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後世遺留的上古降族裡面誕生一位神通者,掌降字文化,世間所有的上古文書從寫出來到流傳都經過他的手意念感應,燒毀這些上古業書,很容易讓那位神通者查到他掌有融蘆之術,所以他隻殺人不毀書,但這也意味著當時他已經衰弱,無力抗衡這位神通者。”
是夭夭,他說完這些話就面臨了所有人的探究驚訝目光。
“我是從古書上看到有這位神通者存在,所以推測。”
他簡單解釋。
其余人自然都信了,除了表情微妙的沈青玥跟摸著業書的顧曳。
夭夭看了顧曳一眼,沒說話,轉過身去了。
雖然這一行收獲不小,從一本書中就窺到了不少隱秘,但顧曳重傷虛弱也是不爭的事實,最重要的是如今修為最高的沈青玥感覺到了那白靈王若有若無的跟蹤刺探。
“該是忌憚你我背景,也是因為你手頭魂器始終沒有顯露,他不敢率先動手。”
顧曳覺得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啟靈王跟東山王應該也跟蹤到了大興安嶺附近,三王相隨,要麽聯手,要麽相爭,顯然三人各屬不同的山脈勢力,很難默契合作,加上那天在場的人太多,但凡顧曳出事三人就會成為懷疑目標,三個人分開被調查出事的概率太高,所以三人不好聯手,但又怕自己先出手會讓另外兩人漁翁得利。
說到底也是自私。
“但終歸我們這邊處境虛弱,其實不管是天昆吾跟淨明寺都不是自己人,不能信任,所以只能先僵持著,你先養傷吧。”
沈青玥是被最親近的人背叛過的,因此根深蒂固了不容易信任他人的習慣。
不過她的這個建議被顧曳拒絕了。
“恰恰相反,我現在需要動起來,而非養傷,固定的環境容易讓他們思考對策,最終肯定會聯手。但假如我在移動,時局時刻在變,他們反而不好下手,畢竟每一個地方都有一個固定的霸主,他們一旦涉入,事情會變得複雜。”
“難道你現在就要去天昆吾?”
“天昆吾不是也在西域麽?”顧曳反問。
西域是一個很廣博的定義,所謂西域也是獨立在中原之外的浩渺疆土,雖然按理說也是大唐勢力范圍,但掌控力其實比較弱,不如說是混亂區。然而位於西域的天昆吾跟妖洞還有血妖一脈乃至於天上一脈都位於西域之中。
所以在降道裡面,西域也被認定為最強大的降道險惡之地。
顧曳要去天昆吾,就一定要去西域。
但她要去西域也不僅僅是要去天昆吾。
“你想調查那位大宗清跟融蘆?”
顧曳挑眉,眨眨眼,“難道你不覺得這位蜃樓樓主的神秘是一種不能說的秘密嗎?他怕神通者找到他身上,除了怕被對付,也有可能是因為他的身份是不可說的,一個身份不可說的上古強者,卻是心機詭詐歹毒,這種隱秘往往是因為反差.....”
的確,邪道之人多數陰霾張狂,如許魘就是一個典型,何等霸道,手段也多數張揚,可這個人卻一度掩於地底,上古時不顯,到如今建立蜃樓也從不露面,太隱秘了。
顧曳的懷疑是.....
“你懷疑他其實是上古正道之人,有一個光明且絕不容破壞的身份。”
“對啊,沒道理他一直躲在背後暗算我,可我卻找不到他的任何把柄,若真要對付他,必然要先找出他的身份。”
西域是必須去的。
但這一路也是無比凶險的。
顧曳的決定無人更改,而且她不願意讓別人一起。
“小姨媽”
沈青玥看向她,
說:“我不喜歡說空話。”所以她不會跟著,會管自己去修行,早日達到王級。
她也不喜歡給別人拖後腿。
顧曳笑了,轉身進屋。
沈青玥闔了眼,握緊了那本業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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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夜的時候,李大雄又端了一碗湯進來,有些欲言又止。
顧曳吃著湯裡的雞肉,“吞吞吐吐幹嘛啊,說嘛,不然你在我這裡待久了,以後孟挽墨知道了怎麽辦?”
李大雄頓時翻白眼,一屁股坐下,“猴子啊,你別跟我耍馬虎眼啊,你跟夭夭到底怎麽了,你們這樣....我很難受,明明大家之前還好好的,結果你一轉頭就不理他了,那麽冷漠,又不是不知道夭夭對你有多好....”
他巴拉巴拉細數了很多夭夭照顧顧曳的事情,“什麽好吃的都先給你,我們兩個受傷了,他肯定先照顧你,你犯錯了,老頭子要罰,也是他在背地裡替你求情.....”
說了很多,最後來了一句結尾:“難道這些事情你都忘了?......不對啊,你這什麽表情,窩草!你真的忘了!!!”
顧曳的表情很迷惘,似乎在回憶,可沒回憶起來的樣子,然後她的眉頭擰得很緊。
“不知道,我好想的確記不太起來了,莫名其妙,是不是很久了?奇怪,以前的事情....”
