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司軒逸已經不在監獄的消息之後李思明心裡一下就涼了半截，可以說最後的一線希望破滅了。

　“不在也好，這個地方已經不可能再展開第二次營救行動，換個地方，或許我們還會找到更多的機會。”樵夫安慰道。

　“人都不知道去什麽地方了還談什麽營救?”葉楓很泄氣的說。

　“就連監獄裡那家夥也不知道人到底去了什麽地方，隻說是臨時被上面的人提走的，至於去向恐怕整個監獄都沒人知道。”吳國峰說，“線索就此斷了，我們現在需要重新調整一下調查方向。”

　“他所說的上面指的是哪裡?”林峰問。

　“他也不知道，只是一道命令就把人帶走了，至於下達命令的屬於什麽部門或者機構，他就不清楚了，不過可以肯定是對他們有直接管轄權的。”吳國峰說。

　“這就有點兒麻煩了……”周小鵬皺起了眉，“按照之前的調查進展來看，我們想要重新查他的去向恐怕非常的困難，監獄是最直接也是唯一的線索來源，可這調查難度……似乎也不小，你們不可能通過那個頭目查的這些東西，他只是個下級管理者，上面的事情根本就無權過問，更沒機會接觸，但我們卻又沒有辦法打通上面的關系，這似乎是個死循環。”

　“總得想點兒辦法……”李思明呆坐在窗口看著外面，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或者能做什麽了，這經歷了這麽多的事情之後，他發現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心機，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

　“或許我們真的到了無計可施的地步。”樵夫似乎也感到了絕望。

　“要我看你們還是先休整一下吧，這不是什麽著急的事兒，我的人會盡力去調查你們還是不要太過於急功近利了。”周小鵬看得出這些人的狀態有多糟糕，也清楚並非這些人不努力，也並非他們的努力用錯了方向，而是在陰錯陽差之間他們最終沒能達到目的，其實這根本就怪不得他們。

　李思明沒說話，他的心情已經糟糕到了極點，他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

　後面的幾天裡，他們對整個上海市的各大日軍機關情報機構進行了調查，不知道是不是方法不正確，又或者是敵人保密太過嚴密，總是他們什麽都沒查到。

　十天后上面下達了叫他們撤回去的命令，對此李思明的反應非常激烈，他無法接受連司軒逸下落都沒弄清的情況下就離開，可是上面卻不會因為他的反對而有所妥協。

　“上面基本上已經放棄了對這件事的調查，將他列入失蹤人員的行列。”周小鵬非常無奈地說，“這個年月裡，這樣的事情到處都有發生，想開點兒吧！”

　“想開……說得容易……”李思明狠勁兒的抽著煙，“這輩子沒覺得自己這麽失敗過。”

　“至少你們還救出了一個人，不算無功而返。”周小鵬說，“回去吧，吃這碗飯就得聽人家的令。”

　“不甘心……”李思明丟了煙頭，“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救不回來，這個工作還有什麽乾頭?”

　“還是那句話，這種事每天都在發生，戰爭年代就這樣……”周小鵬感歎道，“我別的做不了，留意一下他的消息和線索還是沒問題的，放心，只要有與之相關的新情況我會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

　李思明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去的，這一路上他都昏昏渾渾噩噩的，甚至搞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麽，或許是那份自責讓他心神不寧。

　回到總部之後毛主任給所有人都放了大假，畢竟這次事件給整個部門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司軒逸的失蹤讓幾乎所有的元老級別人物都無心工作，一下子，整個部門兒的運轉全都壓在了梁薇的身上。

　這倒不是因為梁薇的抗壓能力有多強，而是他很清楚一旦這個部門出去了什麽大問題，真的對不起司軒逸苦，這可是他心經營建立起來的這，是他用血汗一手創建出來的，總不能他不在了就停止運轉了。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最傷心的其實是小璐，或許在這丫頭眼裡司軒逸是她唯一的親人，如果不是司軒逸一直不離不棄的鼓勵和照顧她或許根本就沒有機會重新站起來，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她一下子變得更加的沉默，不吃不喝，誰勸都沒有用……

　李思明回家休養，雖然他不想放棄對司軒逸的營救，但現在他確實一點方向感都找不到，思前想後之下他準備再回上海，但還沒等動身就被毛主任派來的人攔住了，並且明確的向他下達了禁止離開的命令，並要求他盡快調整狀態，回到公司崗位上去。

　痛定思痛之下李思明這種想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繼續這麽消沉下去根本就不解決任何問題，倒不如先回到工作崗位上，通過工作上的便捷條件繼續調查司軒逸的下落，畢竟他不打算放棄。

　很快他就重新開始工作，司軒逸不在了，這裡的一切大局大局都得由他來主持，至少在上面派來新的負責人之前他要擔起這份責任。

　但是有些事情的發生往往完全出人意料，在他恢復工作之後就立即聯絡上海的周小鵬，希望他那邊能提供一些新的線索，但那邊也沒查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一下子他又陷入了那種不知該如何繼續下去的境地，但是半個月之後上面下的了一份通告，內容著實讓他大吃一驚。

　通告上顯示司軒逸正在返回的路上，預計兩天后到達，要求他們出人去確認。

　“我不懂了……”葉楓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有些暈頭轉向，“人是從哪冒出來的?要我們去確認什麽?”

