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偷了他們的銀兩?付帳的時候她是用了衣兜裡留著的碎銀,其余銀兩都在包裹裡,之前吃糕點喝茶的時候還在,拿起包裹的時候重量也沒什麽異樣,那就是他們起身要走的時候被偷了!
顧曳腦子飛快轉動,忽然聽到馬兒被拉韁發出的聲音,塵土略飛揚,她下意識轉頭看去,便是看到那個穿著大袍一臉胡須的胡人行商。
胡人行商?如今大唐強盛,四方來朝海域行商並不少見,胡人也不稀罕,因此之前顧曳兩人也沒大驚小怪。但現在顧曳瞥過對方拉著韁繩的手掌手背皮膚暗黃但頗為細膩,胡人因生於草原野外,吃食一向不細膩,又常年風吹日曬,因此皮膚大多粗糙,尤其是當商人的更是如此,可這人
對方似乎察覺到顧曳的目光,剛好回頭對上,目光陡然閃爍,繼而拉馬韁,飛快禦馬而走。
“靠!大熊,追上他!”顧曳這下子可確定對方真的是賊了,便是直接上馬,一般吆喝李大雄。
李大雄還不明白,但也是下意識上馬追上,一邊問是什麽情況,當得知自己的銀兩被前頭那人偷走了便是怒了,瘋狂追逐!
三人一前一後策馬奔騰,驚動了茶鋪裡面不少人,很多人驚疑不定,倒是那茶鋪老板搖搖頭,年輕人還是不夠老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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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曳也是惱怒,怎麽說她也是刑偵出身的,前世那些盜竊案都不放入她眼裡,沒想到穿越了反而被一個盜賊欺負了,這臉打得可真疼!
“大爺的,別讓我追上你,不然我摁死你!”顧曳在後頭喊,前頭那人聽到了,竟也回頭回應:“那你試試!哈!”
媽蛋,真嘚瑟!顧曳跟李大雄怒不可及,忽然身下的馬兒卻不跑了,顧曳跟李大雄驚疑,隻聞到一股惡臭,原來是馬兒拉稀了。
很顯然,這小賊還給他們的馬匹下巴豆了,呵呵噠,這一手可玩得真漂亮。
“等等,猴子,我怎覺得剛剛那人有點兒熟悉,他的聲音”李大雄雖然憤怒,卻也忽然察覺到了什麽。
顧曳看著前頭越來越遠的人影,冷笑:“不熟,但的確不陌生,那個打地洞逃走的盜墓賊可還記得?”
打地洞?盜墓賊?孔洞生!
“原來是這孫子!這是報復我們?”李大雄更憤怒了,他在亂葬崗就被這廝嚇得夠嗆還被乘機打了好幾拳,現在又被搶了銀兩,這新仇舊恨絕對不能這麽算了。可他們現在也追不上人家啊,等著馬兒拉完還得等它們恢復氣力,這一拖延人家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不急,找到他的同夥問問就知道他要去哪裡了。”顧曳這話讓李大雄一驚,這是要去哪兒找孔洞生的同夥?難道是顧曳轉過身,看向那七八百米開外的茶鋪,神色有些冷凝。
片刻後,顧曳跟李大雄徒步回到了茶鋪。那小二看到兩人目光閃爍了下,擠出笑臉上前正要說些什麽,但顧曳瞟了他一眼,推開他,什麽也沒說。但高大魁梧的李大雄左手抓住桌板,嘩!一張桌子瞬間被掀飛,且飛出七八米外,老天,這得多大的力量!
茶鋪內外的人都被嚇了一跳,卻見李大雄掀飛了桌子後,長腿一掃,轟!桌椅都稀巴爛,再舉起拳頭轟在桌子上砰!桌板都龜裂成十幾塊。
小二臉都嚇白了,天啊,這哪裡還是什麽富家子弟啊,這做派分明就是野蠻土賊啊!
顧曳已經走到茶鋪老板前面,茶鋪老板還算鎮定,眯起眼微微笑著:“兩位這是要幹啥,莫不是要欺負我們老實百姓?須知旁邊就是驛站,裡面可有許多官人”
顧曳渾不顧他說什麽,只是目光一掃灶台內的諸多食材跟茶爐,探手取了其中一把剔骨刀,在手中一轉,刀光寒影,刷!
