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明軍曾經以朝鮮為基地,大掠山東和北直沿海,明軍水師有能力組織數萬的兵力,從海上突襲清軍。
歷史上鄭成功從金夏出發,沿海北上,就組織了一場號稱十萬人的圍攻南京之役。
足見當時,明軍的水師何其強大,就同時期而言,哪怕正處於大航海時代的西歐諸強,也很難組織這樣一場,跨越數千裡的戰鬥。
明軍伐清,整個大戰略,王彥正面吸引,戴之藩負責側翼擊破,迂回包抄,而在徐州這個小戰場,明軍采取了同樣的策略,由戴之藩率領十三萬步騎,正面猛攻徐州,滿大壯則率領水師,插到北直與山東之間,斬斷兩地的連續,並奪取濟南,以此來迫降山東清軍。
為什麽不直接從天津衛上岸,攻擊北京?多爾袞知道明軍水師厲害,無論山西或是南面戰事如何緊急,北京城中始終都有近三萬清軍沒有出動,防的就是明軍從海上突襲。
不過,清軍的力量畢竟已經是強弩之末!他能防守北京,震懾北直,就管不了山東,顧此失彼,處處漏洞,總能給明軍找到機會。
五忠軍的起源,要說還是在山東青州。雖說趙軍和山東義軍,最後之有千人逃脫清軍的圍剿,但是五忠軍最初的骨乾,是山東義軍無疑。
時光荏苒,一晃十年過去,忠義營最初的一千人,已經凋敝殆盡,特別是八閩之變時,王威和忠義營為了保護高宗皇帝全部戰死,更是讓當初的山東老人,所剩無幾。
這次要打山東和河南,明軍中山東的老人,早已沸騰起來。
橫衝馬軍的秦尚行、趙慎寬都是當初山東義軍的頭目,他們很早就向王彥表示了要參與光複山東的行動,不過因為河洛戰場的需要,王彥沒有同意他們的請求。
橫衝馬軍必須要出現在河洛,才會讓清軍覺得明軍主攻中原,秦、趙兩人沒有去人成,但是剩下的山東老人中,卻還是有幾人得以成行。
青州的錢一楓,他是秀才出身,王彥到了廣東之後,他就轉為文職,知瓊州事,後又升為都轉運使,廣東按察使。因為轉為文職,少了立功的機會,所以他現在的品級和爵位都落後於劉順。
他聽了朝廷要光複山東的消息,便幾次寫信給王彥,說這麽多年來,他最擔心的就是,族人是否還在?祖墳是否完好?十年來,他只能在夢裡才能看到這些景象,希望王彥能夠讓他去看一看。
在戴之藩猛攻徐州之時,東海水師在滿大壯的統領下,悄悄的從海州起航,繞過山東半島,來到黃河的入海口。
黃河原本是向南,同淮河合流之後注入大海,但是幾年前謝遷和榆園軍興起時,清軍為了剿滅榆園軍,掘開了黃河放黃河之水北衝,淹沒了曹州等數百裡之地,剿滅了榆園軍大部,黃河也因此改道,從北面注入黃海。
三月十八日夜,東海水師大小戰船五百多艘,已經到了萊州灣。
山東的清軍主要集中到了徐州一線,後方極為空虛,只有濟南還有些兵力,所以水師沒有隱藏,直接停泊在青州附近的海面,只等天亮之後,便要上岸,直接撲向濟南。
夜晚十分,天空中繁星點點,海面上十分平靜,錢一楓站在船頭,並沒有回艙內歇息。
“監軍,在想青州舊事麽?”滿大壯走出來,站在錢一楓的旁邊。
錢一楓笑道,“杜甫曾作詩“劍外忽傳收薊北,初聞涕淚滿衣裳。”本官比他幸運,能夠親自參與光複故土,今生以無遺憾!”
“監軍,青州之變,已經十年了吧!”滿大壯聽他的話語,心中也有些感觸,“我們總算是熬過來了!”
“是啊!”錢一楓不禁摸了摸臉上的胡須,一轉眼,他已經人到中年了。
兩人在大船上感慨,明軍一艘在岸邊遊弋的哨船卻忽然發現了動靜,船上有士卒說驚呼道,“哎,岸邊好像有人。”
“哪兒呢?沒看著啊。”船上帶隊的小旗聞聲眺望過去,但黑燈瞎火的卻看不清楚!
其他幾名士卒,看了看,也沒發現異常,不禁笑道,“我說你是不是夜光眼呐?黑乎乎的一片,那裡有人!”
先出聲的士卒,被眾人一說,再瞧瞧確實又什麽都看不見,隻以為真的看錯了,與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頭,疑惑道:“難道真是我花眼呢?”
