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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想扇兒子,那是想扇就扇的,所以這高塔似的漢子跨門而出,抬手就要朝著龍傲天扇去一巴掌。
但那戒律院身形一閃,便是閃爍間攔下了這一掌。
“龍施主莫不是忘了,這戒律院素來只有我戒律大師罰人,就是主持來了也不能破戒。”
戒律大師年紀不是很大,可很有威嚴,實力竟也高深莫測。
難不成還是上人?顧曳瞧著對方年紀仿若不過三十多許,撐死了四十,四十歲的上人?可有些厲害了。
不過沈青玥都乾坤上人了,好像也沒什麽了。
顧曳放寬心,卻看到這高大魁梧渾身洋溢著老子天大地大胸口碎大石的龍信一臉悻悻,飛快收回手,“哎呀,冒犯了冒犯了,這打習慣了,差點忘記這裡是小明寺廟了。”
但又狠狠瞪著龍傲天,“孽子,整日不學無術,讀書從來背不出一片文章,就曉得玩蟋蟀逗蛐蛐玩蟈蟈,還不快給我跪下!”
龍傲天不服了,“你還說我,你以前還不是也玩這個,不然你分得清蟋蟀蛐蛐蟈蟈?”
老信表情一僵,大怒:“孽子!好啊你,不僅欺負你日天哥哥,竟還對我這個父親如此不遜,我今天就要打死你......”
“父親,父親,傲天也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好....”趙日天奔向前,麻利得跪下認錯,相比龍傲天的桀驁不馴,他這一跪很重,仿佛把膝蓋都跪青了,隻認錯,斯文乖巧得很。
高下立見。
“趙日天,少假惺惺!我才不需要你求情!”
“義父,是我的錯,我的錯,您別打他。”
“龍叔,龍叔,不是傲天的錯,是這姓趙的不好....”
戒律大師皺眉,葉焚香神色平淡,這個戒律房中仿佛成了這些人的世界。
老的大怒,小的冷哼嘲諷,比小的大一點的就各種我錯了。
誒,這局面該怎麽破。
吾白大師也看著這一家三口有些愁,而此時,終於有什麽破了這種平衡。
嘎吱,嘎吱,嘎吱。
眾人齊齊轉頭看去,原來是一個人已經無聊到遊覽壁畫,只是手裡一顆蘋果,嘎吱,嘎吱,嘎吱。
轉過頭的時候,顧曳看見眾人都盯著自己,她愣了下,舉了下蘋果:“佛曰,終生平等,施一善而惠蒼生,這個蘋果我不可以吃嗎?”
戒律大師繃著臉:“姑娘說的有道理,佛祖定然會欣慰的。”
能把偷吃供品說得這麽佛義凜然的也就你一個了!
葉焚香有些無奈得撫了額頭,顧曳已經吃著蘋果走過來了,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趙日天,再看看橫眉豎眼的龍傲天,然後才看向憤怒的龍信。
“跪著的這個不是你親生的啊?”
龍信很不喜歡顧曳這個人,長得醜還這麽囂張,吃了人家蘋果還來管自家閑事。
“日天是我下屬遺腹子,如同我親生!”龍信冷聲道。
顧曳咬了一口蘋果咀嚼,“你當人家是你的種,人家卻惦記著自己不是你親生的種,這種事情太自作多情也不好吧。”
這話讓龍信幡然大怒,抬手就要動手,葉焚香皺眉,指尖一動,一條氣流纏住了龍信的手腕。
龍信錯愕,但顧曳不理他,隻居高臨下俯視著目光躲閃的趙日天,“一個出身卑微寄人籬下但才氣逼人又飽受屈辱但時刻對壞弟弟報以寬容,這樣的好人人設一早就崩了你不知道嗎?第一,明明體內降力達到三卦巔峰,這些廢柴捆一堆也不是你對手,還要一路吐血一路狼狽得逃亡,然後總算找到了我們三人,你看出我們三人渾身充滿貴氣,
滿滿高手氣質,於是勾引龍傲天失去理智攻擊你,到時候把我們三人惹惱,就是親手擊殺龍傲天也不為過,就算不殺他,事情鬧大,他親爹也保不住他,他廢了,你就贏了,畢竟親兒子不行了嘛,你這個義子就可以上位了。第二你這人眼睛太好,專盯著人家葉美人長得美又實力強大,就裝斯文想勾引他,你這種人我見多了!第三,你要真是真的想護著你這便宜弟弟,嗓門這麽大幹嘛,號喪啊?生怕別人不知道龍家小子不像話?”說完這些,顧曳也懶得看面如土色急於解釋的趙日天,就是將蘋果肉啃乾淨,然後看向一臉懵逼的龍信父子:“是不是很意外很驚喜啊?”
