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曳之前就知道李大雄這廝學藝不精,全靠一身蠻力,但也有可取之處――比如喜歡脫衣服! 就喜歡你這樣一言不合在女鬼面前脫衣服!
那鏡子總算發光了,這光驅散了水底下的陰冷,也讓那頭髮瑟縮遠離了兩人。
咕嚕,李大雄麻利得將那頭顱裝進衣服裡面....
衣服一包裹,頭髮還是很多,但懼怕了李大雄的胸口微微發光的鏡子,便是瑟縮了回去。
不過顧曳兩人委實憋氣憋得不行了,沒法再感慨什麽,隻拚命往上遊...
嘩啦。
一大一小跟鹹魚一樣出了水趴在湖邊裝死。
“哎呦,我看你們老半天不上來,還以為你們在下面玩潛水呢...”
潛你妹!
“是啊,潛水呢,還帶了一個海帶貝殼給你,晚上燉湯喝”
顧曳有氣無力得說。
光頭佬有些驚訝,看了看她,“你以為我會上當!?”
顧曳不理他。
李大雄也不理他。
光頭佬看了那衣服包裹一會...手指摩挲了下,還是忍不住去打開...
一打開...
嘩!
大量的頭髮一股腦朝他撲面而來...
“他娘的!”
光頭佬左手火符,右手青尺,廢了幾個功夫才將這頭顱邪性鎮住,不過有些狼狽,便是狠狠瞪了顧曳兩人。
“兩個兔崽子...等下有你們好受的!”
果然有他們好受的,因為光頭佬翻看了下這頭顱半響,說:“難怪她對臉那麽在意呢....”
顧曳已經恢復一些氣力,以前考古的時候也沒少研究古屍,但能被她考古的墳墓大多是貴族陵墓,裡面的屍身保存得都很講究,唯獨有少數幾個墓主人是比較奇怪的,有沒頭的,也有分身的,更有被毒死的等等,大概都是歷史裡面隱藏的秘密吧,但死得這麽慘的還是很少見的。
所以她有些好奇,也蹲在旁邊研究。
李大雄雖然不喜歡這些玩意,但看兩人都蹲那裡,他也有些好奇,於是湊過去看。
“我們在下面看到有些亂石,都是砸在她身上的,骨骼都斷裂了,看樣子應該是被死後砸爛了身體的..尤其是她的頭,頭骨已經基本上裂掉了,全靠這些頭髮縫起來...”
李大雄看到顧曳面不改色得指著那腐爛臉肉裡面白骨縫隙裡面的頭髮...
“猴子,你的意思是...她的頭髮不僅長出外面,還往裡面長...縫合頭骨臉皮?”
他聲音有些顫,大塊頭也抖著..。
光頭佬白了他一眼,慫就躲開點,還湊上來....賤!
“你倒是膽子不小”光頭佬笑吟吟得瞧著顧曳。
顧曳假笑:“一般一般,我是挖墳的嘛....”
光頭佬也假笑:“所以下面其余的屍骨就勞煩你繼續下去撈吧...”
顧曳起身:“丫,要下雨了,我想起家裡衣服沒收,你們繼續,先走了...”
――――――
半個小時後,所有屍骨都到湖邊了,顧曳跟李大雄一大一小渾身濕淋淋得坐在邊上一臉生無可戀。
天灰蒙蒙的。
那淒慘的一副骸骨就那樣以詭異的姿態躺在荒黃的草地上,脖頸以下都是白骨,唯獨頭顱那樣...
漆黑的眼洞直勾勾得看著天空...
“猴子,你有沒有發現她的屍體有些奇怪...”李大雄蹲在顧曳身邊,
有些弱弱得問。 “眼珠子沒了,而且臉皮也被剝了...難怪鬼哭林裡面那些人會有那樣的死法...”
“這是報復?”李大雄問。
顧曳跟光頭佬都看了對方一眼。
顧曳盤著腿,瞥了她手邊的稀爛頭骨一眼,“剝皮,挖眼珠子,掛屍,屍骸沉沼澤...這些都跟她自己的死法相應,所以她殺人,帶著強烈的報復色彩,而且她死前應該被折磨過”
“你怎麽知道”
“看她臉上的肌肉萎縮啊...如果是死後被剝臉皮,否則肌肉不會萎縮得這麽厲害,血液流向也不會這樣,除非是生前的,人還活著...”
顧曳語氣平淡,李大雄卻臉色很難看...光頭佬也神色冷峻。
暫且不提那女鬼手段有多殘忍,且看害死她的人端是比鬼還恐怖。
“那是誰害她的呀,她又是誰?”李大雄撓撓頭。
顧曳彈去衣服上沾上的幾條頭髮絲,看向小楊村那頭...
“我看,這得問問村裡那些人了”
的確,那些小楊村的人態度很奇怪――首先,王小丫的死他們肯定是知道一些的,第二,這湖距離村子並不遠,一個女人慘死湖中會沒人知道?
除非是深夜拋屍。
但不管如何,顧曳三人都對村子裡的人報以十二分懷疑。
“不過這村子裡的人我看都很凶啊,估計問不出什麽,除非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可咱們不合適...”