“行了,往回劃吧!”小旗擺了擺手,便準備鑽入艙室。
就在這時,岸邊卻忽然有人齊齊叫喊起來,“海上的,小心火船!”話音方落,岸上忽然殺聲大作,火光衝天。
那小旗駭了一跳,他沒空多想,一把拉過一名士卒,喝道:“報警,讓船隊升錨!”
停泊在海邊的明軍水師,此時早已發現了動靜,滿大壯走到船舷邊,大聲問道,“什麽情況?”
“都督,岸邊有動靜!”船上的官兵們七嘴八舌地喊道。
“什麽動靜?”滿大壯連聲問道。
“不清楚,有火光,還有喊殺聲傳來!”
滿大壯臉色一沉,大聲下令道:“先起錨、升帆···”
明軍船隊出海州後,在登州府時就被當地的漁民發現,然後告知給了清廷的官府,登州守將立時便火速報往濟南。
濟南由山東巡撫方大猷和山東總兵王忠清把守,方大猷是個文官,軍事上主要聽王忠清的。
這個王忠清本來只是登州一帶的守將,因為當初明軍扮作倭寇,劫掠山東沿海時,山東多地都被明軍攻破,但唯有王忠清鎮守的登州受到的損失較小,因而被清廷看中,逐漸做到了山東總兵。
他在登州待了幾年,治理的還不錯,特別是他部下的家眷大都安置在登州,所以登州一地與他十分親近,能夠給他報告消息。
得到消息之後,王忠清就知道大事不妙,明軍這是趁著山東清軍主力都在徐州作戰,要包抄濟南,斷掉馬光輝的後路。
王忠清與方大猷商議之後,便決定先一步在河口埋伏,準備趁著夜色,加上明軍船隻下錨以後,不能移動,他便打算用小船火攻明軍戰船。
他在登州防海數年,有這方面的經驗,並且曾經也用這種方法燒了明軍幾艘大船。
這次,他本來是想等天晚一些,明軍大多睡下,便讓士卒乘著裝滿火油柴薪的小船,靠近明軍大船,然後一把火讓明朝的水師覆滅,可是不想他正在準備,岸上卻忽然有另一支人馬出現,並且向明軍示警,破壞了他的好事。
“軍門,被發現了怎麽辦?”一名綠營將領,按著刀說道。
“軍門,有一支人馬正向岸邊殺來!”又一名將領慌張道。
王忠清一咬牙,“裝好火油和柴薪的立刻衝擊明船,其他人隨本鎮迎戰!”說罷,他便一拔刀,領著一群站在岸邊的清軍向後面的一片火光殺去。
水師戰船上,不少士卒忽然開始大喊,“火!火!”岸邊突然出現數十個黑影,有一條撞上一艘明朝福船,立時就騰起一陣火焰。
這一下,水師上下都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是清軍想要偷襲,火攻他們,好在事先有人示警,明軍戰船已經起錨升帆。
岸邊的混亂持續了大半夜,當黎明來臨時,才安靜下來。
清晨,離開岸邊的明軍水師又重新來到岸邊,海上還有昨夜火船的殘害,但是岸上已經沒了清軍的蹤跡。
滿大壯站在船頭有些惱怒,昨夜清軍偷襲不成,但是嚇了他一跳,他險些陰溝翻船,而且因為慌亂,明軍多船相撞加上清軍焚燒,讓他損失了四條船,傷了十多條船。
“岸上的清軍,似乎已經撤了。”錢一楓皺眉眺望岸邊。
“哼!”滿大壯冷哼一聲,“他們要是不走,讓我抓住了,老子剝了他們的皮!”
兩人正說著,岸邊的樹林中,卻忽然湧出一片人馬,他們穿著布衣,抱著頭巾,拿著各色的兵器,其中還間雜著旌旗,上面寫著“王”字和“明”字。
這因該就是昨晚給水師示警的人馬,看裝備因該是活躍在山東的義軍。
“海上可是楚王的人馬?”岸邊一員義軍將領衝到海邊喊話。
滿大壯自然不用隱瞞身份,船上有軍官回道:“我們是大明東海水師,受楚王殿下節製!”說完又補充了一句, “你等是何來路?”
岸邊那將卻沒有回答,而是打馬回去,不一會兒,只聽到岸邊的人群一片歡騰。那些義軍士卒興奮的揮舞兵器,歡聲雷動,有的甚至激動的留下眼淚。
滿大壯見此,隨即讓人派船,將義軍頭目接上座船。
不多時,幾個為首的義軍將領從小船上來,滿大壯和錢一楓站在甲板上,後者看見上來之人,忽然微微一愣,脫口而出道:“士傑?”
上來的一名頭目,看見錢一楓,也立時愣住,兩行濁淚便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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