龍傲天:“這狗日的!”
龍信:“日天,你難道真的?!!!你怎麽會變成這樣!小時候你不是這樣的!竟騙了所有人。”
他一副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的樣子。
顧曳翻了個白眼,扔了果核,“別胡說八道啊,一般這麽低級的白蓮花心機也就騙騙你們兩父子,其余人都一眼看穿的。”
其余人?誰啊?
龍信等人下意識看向葉焚香,戒律大師跟吾白大師大師。
葉焚香一臉無奈,戒律大師板著臉,吾白大師微微一笑。
龍家父子感覺到了這些人頗為善良又寬容的目光:仿佛在看兩個血脈相成的智障。靠啊,這臉丟大了。
龍信捂臉,“真是對不住,讓幾位看笑話了,這是我龍家內事,一定會妥善處理.....”
戒律大師冷著臉:“恐怕不行了,你的義子剛剛嗓門的確太大,已經引來了不少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佛家靜地真的有人在號喪。”
那怎麽辦啊?龍信跨著臉。
“罰!”戒律大師目光冷冷一掃,“趙日天心思不正,妄圖利用我佛門謀取私心,罰跪頌鍾三日,龍傲天等人雖為人蒙騙,但性情過激,鬧了動靜,便罰敲木十棍。”
當爹的臉色蒼白了,但龍傲天反而大喜,“哈,沒事,這家夥被揭破了真面目我就放心了,別說十棍,就是二十棍我也接了!”
這人霸氣側漏,顧曳就幽幽提議:“你的兄弟們很無辜,很有義氣,你怎麽不把他們的十棍也領了呢!”
龍傲天此時對顧曳這個醜八怪已經有不錯的觀感了,便是笑著點頭:“醜八怪,你說的有道理,那我就領了,大師,我龍傲天一人做事一人擔,求您了。”
戒律大師可能第一次見到這麽傻的人,默了下,再看一眼微笑的顧曳,點點頭,允了。
然後龍傲天趾高氣揚得出門領罰去。
沒到三秒。
醜八怪顧曳聽到了龍傲天跪地哀嚎聲:“大師,我錯了!”
她心情愉悅得再拿了一個果子,在韓老大的衣服上擦了擦,咯吱咯吱吃了起來。
葉焚香扶額,但笑了。
還真是一點虧都不吃啊,顧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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啃著蘋果出門,龍傲天已經在“兄弟們”同情的目光下敲木棍,那額頭好紅一個包啊,眼淚都滴下來了,龍信不忍心了,但又不敢多說什麽。
疼吧,疼就對了!
顧曳吃得更歡快了,不過一瞥那跪在鍾下的趙日天。
“怎麽,就這麽跪著啊?不在下面放一塊搓衣板嗎?”
顧曳忽然想做指壓板了,以後可以拿這個來對付跟她不對付的人。
“不必”戒律大師覺得自己在刑罰方面是專家,不需要顧曳這個貪吃的家夥指手畫腳。
顧曳也知道這廝看自己不爽,但她不介意,反正從小到大很多和尚都不喜歡她,她跟佛家好像犯衝。
誒,莫不是她真的是個妖怪?
顧曳忽然就憂心忡忡了——穿越後不知道自己是人是妖,她是不是最苦逼的穿越戶啊?
就在此時,那垂掛的大鍾無人敲,可那撞木自動往上擺,再往下撞。
咚!鍾聲四蕩,傳蕩四野。
這次輪到顧曳懵逼了,拿著蘋果一動不動,眾人也是肅穆。
但那趙日天就不好了,他就在鍾下,那巨大的鍾聲讓他直接七竅流血。
但不死,因為鍾有靈力,修複了。
“每日三次,一共九次,跪完為止。”戒律大師面無表情,在趙日天眼裡就如同巨大的羅刹佛,巨目怒眼神,太恐怖了!他想求情也是不能,因為渾身都不能動彈,嘴巴也不出聲音。
痛苦內困於體內,這才是真正的懲罰。
龍傲天爽了,敲木棍也甘心了。
不過就在此時。
“跪頌鍾?不曉得這趙日天犯了什麽錯啊,竟引如此刑罰。”
冷涼之聲傳來,顧曳轉頭看去,看到那一襲官服的男子不由挑眉。
是這人啊,好久不見了,其實也不是很熟,叫什麽來著?
