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周圍的一切變得清晰，我已經站在一個大型門廳之中。這裡不就是韻寧公司大樓第二十四層——香凝辦公室所在的那層樓嗎?一切都和現實中的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是前台後面並沒有站人。

　　我轉入走廊，找到了香凝的辦公室，推開了虛掩的房門。香凝並沒有在她的老板台後，而是坐在外面的沙發上，笑眯眯地看著我。一身淺色時裝套裙顯得十分青春靚麗。

　　“你來啦！想見到你還真不容易。”

　　“這不怨我啊！每次我到競技學校，都沒有看到你。”

　　她笑笑，“接受競技學校的聘用，可能就是一個錯誤！我哪裡有這個時間呢?”

　　我環顧四周，“你為什麽要做一個和真實一模一樣的場景呢?你這裡有點真實的可怕。你可是我進到這裡之後遇見的第一個活人。”

　　她笑了，“這是我讀研時的一個題目。其實這裡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你來。”她把我領到窗前，“你看看窗外。”

　　窗外幾乎就是S市CBD的全景。俯瞰下面公司門前的道路，車來車往，行人如蟻。

　　“看到了嗎?這些人可都是活的。”

　　“這都是模型?”我問，但馬上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製作整個CBD的模型，這得多少工作量?即便只是簡單的貼圖模型。關鍵是，有何必要?

　　“這可都是真實存在的。”她說。

　　“你這是拍攝的?”

　　“是啊，我在辦公室的窗外安裝了兩台高清全景攝像頭。你所見到的就是我窗外的實景。”她拉住我的手，“我們再到別處去轉。”

　　我們走出經理辦公室，來到一間大型辦公室外面，透過舷窗，看到裡面有許多設計人員正在忙碌。

　　“那個家夥又在偷懶！”香凝自言自語。

　　我感到有點不舒服，“香凝，你總是在監視你的下屬嗎?”

　　她斜著眼睛看著我，“這些攝像頭本來就是存在的。再說，我從來也沒有根據監視器中看到的東西處罰過誰啊！”

　　公司裡面都是這樣的嗎?還是只有香凝這麽變態。不過不管怎麽說，我將來決不會在這樣的公司工作。

　　我望著空曠的走廊，“走廊裡可不可以有人啊?”

　　“可以是可以，但效果不好。因為並沒有一個自由攝像頭可以跟隨我們的路徑運動。如果我們站在一個攝像頭的位置，效果就會好些。”她拉著我走到牆邊一個藍色標識前，“你站在這。”

　　面前的走廊裡一下出現了五六個公司職員，但場景有些輕微的變形。一個身穿白色連衣短裙的女孩正從一間辦公室的門口走出。這不是薇娜嗎?

　　“來，讓她給我們打個招呼！”香凝說道。

　　“她看得見我們?”我問。

　　“看得到什麽?”她白了我一眼，“她是真實的，而我們是虛幻的。她怎麽會看到我們。”

　　薇娜停下腳步。她顯然是接到香凝的呼叫，按下了耳機的電話按鈕。“雲總。”

　　“我在陪懷雨虛擬漫遊呢！我們現在在11號鏡頭的地方。來跟懷雨打個招呼吧！”

　　薇娜朝向我的方向揮了揮手，但笑容頗為尷尬。隨後快步從我們身邊走過。看來可憐的薇娜姐姐已經受了不止一次這樣的驚擾。

　　“怎麽樣?好玩嗎?”香凝衝我俏皮地一笑。看著她樂此不疲的樣子，我頗感無奈。她似乎也覺察到我的心思，“我們換個地方，到我家去吧！”

　　當一切明晰，

我們已經身處香凝的海邊別墅。透過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泳池依然空空如也。我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卻感到它像木頭一樣堅硬。“香凝，你的沙發沒有這麽硬吧！”　　她笑而不答。我看到茶幾上的一個水晶船模，想拿過來看，卻紋絲不動。“你這是粘在桌子上的嗎?”

　　“當然不是，這是我課題的另一部分。”她看了看表，自言自語道，“時間過了啊。等一會兒吧！”

　　過了一會兒，只見房門一開，一個中年婦女走了進來，看起來像是勤雜工。不過她的影像比起那些靜物卻有些虛，有些運動虛化的感覺。她好像完全沒有看到我們，自顧自地打掃起來。茶幾上那個我根本拿不動的水晶船模被她輕輕拿起，用抹布擦完，又放了回去。當她揮動著撣子過來的時候，我嚇得一下子跳開了。香凝在那邊不禁笑出了聲。不過當勤雜工打掃她那邊的時候，她也一樣躲開了。

　　待勤雜工離開，我對香凝說道:“你這不是建模，而是掃描的。是嗎?就像你自己的形象。”

　　她看看我，“不完全是。我在房間的四角設置了攝像頭。 VR系統根據拍攝的圖像自動建出三維模型。因為模型是根據真實影像建出的，沒有彈性。所以你會覺得它很硬。”她起身走向門廳，“來吧，我們到外面去轉轉。”

　　我去開房門，卻根本擰不動把手。香凝笑了，“這裡的東西，沒有一樣你能動的了的。試試穿牆術吧?”

　　“穿牆術?要念咒語嗎?”

　　“念什麽咒語啊！來，閉上眼睛。”她拉住我的手。待我睜開眼睛，已站在游泳池邊。“你用的什麽辦法啊?”我問。

　　“我不告訴你。”

　　我們不知不覺走到私家花園之外。我立刻發現一個問題。旁邊的建築只有朝向香凝別墅的一面，而另一面和它之後的道路根本就不存在。

　　“這裡已經到了探頭范圍的死角。系統沒有相應的圖像信息，所以建不出模型。”

　　我看了看香凝。“如果繼續走下去，會怎麽樣?”

　　她笑了笑，“會掉下去。你已經走到了這個虛擬世界的盡頭。”

　　那時，我突然想到，其實，每一個世界不是都有盡頭嗎?只是我們沒有時間或者沒有能力走到那裡而已。

　　“香凝，你怎麽不再勸我回暗夜爭雄了?不再需要我了是吧！”

　　“當然不是。我一直在等你回來，但得你願意才行。”

　　幾天之後，大學期快開學的時候，李書記把我找去。“懷雨，從一年級開始，我們就一直把你作為入黨重點積極分子來培養。你一直以來的表現也是不錯的。現在兩年考察時間即將期滿。組織上有意發展你為預備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