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搜尋之後，艾斯恩獲得了幾位長老的手劄，記錄的都是關於時空魔法的應用心得，頓覺如獲至寶，小心的收藏起來。

　“我們還去第十層嗎?”伊絲問道。因為穆已經基本喪失了戰鬥能力，她自己也處在一個乏力期，恐怕對未來的戰鬥無法發揮作用。

　艾斯恩微笑著揉揉她的秀發道:“第十層只有魔女才能去，很抱歉，你們必須在這裡等待。”

　“你確定一個人沒問題嗎?”穆睜開眼睛問道。

　艾斯恩感受到穆的關心，抿嘴笑道:“放心吧，所有的考驗都已經過去了。其實第十層是魔女死後的歸屬空間，我想去看看我的母親，還有就是將幾個同伴的魔女之魂送回去。”

　“那些和你一起被送出去的魔女……都死了嗎?”伊絲沒有想太多便問出了口，盡管說道一大半後感覺不妥，但已經收不回來了。

　艾斯恩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點頭道:“沒錯。”說著，她款款走到穆的身邊，緊貼著他坐了下來，然後緩緩道:“那時……那還是很久很久以前，葛帔尼亞沉入異空間，大陸陷入了一個魔法真空期。但其實當時還是有很多魔女出於各種原因散落在大陸各個區域。”漸漸的她的聲音低沉了下去。

　“失去了葛帔尼亞，沒有了魔女一族的庇佑，那些勢單力孤的魔女便成了人們的獵物。捕獵魔女盛行一時，他們不僅貪圖魔女美麗的身體，甚至還挖空心思想要從魔女身上逼問出各種魔法語言和知識。人們以捕獲多少魔女、有多少魔女作為奴隸為榮耀，為她們戴上禁魔鐐銬，以折磨她們為樂……”

　說到這裡，艾斯恩的嬌軀漸漸變得冰冷，而且不斷的顫抖著。穆能感覺到她內心強烈的恐懼和痛恨，所以對於她的靠近第一次沒有生出異樣的想法，隻覺得心生憐惜。

　“人類的勢力太強，我能救出來的只有那麽幾個魔女，但她們無一例外的都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艾斯恩緊咬著自己的嘴唇，應該是極力的抑製著某種悲哀的情緒，“而最可悲的是，魔女那漫長的生命，代表著永無止境的痛苦。我不知道現在是否還有魔女被關在某個黑暗的角落，只有絕望作伴……”

　伊絲有些不知所措，她沒有想到自己隨口問出來的一句話，竟然牽扯出這麽悲傷的往事。她來到艾斯恩的身邊，伸手將她抱進了懷裡。

　艾斯恩並沒有抗拒伊絲的安慰，她的眼神雖然痛苦，但並沒有流出眼淚，或許是因為她經歷的太多，不得不變得堅強起來。

　“若不是無意中闖入夜城，我的下場恐怕也和其他魔女差不多。”艾斯恩顫抖著長歎了一聲，又繼續道:“差不多過去將近一百年，人們狩獵魔女的熱情才漸漸淡去，而人類也創建了魔法師協會。他們從魔女身上拷問來的魔法，在人類社會中普及開來，漸漸有了現在的規模。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魔女在人類的歷史中，也被邪惡所代替。人們認為正是因為魔女的召喚，惡魔才會來到中庭世界，覆滅了正統的施密特王朝。而那個曾經承載著魔女們英勇抗擊魔物的葛帔尼亞城，也淹沒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

　這一番話下來，穆聽得作聲不得。雖然他的身份已經不是人類，但他一直以都希望自己就是一個人類。此時聽到人類對魔女曾經做出如此殘暴的行為，他的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燒紅。

　他覺得慚愧。他不明白，在他看來一直美好的人類世界，竟然曾經發生過如此的暴行。

　難道就沒有人出來阻止嗎?難道對於僅僅和人類只有細微差別的異類，人們竟然如此的排斥，恨不得將其滅絕?

　而事實上，人們所做的事情要遠比將其滅族過分得多。狩獵魔女?這對穆來說，這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抱歉！呃……我的意思是，對於你的遭遇我感到十分的遺憾！”穆感覺自己已經抬不起頭來。

　“你不必感到羞愧，因為你並不是人類。”艾斯恩輕輕的道:“而且，我並不痛恨所有的人類。那段日子裡也曾經有人類庇護過我，幫助我躲避追捕。或許我曾經視所有的人類為敵人，那不過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經過漫長的歲月，我懂得了明辨是非，懂得了分辨善惡。就像夜城的人們，他們曾經窮凶極惡，為人類世界所不容，但是他們一代又一代的繁衍下來……很慶幸，邪惡並不會傳遞下去。”

　聽著她平靜的話語，穆終於抬起頭來，仔細的審視著她。穆第一次認識到，在放蕩不羈的行為下，面前這個自稱為魔女的女孩其實也擁有著一顆柔軟善良的心。

　她即使遭遇過那麽殘酷的經歷，也沒有被憎恨蒙蔽了眼睛，也沒有被仇恨衝昏了頭腦。不管這是對殘酷現實的妥協，還是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她都是值得敬佩的。

　“艾斯恩。”穆低低的叫了她一聲。

　艾斯恩望向了他。

　“從今以後，只要有我在，就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穆一字一頓的說道。他的神情就像是在向眾神祈禱一樣的真誠。

　“穆……”艾斯恩淒然一笑，將嬌軀靠進了他的懷裡，“你真好！”

　穆也伸出自己的手臂，輕輕的環繞著她。

　而伊絲在旁邊安靜的看著兩人之間親密的舉動，第一次沒有生出妒忌的情緒。

　良久之後， 艾斯恩的情緒完全穩定了下來。

　“我要上去了，等我將一切辦妥之後，我們就離開魔法塔，去一個地方先安頓下來。”她從穆的懷裡站了起來，柔聲道:“尤其是穆，你需要在這裡恢復一陣子，沒有人會打擾你。”

　穆點了點頭，這裡不僅有葛帔尼亞城，周圍還有廣闊的空間。如果能和自己心愛的人永遠生活在這裡，就不用擔心身份暴露而帶來的危險。

　或許等到自己累了，這裡會是一個很好的歸宿。

　艾斯恩的身影消失在了樓梯的盡頭，穆的視線這才收了回來，然後看向愛麗絲。

　“關於這段歷史，在啟·海伊洛學院的一本殘缺的書籍裡有隱晦的提到過一些。當時我並不了解，但剛才聽到艾斯恩的講述，我才明白那段隱晦的文字中所要表達的意思。”愛麗絲輕歎了一下，緩緩道:“或許那本書的作者，也想為那段歷史留下一個不太引人注意的痕跡，等待後人去考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