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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倫離開之後,穆和卿相視一笑。
穆用餐盤又取了一些蔬菜條過來,對卿道:“吃吧,我陪你。”說完用叉子叉了一塊胡蘿卜條放到嘴裡,發出清脆的咀嚼聲。
卿也取了一片西紅柿小口小口的吃著。
“記得有一次,我和小樸因為醉酒而遲到,那時候我們用蘋果和牛奶討好你。你沒有生氣,還吃了一個蘋果。那時候我在想,這個世界還有誰吃東西會那麽好看,除了你。”穆在腦海回想起了那時候的情景,臉帶著虔誠的笑意,“所以,即使被別人看到了也沒有什麽,他們只會覺得你在完成一個優美的動作,讓人賞心悅目。”
卿喜滋滋的對穆晃了晃西紅柿片,展顏笑道:“這是我聽你說過最恭維的話,不過我收下啦。”
穆啞然失笑道:“這不是恭維,這是發自內心的感受。”說完又從旁邊抓了一個蘋果過來,“要不你再試試?”
卿搖了搖頭。男孩們現在還不會知道,女孩為了穿漂亮的衣服,為了保持完美的體態,總會不得不放棄一些什麽。
她將西紅柿片吃完之後放下了叉子。
“我們去那邊看看吧。”穆提議道。他看到大廳的一側有一個水池,水池央有一個層層疊起的噴泉,池水被抽取到噴泉頂端的銀盤,然後層層的流淌下來。
卿微微點頭,和穆一起向水池走去。
“最近你都去了哪裡?似乎有幾天沒有見到你呢。”卿邊走邊問道。
穆做出一副不堪回首的模樣道:“去了一個很黑很黑的地方。你無法想象一輩子生活在一個沒有藍天白雲,沒有太陽月亮,看不到高山,看不到大海,只有無盡的黑暗的地方,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卿道:“你這是又去到哪個洞穴了嗎?怎麽突然有了這樣的感慨?”曾經有一段時間,她總覺得穆更喜歡待在這樣的地方。
“這次不一樣。”穆搖頭失笑道:“那裡是瓦特阿爾海姆–黑暗精靈的故鄉。”
卿眨眨眼睛,問道:“黑暗精靈?基爾瑟不是嗎?”
穆點點頭,
兩人已經來到了水池邊。
大殿的水池和外面的水池相通,其有一些可愛的魚兒在四處遊弋。
“那裡有些什麽?”卿似乎對黑暗精靈居住的地方十分好。
她所翻閱的書籍,世界樹的間世界除了人類所在的庭外,黑暗精靈和巨人族的領地都語焉不詳。
只是傳說在極北之地有一隻巨人幻化的大鷹,當他揮動雙翼時,會刮起凜冽的北風直撲庭世界。所以大概可以推斷,巨人族的領地會在極北的地方,或許要越過無垠的大海。
而黑暗精靈也是人們俗稱的侏儒,他們更喜歡深深的地底,擁有富饒礦藏的地方。
穆突然發現了卿的一個特點,那是求知欲很強。
“黑暗精靈的故鄉除了黑暗,還有很多的鋼鐵建築和無數的鋼鐵巨人,也許是我們所說的魔導機械。另外還有……一個猙獰的巨口。”說著,他屈指成爪,對著卿做了一個恐怖的表情。
卿被他逗得掩嘴笑了起來,看著他道:“那麽你是怎麽過去的,又是怎麽回來的?”
穆正要回答,忽然聽到有人在叫卿的名字。
穆和卿同時向聲音的來源望去。
“埃迪老師,您來了。”卿很高興的喚了一聲,沿著水池往前走去。一位了年紀的神官正坐在不遠處的水池邊。
他頭戴聖職之帽,身披白底紅邊的神官袍,手裡捧著一本聖言之書,正和藹的對卿招手。
聽卿對他的稱呼,應該可以推斷出這個老神官正是卿的指引者。
穆也跟了去。
走到近前,卿為兩人介紹了一番。
“埃迪大人。”穆恭敬的叫道。
埃迪拍了拍身旁兩側的位置,示意兩人坐下。
穆和卿坐下後,埃迪呵呵笑道:“斯芬克斯事件,你們七人救出幾百名孩子,這是莫大的救贖。不僅救了孩子,也拯救了他們的父母。”
“當時並沒有想那麽多,只是覺得不能那麽放任不管。”穆謙遜的道。在他看來,任何一個有良知的人遇到那樣的事都會挺身而出,所以這都不算什麽。
埃迪緩緩點頭道:“對世界的善意原本是人類的本能,但是在人們的成長過程摻雜了過多東西開始慢慢變質,你能保持初心,這非常難得。”
他的話引人深思,卿開始微微沉吟。
“那麽……”穆沉默了一下,然後問道:“魔物呢?”
埃迪訝異的看了穆一眼,微笑道:“創造者賦予什麽,是什麽。”
穆又拋出了一個問題:“如果它們本能是惡,那麽是否可以向善轉變?”這和人類的過程相反,但意義並沒有差別。
埃迪神情一滯,苦笑了一下道:“不愧是接收了斯芬克斯智慧的聰慧之人,你說的沒有錯,而且似乎更符合救贖的意義。”
其實埃迪在教會屬於“救贖”一系,而教會救贖的意義在於挽救墮入黑暗的人們。
但這並不包括魔物。
“我有一個忠告,希望你能接受。”埃迪突然凝重的看著穆道。
穆微微頷首道:“請說。”
卿也露出注意的神色。
埃迪似是輕輕歎了口氣,神色有些複雜的道:“如果一會艾利歐特來找你的時候,你關於魔物的這些話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提起。否則,會給你自己帶來麻煩。”
艾利歐特,哥布林首領行刑者,教會的大裁判長,是“神罰”派系的堅力量。
穆微微皺眉,這是他第二次收到類似的警告, 一次是斯沃德。
不得於魔物為伍。站在了人類的立場,這似乎無可厚非。
不過獸人酋長十夜的話總是在他耳畔回響。
人類為了生存,需要殺光魔物。同樣,魔物為了生存,必須殺光人類。
不死不休。
如果人類和魔物生而對立,這還情有可原。那麽人類的國與國之間呢?
幾百年不間斷的戰爭又是為了什麽?同為人類,難道也不能和平共處嗎?
正當穆的思緒一陣混亂的時候,埃迪有些費力的站了起來,伸手撫平了衣服的褶皺,然後對穆笑道:“我原本是要代表‘救贖’邀請你加入我們,但現在看來,你還有更多的想法。也許等你想明白一切之後,自然會做出選擇。那麽,我先告辭了。”
他接著又搖頭歎息了一句:“這華麗的宴會,我總是無法融入。”然後蹣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