李大雄第一反應是顧曳這雞賊又在坑他,“放屁!那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事情嗎?你當時被掛在樹上,我在哪兒你總不會不記得吧。”
顧曳:“.....”
李大雄:“!!!窩草!”
怒而起身,李大雄摔門而去。
顧曳坐在位置上,咬著唇,她聰明絕頂,已經察覺到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
是那蜃樓樓主動的手腳?沒道理啊,那廝好像之前故意蠱惑她恢復記憶,以此來探查昆吾的事情,現在不至於又反其道而行吧,又不是神經病。
不是他又是誰?
而且為什麽她忘掉的事情好像有很大一部分關於夭夭。
顧曳看著雞湯若有所思。
此時李大雄已經衝到了夭夭那兒訴苦,大罵顧曳不要臉,故意氣他雲雲。
“記不住以前的事情?”
夭夭活好面,準備明天的早餐,在洗手,他的反應好像也很平淡。
李大雄覺得好像夭夭也變了。
“是啊,怎麽可能記不住,她這人腦子那麽好使,肯定是故意氣我的。”
夭夭垂眸,擦著手,忽輕輕問:“大熊,假如我有一天騙了你.....你會生氣嗎?”
李大雄愣了下,“那肯定會啊,誰被騙了不生氣啊,但我生氣了也沒事啊,只要你會哄我就行。”
夭夭皺眉,“那你還是繼續生氣吧”
你大爺!
李大雄憋氣,正要走,又忽然轉頭問夭夭。
“如果猴子生氣了,你也不哄啊?”
“不哄”
李大雄錯愕。
夭夭越過他,走出門,看到皚皚風雪。
不能哄。
萬一又靠近了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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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大興安嶺夜空其實一點都不黑,滿天星辰,星羅密布,極美。
但這種極美之下也有一種變故。
比如鬼魅出現的白靈王、啟靈王跟東山王。
三個王目光對視,眼神各有隱晦。
聯手?不太可能。
昆吾歸誰?魂器歸誰?
最終相鬥,動靜必然鬧大,也必然敗露,那就是必然找死。
但放顧曳就這麽離開河北道也不甘心。
“如今李氏皇族跟道院那邊定然已經開始察覺了,有天網在,消息必然泄露,就算在場的那些人未必知道究竟,天網也足可以從信息中分析出來。”
天網的厲害,他們是知道的。
“最好的法子就是逼迫她自己交出來,又不會聲張。”白靈王是這樣說的。
可能嗎?
怎麽可能不聲張,你被搶了東西不喊委屈啊?
除非殺了滅口!
不,還有一種法子。
“抓了她的朋友,自能讓她交出昆吾跟魂器,然後我們三人帶著她的朋友跟昆吾魂器隱蓋行蹤,短期內就提升修為,到時候天下無人能攔我們。”白靈王果然狠辣,其余兩人對視一眼。
啟靈王疑心道:“論實力,你在我們三人中排第一,到時候若是你稍微有點其他心思,我們兩人豈不是遭殃。”
白靈王對於兩人的疑心並不生氣,“人心難測,你們懷疑也很正常,不過這買賣全看自己選擇,要麽做,要麽不做。”
其余兩人有片刻遲疑, 但很快有了決斷,正要說出口,忽然齊齊臉色一變,身上降力翻湧,直要出手似的。
白靈王還以為這兩人抽風了,竟要直接朝他下手,然眨眼就反應過來了,身形速度一閃,化風化雪落在十米開外的雪坡上。
三個王都盯著一處,那一處站著一個人,大大的光頭像是被月光星光打了光,太顯眼了。
他大搖大擺得坐在那兒,嘴裡好像咀嚼著什麽東西,兩隻眼卻直勾勾得盯著他們。
說真的,有點滲人。
但主要的滲人原因還是他們三個人都察覺不到對方的到來。
他像是一個鬼魅。
是的,明明那麽大魁梧的個頭,卻給他們一種邪裡邪氣很飄忽的既視感。
氣息感覺不出來,降力感覺不出來,連他的身份也一無所知。
危險。
這個光頭有些莫名的危險。
“大晚上的做什麽做啊,有女人?還是你們三個男人互相做,口味這麽重,不怕霜凍菊花傷啊?”光頭佬一開口就跟顧曳有相當的師徒風格了。
簡單粗暴但有內涵。
也直接惹怒人。
“你是何人?”
光頭佬微笑,“奎山的”
三人錯愕,十分懷疑,又是奎山的?奎山是什麽鬼地方在兩三年顧曳出道刷熱搜之前是真真沒人知道的。
“奎山....顧曳的師傅?”
“是啊”光頭佬想了下,說:“就是她一直想要弑師奪位的那個師傅,這孩子皮厚不要臉,心大路子野,讓你們受累了,未免你們將來輸在她手裡太丟臉,不如讓我這個做師傅的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