騰立刻哭訴道:“回稟大將軍,明軍攻打甚急,援兵又遲遲不至,趙將軍見城池已經快要守不住,所以帶著弟兄們乘夜突圍,可明軍人馬眾多,趙將軍與弟兄們又被逼回城中,卑職和百來號弟兄,僥幸借著夜色,殺了出來,正想去福州尋王將軍。”
“大將軍,看來泉州危在旦夕啊~”王起俸驚恐萬狀,故作擔心道:“如果大軍不能盡快趕到,恐怕泉州城中的六千弟兄~”
譚泰不待他說完,就猛然揮了揮手,“傳令大軍,不許停歇,立刻搭設浮橋過河,本將要趕在泉州失陷之前,突然出現在泉州城外,殺王彥一個錯手不及。”
在泉州府與興化府交界的塗嶺,這時已經駐扎了幾支明軍,在中軍大帳之內,王彥以楚國公大學士督師之尊,高坐於上,下首,十數員戰將披掛整齊,各依軍階落坐。鄭成功、李過、劉順等將領魚貫而入,王彥讓他們坐定,而後把頭盔一掀,扔在帥案上,朗聲道:“人馬準備齊全,咱們開始吧。”
說完他步行至趕製出來的沙盤前,手指木蘭溪道:“據探,譚泰已經在木蘭溪搭設浮橋,據信,清軍分兩軍而來,前面是譚泰的七千騎兵,後面是張存仁的一萬七千綠營,總計兩萬四千人,而我軍除了留守泉州的兩千人之外,三萬二千步卒,便在這塗領設伏,諸位可有意件?”
(感謝暗黑伯爵,k客,五伐漠北,楚幕羽的,感謝來給爺笑一下,巷尾少年與貓,悅凍窩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