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置身事外?”深淵獵魔額頭上的青筋亂跳，眼神閃著銳利的寒光。

　“不，不。”陰虛連忙擺手道:“在這種危難時刻，我怎麽能棄兄弟不顧，我總要盡一些微薄之力的。”

　深淵獵魔的眼神頓時柔和下來，緊繃的肌肉也開始松弛，但下一秒，他便滿臉濺朱，紅的近乎發亮。

　“我這幾個不成器的弟子便交由東老弟指揮了，他們都還年輕，一定要讓他們活著回來。”五指用力握緊方凡的肩，陰虛的眼眶有些濕潤。

　“你在戲弄我們?”深淵獵魔牙齒咬的格格作響。

　陰虛驚訝道:“這位兄弟說的是哪裡話，在下無緣無故為何要戲弄你?”

　深淵獵魔強壓著怒火，全身發顫的指著束手肅立的一眾玄陣閣弟子，狠聲道:“二十人能做的了什麽?”

　陰虛笑著擺擺手，道:“兄弟此言差矣，我這幾個弟子雖然愚笨，當然，他們也很年輕，但他們的實力從來不會讓人失望。”

　深淵獵魔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他的聲音卻冰寒刺骨:“你知不知道我們要面對多少人?”

　“我知道。”陰虛唏噓的說道:“可兄弟我實在愛莫能助，你們也知道，兄弟沒有太大的野心，平日的樂趣也就是養魚、種稻、釀酒。所以玄陣閣並未招收太多弟子，再加上要維護地方安寧，實在是分身乏術。”

　十多間茅舍的後方添了幾畦稻田，水車正吱呀吱呀的轉動著不知從何處引來的溪水，斜陽傾灑在綠色的麥浪上，將麥田映的一片金黃，好一個不問世事的世外桃源。

　好一個沒有野心的玄陣閣。

　深淵獵魔惱怒的上前數步，正欲出聲呵斥，方凡卻一把攔住了他，隨後轉身面對陰虛，緊閉的雙目也睜了開:“既然如此，兄弟就不叨擾陰老哥了。”

　緊接著，方凡又道:“這些弟子年歲太輕，兄弟實在不忍將他們推上戰場，就留在這裡陪老哥除草施肥吧。”

　陰虛絲毫聽不出方凡語氣中的嘲意，反倒極為認同的點點頭，又歎著氣道:“讓他們去戰場搏命，老兄我也是萬般思慮，最後才狠下心腸。

　老弟既然如此為我這愚笨的弟子著想，那便讓他們留下來為我做點雜活吧。”

　不等方凡兩人開口，陰虛又看著喜笑顏開的二十人，斥責道:“你們還不快快謝過我東老弟，一個個蠢的像隻呆頭鵝！”

　人聲頓時雜亂起來:“謝……”

　但緊接著，眾人同時收聲，轉目看向陰虛，他們該怎麽稱呼?

　“就稱……就稱師叔吧。”陰虛無所謂的擺擺手。

　“謝師叔不殺之恩。”眾人異口同聲，隨後歡笑一團。

　深淵獵魔臉上的每一根肌肉都在狂跳，再上前一步正待發作，方凡卻又拉住了他的手臂，對陰虛說道:“老哥想必還有很多農活要做，兄弟就不多久留了。”

　“告辭。”方凡抱拳，隨後拉著深淵獵魔徑直向外走了。

　陰虛卻兩三步追趕上去，將停住腳步的方凡扳回來，凝視著方凡空洞的雙目道:“老哥混跡江湖幾十年，倒也認識幾個名醫，兄弟身邊的人對這雙眼睛無計可施，倒不如讓他們幾位試試。”

　陰虛的眼神十分真誠，只可惜方凡是看不到的。

　“老哥能事事想著兄弟，小弟當真不知該用什麽語言來表達內心的感激。只是此次一去兄弟凶多吉少，眼睛還是先放一旁，顧命要緊吧。”

　“未戰先怯是大忌，兄弟可不能妄自菲薄，不過……”陰虛頓了頓，勸道:“兄弟何苦拿命去搏，須知量力而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這是一句老話，也是一句真理，可方凡並不打算奉行這條真理。

　“寧戰死，不苟活！”方凡淡淡一笑，臉上耀起了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光彩。

　與此同時，陰虛忽然覺得方凡的黑瞳似成了兩個飛速旋轉的漩渦，幾乎將他的靈魂吸扯進去。陰虛聳然動容，猛咬舌尖頭皮一炸，旋即清醒過來，再看向方凡的目光有了些驚疑不定，眼神更是飄忽躲閃，不敢再去瞧方凡雙目一眼了。

　方凡嘴角的笑意更深，轉身走入林中，自信的聲音遠遠飄來。

　“我知道陰大哥一定不會棄兄弟而去的。”

　陰虛臉色陰晴不定，再抬起頭時，已失去了方凡兩人的蹤跡。

　……

　“裝腔作勢，裝腔作勢，實在太他-媽氣人了！”走在林中許久，深淵獵魔仍怒氣難消的跺腳咒罵。

　方凡只是淡淡的笑。

　“你還笑的出?”深淵獵魔瞪著方凡。

　“玄陣閣會成為我們的幫手，我有什麽理由不笑?”

　“你腦子燒糊塗了?”深淵獵魔作勢伸手去摸方凡的額頭，又道:“陰虛有哪個字眼提到要助我們?”

　方凡側身躲開深淵獵魔的手，胸有成竹道:“他一定會來。”

　“一定?”

　“一定。”

　深淵獵魔困惑道:“為什麽?”

　方凡臉上浮現出一抹神秘的笑容，道:“秘密。”

　深淵獵魔“切”了一聲，還是忍不住問道:“我實在想不到他改變主意的理由。”

　方凡嘿嘿一笑，扯開話題道:“我們該想想下一步該怎麽走了。”

　深淵獵魔見方凡始終不答自己的問題，只能無奈歎了口氣，道:“你有什麽計劃?”

　方凡沉吟半晌，忽然停住腳步，認真的說道:“我打算退出牛頭會。”

　深淵獵魔震悚道:“你要退出?！”

　方凡拍拍深淵獵魔的肩道:“你的反應不要這麽大……”

　方凡正說著，深淵獵魔突然揮手打斷道:“你要我怎麽反應小?”

　“我退出是因為我要一個人去攻打花影坊的總舵。”方凡無奈的歎道。

　深淵獵魔頓時冷靜下來，但又馬上變色道:“你要一個人去攻打花影坊總舵?”

　方凡點頭道:“花影坊現在將全部兵力都集中在了南嶺，正是我去抄她們老家的好機會。”

　深淵獵魔皺眉道:“這樣會不會太冒險?”

　方凡沉聲道:“只有這樣，才能有將花影坊做成餃子餡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