李大雄之前無法對那大媽出手也是因為他們這一行的很忌諱對普通人出手,傳出去的話會引得道上的人排擠甚至攻訐,因此才被打得那麽淒慘。
所以目前如果要逼問這些刁民,顯然也是不夠強力的。
兩師徒都有些糾結,忽然聽到某隻猴子用很涼薄的語氣說:“他們隻怕能傷害他們的人,比如...官府的人”
官府的人?
光頭佬已經敏銳順著顧曳的目光....
在那頭挨著村子的湖邊,可不有五個人站著麽,那盧易之冷峻的目光一直落在他們身上。
五個人看著三個人...
一個光頭一個漢字,蹲在那恐怖屍骨身邊,倒也沒什麽,但問題是那個小村姑....
手裡還有一樹枝,好像戳那人頭骨...
兩三個時辰前,她那隻手還在轉著烤雞...
僥幸吃了一塊小雞翅的青羽臉色有些青,偷偷瞥了下自家大人...恩,臉色也有些不自在。
八個人照面,用不著光頭佬他們解釋,那盧易之伸手,青羽從腰間袋囊取出一副白布手套,也蹲在地上檢查...
不過青羽四人有些緊張,因為他們留意到那屍骸上面貼了一些符,也有被施法的痕跡,這說明這幅骸骨是不乾淨的。
當然啦,對於普通人而言,骸骨是晦氣的,自然不乾淨,但對於經常辦理疑案的大理寺官員們而言,屍骨是最常見的,可就怕遇到那種鬼氣已生的,那就是不乾淨的鬼屍。
一般鬼屍很少,並非所有人死了都能變成鬼。
畢竟能成鬼必備極致的怨氣或者特定的環境,既然是鬼屍,他們這些能處理人間疑案的人就不對路了,起碼盧大人的安危值得他們小心幾分。
也因此,本來對光頭佬師徒不太感冒的四人此刻也尤其客氣幾分...
盧易之無疑是很有手段的,顧曳看他驗骨看屍的法子就知道這是個老手,雖然法子跟現代法醫學肯定沒得比,但古人也有古人的神通,這廝不借用任何器具,竟然三兩下就判斷這女子生前經過拷打,且被燙傷過,活剝臉皮,並被侵犯....
“等等,你怎麽知道她被...”李大雄沒說全,但有些疑惑,隻是他剛問完就看到青羽四人露出得色跟鄙夷...
我靠!
“猴子,你來說!”
顧曳翻白眼,關我什麽事兒!
不過青羽四人看她的眼神也是如此――關你什麽事兒,村姑!你知道個屁!
呵呵。
顧曳翻完白眼就淡淡道:“一個十九二十歲左右、容貌不俗的女人,如果對方真的對她恨之入骨,無所不用其極折磨,那麽強~奸這種手段是必用的!”
青羽四人驚訝。
這分析讓盧易之淡然看著她,或許覺得有些特異,但他之前已經知道這個小村姑不是一般....村姑,因此也談不上多少奇怪,隻是反問:“你怎麽知道她容貌不俗”
“長得醜的人沒有剝臉的必要”
在場七個男人都一臉無語。
顧曳:“這麽看我幹嘛,本來就是,男人吧,除非是少數極變態的那種,否則剝臉毀容不屬於他們慣用的手段,哪怕真有,用的也應該是刀這一類,但她的臉上的劃痕並不規整,有些撕裂口,除非是鈍刀...要麽就是簪子一類的東西刺入劃開...男人會用簪子?對了, 她的臉肉裡面還有幾個戳孔..顯然被針刺一樣的東西刺入過,這種手段,大多源自於嫉妒!又帶著刻骨的恨!”
大理寺四個男人已經懵逼了,而盧易之眼中暗光隱隱,獨有光頭佬眼裡閃過驚疑――摸金一門有教授這一類的?還是說這人原本就有這樣的思維跟觀察力。
而且――她竟然敢觀察!
厲害了我的村姑。
“樹上的掛屍都是男性,她最憎恨男人?”
“你似乎覺得害她的人是個女人”
盧易之切入點也不一樣,他察覺到的是顧曳隱隱的預判,而光頭佬在意的是自己看到的,因此來反問顧曳。
兩人剛問完就看了對方一眼,顯然對方說的都是自己不了解的。
那就有意思了――他們的懷疑點是相反的。
顧曳看了盧易之,又看了光頭佬,說:“回答你們有獎勵嗎?”
回答她的是一聲呵呵跟沉默。
好吧。
“掛屍的都是男性,說明她的確遭遇過男性侵害,而且位數不少,所以才有這樣大的、對男性的怨恨,但不代表害她的始作俑者是個男人,反而證明是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還是她一度畏懼的,乃至於死後也不敢反抗...或者我們可以適當推測――她到現在為止都還被這個人操控”
這個推測...相當大膽,但也契合目前的局勢――那個在幻境之外相助女鬼的人...是那個始作俑者嗎?
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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