鄭從隱?好像是什麽王爺還是太子的左右臂膀。
顧曳瞥了一眼就不在意了,但對方好像也對她不是很在意,只是朝葉焚香行禮。
竟是行禮?
這鄭從隱可是太子少保,這葉美人背後到底是什麽身份?
顧曳疑惑,但看著葉鄭兩人簡單照面寒暄後,鄭從隱竟開口為趙日天求情。
丫,這趙蓮花有點手段啊,跟鄭從隱搭上關系了?估計是衝著青州水司來的,只要弄死龍傲天,那趙日天就是唯一的龍府少爺。
不過戒律大師顯然不理這一套,直接拒絕了,鄭從隱也不強求,便是從善如流邀請葉焚香前去小明寺花雨台去看蓮花雨。
“大人想必是等朝中同僚一起,我就不一起了。”葉焚香拒絕後,請吾白大師帶自己三人一起。
吾白大師好脾氣,笑眯眯答應了,倒是那戒律大師有些驚訝,似乎疑惑他為什麽會答應一起去.....
以前跟葉焚香也不是那麽要好啊,畢竟隔著好幾輩。
四人離開,鄭從隱在後面若有所思,戒律大師也不理他,管自己去罰弟子去了。
“大人,殿下到了。”
鄭從隱收回目光,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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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寺花雨台也是一大景光,所謂的蓮花雨更是舉世聞名,不過去花雨台的路上,顧曳跟葉焚香倒是提起了鄭從隱。
“這個人肯定不是太子黨。”顧曳吃著零食。
葉焚香:“為何這般說?”
顧曳:“趙日天這麽搞,龍信沒弄死他已經算客氣的,日後少不了要將他遣出府去,那他就沒有價值了,一個沒有價值的人,鄭從隱這種心機深沉的大官怎麽會冒著暴露自己得罪龍信又得罪戒律院的代價去救,他這麽明目張膽去救,不過是讓龍信厭惡上太子而已。”
扔了一塊蜜餞到嘴裡,她想了下,說:“這家夥是沉王的人吧,今天沉王要來?”
“沉王越王都會來,前者是聖人派遣來代替朝廷的,後者是因為母妃出自青州,於情理也要來參加法會為母祈福。”
顧曳也就像了解個大概而已,省的在這山中跟這幾個王爺什麽的衝突上,不過再深的事兒她就不想挖了。
葉焚香也沒說,或者她自己也不太喜歡官場上的事情,倒是前頭的吾白大師提及路上的一些花花草草,很快將兩人注意力吸引過去。
“蓮花坐台,漫天花雨。”顧曳看到那花雨台的時候便是想起了這八個字眼, 而所謂的蓮花雨到底是什麽呢?
此時只看到一個直徑過二十米的偌大懸空浮台,前頭是巨大的千丈瀑布,瀑布落地成湖,水花濺射而蒙蒙水汽,周遭草木清幽碧綠,天空蔚藍而白雲鑲嵌,這是極美的一幕,也有磅礴跟精致清幽之感。
人已經不少了,顧曳四人到的時候引了不少人注意。
美醜搭配嘛,何況吾白大師是小明寺的老好人,很有人緣,不少人過來打招呼,也有認出葉焚香的.....
顧曳不願捆綁這兩個名人,便是管自己欣賞美景,不過她是易容的,臉上那些東西遇水氣就不行了所以站在台子內側,卻也因此看到了幾個站在台子欄杆前的幾個熟人。
丫,是他們~~~顧曳看到神霄那三個精英弟子就笑了笑,斜靠了柱子,一撇頭,留意到有人在觀察自己。
那是一雙清明雋永的眸子,藏著詩書禮儀也藏著清華貴氣。
她看著她,顧曳也看著她,看著看著,顧曳咧嘴一笑。
哎呀媽呀,那醜八怪朝她們笑了,好恐怖啊!不會是盯上了她們吧!
孟挽墨的幾個丫鬟嚇壞了,差點拿不出擋水汽的油紙傘。
但卻聽到了自家小姐莞爾的輕笑聲,如釋重負似的,輕快得很,竟仿佛明媚了幾分。
“孟姑娘,許久不見了。”
美人不止招人,還招狼!
顧曳一看那廝靠近孟挽墨就不開心了。
智障師弟大熊還在趕來的路上,他喜歡的姑娘,她是護著呢,還是護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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