那刀刃悍然刺入茶鋪老板按著豬肉的右手刺入大拇指跟食指縫隙之間,茶鋪老板瞬間臉白如紙,那話是再也抖摟不出一個字。
顧曳左手掏出一塊牌子,啪嗒拍在桌子上,湊前,微微一笑:“說吧”
茶鋪老板一看,臉色登時發青了——刺史府的腰牌!媽蛋啊,這是踢到了幽州城最剛硬的鐵板之一啊。
“我說我說,孔洞生這廝是此地常走的盜墓賊,往常也會在我這裡牽人做生意,因此相熟,剛剛他給了我一百文讓我幫忙給你們的馬兒下巴豆”老板老老實實交代,李大雄氣得抓起旁邊的菜刀就要剁了他,一百文,一百文就讓他們損失了五百兩!!幸好顧曳攔住他,否則這廝保不準還要胸口碎大石嚇屎這些人。
她問茶鋪老板,“他去哪裡?”,茶鋪老板也不敢隱瞞,忙說:“隱月村,他是那個村子的人。”
顧曳跟李大雄也懶得為難這個人,左右也耽擱不起時間,不過還是逼著這茶鋪老板給他們在驛站旁邊的馬肆買了最好的兩匹馬,兩匹馬價格不低,茶鋪老板生怕顧曳把他送進牢獄,隻得忍痛出錢。
顧曳兩人上馬離開後,茶鋪老板擦擦額頭的冷汗,眼裡卻又精光暗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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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曳兩人看到那山岡下的村落的時候已經是快傍晚了,天漸黃昏,但村落旁側挨著的大片果林還是讓顧曳不禁皺眉,村落後面有一座山,山不大,但那果園很大。
“猴子,那什麽村子旁邊的果園不會是那個果園吧,那老板會不會故意坑我們?”李大雄一看到那果園臉色就很難看,之前還說要避開這邪門的果林呢,結果轉頭就遇上了。
“誰知道,左右現在也到了這裡,要麽改道回奎山,當那五百兩打了水漂。要麽就下去抓到孔洞生摁死他!兩個選擇必選一個。”顧曳雖然輕描淡寫,但她跟李大雄顯然都放不下那五百兩,錢啊,那都是錢啊,可以吃多少的美食!沒準還可以買一把稱手的降器!
而且最重要的是哪怕他們兩個不去隱月村,全當這事兒沒發生過,灰溜溜滾回奎山。但萬一也在果園的死光頭遇上了孔洞生呢?依死光頭的脾性跟手段,那孔洞生是肯定要被他抓到的,到時候銀兩的事情也瞞不住,銀兩充公,連帶著他們兩人還要被他嘲笑,沒準還得回山領罰,奎山規矩之一——打架敗了不要緊,左右是丟面子,但丟錢這種事情是萬萬不行的!
一想到被光頭佬跟老頭子嘲笑還得領罰,顧曳跟李大雄整個人都不好了,咬咬牙禦馬朝山岡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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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望山跑死馬,等顧曳兩人騎馬下了山岡到了隱月村前村口已經是夜色了。兩人饑腸轆轆,又騎了大半天的馬,因此十分疲倦,村道狹窄,田地阡陌縱橫,馬匹很難走,兩人因而下馬。
顧曳剛下馬,抬頭看了一眼村口木柱橫匾上的隱月村三字。
這村子坐落地基十分平坦,土質也不錯,田地農作跟水利都相連的,單單這個就不愁吃穿,再加上旁邊還種植果園,當地村戶應該經濟水平不錯,不然這個村子也不會這麽大,看起來有兩三百戶呢。
但顧曳仔細看那村子,總覺得過於安靜了,村內竟沒有多少光火,也沒多少熱鬧——邪門了,這地方又沒城內規矩,沒宵禁,怎麽這麽安靜。
而旁邊本該秋收且碩果累累的果園此刻卻多有果子腐爛,飄著一股讓人頗為不舒坦的酸味,並且也十分安靜,安靜得近乎死寂。
“猴子,這地方真讓人感覺不舒服,這裡的人不會都死光了吧。”李大雄摸著手臂,聲音都有些顫顫的。
年紀輕輕的,思想怎麽這麽消極!顧曳白了他一眼,“瞎說什麽呢,這田裡作物才施過肥,怎麽可能是個死村,何況裡面也有一些火光。”
李大雄被顧曳一提醒才留意到田裡一些土上赫然澆灌著一坨坨米田共——他瞬間覺得自己不餓了。
“把馬兒留外面,我們進去,找到他的馬就大概能找到他的人。”牽著馬終究是累贅,不太方便,不過如果這村子是孔洞生老家,那就是人家的地盤,還是得偷偷地找,找到人後直接拿下!
定計好之後, 兩人將馬匹綁在村口旁側的一顆樹上,也不擔心被人偷走,就算偷了也沒什麽,左右也是從那茶鋪老板那兒順來的,不心疼。
乘著夜色,顧曳跟李大雄從村側偏僻地段溜進去——麻痹,明明是抓小偷的,卻搞得自己跟小偷一樣。
兩人畢竟經過竹步搖訓練,身法還是不錯的,潛入無聲,尋了一圈後終於在村子裡的東南角院口找到了拴在小樹上的馬匹。
李大雄一看這馬就一口咬定沒找錯——這馬屁股他特別眼熟。
額,哮天熊不僅能聞味兒還能辨別馬屁股呢?顧曳對此十分欣賞,打了個手勢——你左邊這家,我右邊這家,分頭行動!
誰讓這小樹長兩個屋子前門中間呢,到底屬於哪一家也不確定,只能分開搜查了。
李大雄點頭,兩人便是分開了。
顧曳一人躍入門牆,落地無聲,卻聽見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