　“不知道，上面什麽都沒說。”李思明也覺得事情非常的奇怪。

　“至少在表面上看這是一個好消息，他回來了，不管是怎麽回來的，起碼他活著回來了。”樵夫對個消息還是持有積極態度的。

　第三天晚上他們在火車站見到的司軒逸，讓他們意外的是司軒逸是被人押送回來的，身上竟然還戴著刑具，見到這一情景李思明當場就發飆了，他不能容忍司軒逸遭受如此的待遇。

　但押送他們的人卻說這是上頭的命令，他們只是奉命行事，司軒逸並沒有表現出如何的憤慨，只是叫他們先回去，自己沒事兒，看他的狀態似乎不是很好，身上明顯有不少外傷。

　沒事兒?這叫沒事兒?鬼才相信，李思明立即回去找毛主任，但卻被秘書擋住，從秘書嘴裡，他獲得了更多的信息。

　司軒逸是被浙東的遊擊隊送回來，事情其實比他們預想的要簡單得多，司軒逸這臨時提審錯過了最佳的營救時機，那一段時間小鬼子對他和趙成功的行訊逼供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於是對他的評估開始降級，原本小鬼子以為撈到了一條大魚，但最終得出的結論是，他並不是一個什麽重要人物，或許就是一個普通的遊擊隊員，就算他知道一些信息信息也是相對比較低級，價值不會太大，於是打算把他和趙成功送到普通監獄關押沒必要繼續關在這個秘密監獄裡，所以打算對他進行最後一次審訊，如果再沒有什麽進展就直接把送到普通監獄，但就在這個時候小鬼子得到了有人要劫獄的消息，一時間也顧不上他，就直接把他送上了車，先送走了。

　也恰恰是這次提審導致了李思明的整個營救計劃失敗，確實是陰錯陽差才出去了那樣的結局。

　送他走的也並不是什麽小轎車，只是當時沒人注意到從監獄裡開出的一輛破舊卡車罷了，在這為他失去價值之後小鬼子開始對他不再重視，所以選擇隨隨便便的講他送走，又因為小鬼子的內部調配，準備防禦有人劫獄，所以又忽略了一個細節，那就去忘記了一起把趙成功帶走。

　這陰錯陽差之下直接導致兩個人有了完全不同的遭遇，被忽略的趙成功反倒是先於他脫身被救了出去，而司軒逸卻被送到了市區監獄關押，當作普通的遊擊隊處理，原本等待他的命運就是和其他一些頑固不化的囚犯直接被槍決，但很快事情又出現了轉機，當地遊擊隊在打伏擊的時候，俘獲了一大批的小鬼子，雙方在經過協商之後進行了俘虜交換，而他也在其中被稀裡糊塗的換了出去，這是所有人都完全沒有想到的，怎麽可能會出現這樣的結局?說起來沒人會相信，這也太過於兒戲。

　司軒逸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經歷的這一切是真的，他甚至以為這是鬼子的陰謀，要通過這種方式試探並從自己身上獲得更多的情報。

　所以開始一段時間內他一直閉口不言，直到撤回到遊擊隊的駐地之後，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居然稀裡糊塗的脫身了。

　那些遊擊隊得知自己居然換回了一個大官兒之後，立即上報，上面也不相信有這種事情發生，不過立即進行了調查，幾天之後確認他的身份，然後又把他移交到了南京的軍統，當地的軍統頭目認識司軒逸，馬上和毛主任取得了聯系，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上面也完全不相信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毛主任立即叫人把他送回來，但出於謹慎起見，要求對他進行隔離審查，要把整件事情查清楚，畢竟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他失蹤的不明不白，軍統是個特殊機構，不可能稀裡糊塗的接收一個無故失蹤人員的回歸。

　“我怎麽像聽故事一樣?”聽李思明說完這番話之後，樵夫都不相信這是真的。

　“我也不相信是真是假不重要，至少他回來了。”李思明苦笑，“看來我們之前的調查方向完全錯了，一直針對敵人的高層，根本就沒注意到這些底層的監獄。”

　“上面還指不定怎麽折磨他呢，內部調查誰都很清楚，難和刑訊逼供沒什麽區別，但願上面能弄清楚他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真的，但願不會雞蛋裡挑骨頭，找他什麽茬，誣陷他有什麽問題。”林峰對這些還是相當擔憂的。

　“還能有什麽問題?他連他二哥的事兒都不願意管他，還能有什麽問題?”葉楓說，“如果他有問題，那就是上面沒事兒找事兒。”

　“我們都相信他，但調查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清楚呢?等吧，至少我們不用擔心他的生死了。”李思明這心情可是好了很多，司軒逸能以這種方式回來雖然出人意料，卻也振奮人心。

　所謂的內部調查過程是相當漫長，最難弄清的是他在上海的經歷，畢竟那是敵戰區，想要查清楚可不是那麽容易的，至於在遊擊隊的事情就相對容易的多了。

　關於上海那邊經歷的調查毫無懸念的落在了周小的身上，那是他的地盤兒這工作當然由他來完成。

　這次調查不比以往， 在得知了他的經歷之後，可以針對這些地方進行針對性的搜集線索，但過程卻也不是那麽簡單，整整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才算是把來龍去脈摸了個清楚，整個過程和司軒逸描述的出入不大，基本上可以確定他說的是真的。

　本來這就應該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但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事情已經查清了，可以把司軒逸放出來的時候偏偏又節外生枝，中統的人突然跳了出來，聲稱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司軒逸又投日之嫌，他已經投降小鬼子並且成了日本間諜，否則他怎麽可能如此輕易的回來，之前的所說的一切都是他和日本人做的一個局……

　中統突然攪進來無異於枚重磅炸彈，把原本已經開始慢慢平靜的一潭水車底絞亂。

　“他奶奶的……這些王八蛋想幹什麽?想把他往死裡弄嗎?”李思明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氣的大罵。

　“這種話絕對不是隨隨便便說的，沒準兒……他們弄出了什麽證據，不管怎麽樣，對我們來說，這不是什麽好消息。”樵夫說，“我們得想點辦法應對，否則會很吃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