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身處權利的漩渦當中,有誰能夠平安無事?即使我不犯人,人必定會來犯我。
樸昌繼抬頭看著巨大的斯芬克斯像,想象著一個巨人俯瞰天地,那是何等的大氣磅礴,連自己都難免迷醉其中,其他人眷戀這種感覺也無可厚非。
只是,人們應該樹立一個規范自己的行為準則,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保有自己的底線,這樣才不會迷失。
樸昌繼來到魯克身邊,揚唇笑道:“我想現在你一定在心中咒罵我吹牛,說是來拚命,結果也只有你動了下手指頭而已。”
魯克挑了挑眉,心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雖然很符合我現在的心境,但我是不會承認的。
樸昌繼見魯克沒有說話,也不在意,繼續道:“你們以為這樣就完了嗎?哼哼,太天真了!要是任務這麽簡單,我怎麽可能叫來這麽多人?”
魯克一頭黑線,心道:一直都是你自說自話吧,大家不都是按你的計劃行事?再說了,連自己一共也就十三個人而已,這點人能翻起什麽大浪?
“真正的任務現在才剛剛開始!”樸昌繼像是能和魯克的心靈對話似的,振振有詞的道:“你一定會覺得我們這些人能乾嗎,十三個人能乾出什麽大事,是這樣子的吧?”
沒錯,是這樣!魯克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的小盜賊。
“哈哈,你以為我會告訴你我們要去殺個人嗎?你以為我會告訴你那個人就是廷斯利嗎?”樸昌繼擺了擺手道:“別傻了,就算你問我我也不會告訴你,免得把你們嚇死!”
魯克戲謔的笑了笑,心道:這個白癡,你這不是都說出來了!沒管好自己的嘴吧?
魯克和樸昌繼對視了幾秒後,突然失聲叫道:“你要殺……”話才出口,他就看到樸昌繼的拳頭飛快的砸向他的嘴唇。他趕緊伸手封擋,誰知樸昌繼的拳頭只是在他掌心輕輕一點就縮了回去。
魯克呆了一呆,抬頭看向對岸。
“別看了,一共四十七個盜賊,全部走了。而且隔著這麽遠,不可能聽到我們的談話聲。”樸昌繼拍拍自己腰側的皮鞘,笑嘻嘻的道。
“你真的要去殺廷斯利?”魯克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廷斯利是誰?樸昌繼比誰都清楚。他可是控制著蟻穴的沃爾登手底下的頭號乾將,第一打手。沃爾登不在夢羅克的時候,他在夢羅克的事務完全由廷斯利全權處理。
沃爾登從老卓孚派系脫離出來之後,不僅佔據了蟻穴作為大本營,同時也將夢羅克東門控制在自己手中。
卓孚·巴斯特礙於彼此間曾同為一個陣營,而且現在也沒有徹底撕破臉,所以默許了他的勢力在東門的存在。
其實不僅是夢羅克東門,其西門也在阿克曼的控制中。南門作為夢羅克商貿最發達的區域,不允許任何勢力染指,但卻被人數最多的“自由團體”所把持,美其名曰“自由團體”不能算作勢力,只是為了維護眾多的自由人的利益而存在的“團體”,不為爭權奪利。
但樸昌繼不以為然,因為在他看來,“自由團體”排斥其他職業的冒險者,也不接納平民,只能算作多數盜賊的“團體”,而非屬於所有自由人。
當一個團體有排外之心的時候,其性質恐怕就不單純了,不是勢力這又算是什麽?
樸昌繼不屑的笑了一下,然後目光定定的盯著魯克,玩味的道:“怎麽?怕了?”
“哼!一條狗而已,殺了一個還有下一個,不值得浪費我的時間。”魯克別過頭去看灰蒙蒙的沙漠。
樸昌繼笑嘻嘻的道:“你殺了就算白殺,我殺了可就不一樣了!夠膽就跟我走。”說完又對身邊的奧布裡交代道:“斯芬克斯終究還是你們的,也屬於夢羅克,守好它。”
老盜賊表情沉重的點點頭,憂心忡忡的道:“現在我們不是都穩定下來了嗎?為什麽還要去冒險?”
“這先不跟你解釋。”樸昌繼回報他一個滿不在乎的笑容,然後看向暗色的天空,“時間不多,我們先走了。”
老盜賊看他一臉勢在必行的神色,自知阻止不了他,隻得長長的歎了口氣道:“那就自己保重!是否需要我派人接應?”
樸昌繼有些意外的看著老盜賊。奧布裡目光雖然渾濁,但沒有避開他的注視,眉宇間充滿了真誠和善意。
這個年輕人從突兀的見面開始,一直到現在,走的每一步,說的每一句話,都充份顯現了他心思的縝密,而且任何難題到了他的手裡,都立即迎刃而解。
奧布裡按照他的指示,不僅化解了一身的尷尬,還收獲了盛名。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上一次被人尊重的感覺是什麽時候?恐怕久到奧布裡自己都已經完全淡忘。
自從自己轉職盜賊之後,加入勢力,便在夢羅克人民面前沒有得到過好臉色。盡管自己老實本分,從不欺壓平民,但整個盜賊公會在人們眼中已經壞了!
後來,奧布裡漸漸麻木了,覺得自己沒得重新選擇的機會,只能就這樣隨波逐流過完自己這一生。
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在他以為自己老到即將當不成盜賊的時候,樸昌繼出現了,並且給了他一個機會,一個為人讚頌的機會。雖然自己並沒有真的做到那些原本對自己來說並不難的事,但他從那些晉階職業者尊崇的目光中獲得了虛榮。
虛榮不重要?不,很重要。那些做好事的人們雖然不求物質上的嘉獎, 但卻注重那種為人讚頌的狀態。憑良心講,誰會排斥被人稱一聲“好人”呢?只不過人們不會將這種精神訴求稱之為虛榮,而會叫作“美德”。
面對老盜賊誠懇的提議,樸昌繼短暫的思索了一下,點頭道:“守好西門,等我回來。”
“一定!”老盜賊用力的點點頭。
“謝謝!”樸昌繼微微頷首,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魯克等十二人一個不落全部跟上。
待他們走出一段距離後,老盜賊突然回頭道:“沃克,你看好斯芬克斯,我帶些人去夢羅克。”
“您要幹嘛?”奧布裡的得力手下沃克瞪大了眼睛問道。
“幹嘛?”老盜賊一把抓過沃克腰間的雙刃短劍,在手中玩了幾個花式,“在我老到不能動之前,在上一次戰場!”說完挺直了腰背,大步向夢羅克方向走去。這一刻,他感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年輕的那段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