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突然傳來了很大的汽車的動靜。“是不是有什麽大案子?來了這麽多車。”同號們竊竊私語起來。

　　緊接著，走廊那邊響起了吵吵鬧鬧的聲音，伴隨著劈裡啪啦的腳步聲。

　　幾個家夥都聚攏在門旁。

　　“砸場子嗎?”有一個問。

　　“別扯了，誰敢來砸公安局?”

　　我沒有動，依舊在床上躺著。

　　“不是警察，是軍隊……”

　　軍隊?

　　我一骨碌爬起來。只見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進入走廊。兩名警察陪著兩名軍官迎面而來。那兩名軍官身穿野戰服，頭戴大蓋帽，配上尉軍銜，帶著墨鏡。一個身材魁梧，比我略高。另一個較為清秀，身高與我相仿，也許能低個一兩公分吧。

　　“莫懷雨！”一個警察打開鐵門，另一個把我拉出來，帶上了手銬。

　　“喲！看來這小子案子不小啊！都動用軍隊來抓了！”一個家夥說道。

　　“你懂什麽?興許人家有後台，是接他出去的呢?”

　　“你們就把他和這些人渣關在一起?”清秀的軍官說道。

　　“喂！當兵的，說什麽呢?”號長不幹了。

　　“住口！”軍官一指號長的鼻子，“這裡沒你說話的份！”

　　號長張了張嘴，把後面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我被帶離拘押室。迎面碰上了主審我的警察。

　　“你們怎麽能把他跟這些人關在一起?你知道他會說什麽?”上尉說道。雖然聲音低沉，而且戴著男式的大蓋帽，但我總是感覺他的言談舉止帶有女人氣。

　　“那我們把他單獨關押！”

　　“不，我要把他立即帶走。”

　　“歐陽主任，這個手續不好辦。”

　　“辦手續可不是我的事。你們有人未經允許侵入我們的設備，這件事我還沒有追究呢！”

　　“歐陽，要不把他放這兒關兩天吧。”這時另一位軍官說道，“也好讓他反省反省。”

　　“不行！誰知道這兩天他會泄露什麽秘密。我對他們已經失去信任了。”

　　歐陽上尉看看我，突然一把捋起我的袖子，看到我胳膊上的淤傷。隨後又撩起我背上的衣服，“你們還對他刑訊逼供了！”

　　“沒有的事！這是他自己摔的！”

　　“自己摔傷的?鬼才信呢！”

　　“是我自己……”我並不想讓警察背黑鍋。“閉嘴！”歐陽上尉喝令，“還沒輪到你說話。”

　　盡管態度凶惡，我對歐陽上尉的好感度還是增加了許多。

　　“歐陽主任，”我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循聲望去，居然是小星的舅舅。“你帶他走吧！剩下的事我來處理。”

　　“那好！謝謝你，何探長。”

　　“可是，老何……”主審警察說道。

　　“我早跟你說過，不要趟這灘混水。”小星舅舅拍拍那位警官的肩膀，“這下碴子來了吧！”

　　剛出看守所，我就被戴上面罩，磕磕絆絆地裝上汽車，不知道拉到了哪裡。

　　這是什麽情況?我的手仍然被銬著，仍然是一個囚犯。而且這一次抓我的是軍隊。歐陽上尉口口聲聲說我泄露了什麽秘密。可是我知道什麽秘密?糟了，要是我犯到這個事上，請律師都沒有用了。

　　真是剛出龍潭，又入虎穴。聽天由命吧！

　　我的境遇並沒有多大變化。我被關進一個單間。連手銬都沒有打開。軍隊裡也有牢房嗎?我突然想到，這應該是禁閉室。

　　提審我的就是在看守所裡的那兩位軍官，陳上尉和歐陽上尉。一直都是陳上尉在問話。歐陽上尉坐在旁邊一言不發。

　　訊問依然從我得到那堆藏寶箱開始。不過更加細致。讓我不得不仔細回憶當初的每一個細節。不過他並沒有強迫我承認什麽。

　　我吃到了到這裡的第一頓飯。雖然口味比局子裡好得多，但我卻沒有胃口。肚子裡的粗糧還沒有完全消化。手銬始終銬在手上，根本沒法吃飯。

　　訊問繼續進行。陳上尉整理了記錄，讓我簽字，畫押。

　　“好了，我問完了。剩下的事該你了！”說完，他轉身離開。只剩下桌子後面一直未曾發聲的歐陽上尉。

　　他看看陳上尉離去的身影，伸手摘下了墨鏡，隨後又摘下了大蓋帽。站起身，向我走過來。

　　我看著他身上的軍裝常服，分明是女裝麽！那頂大蓋帽誤導了我。其實幾年以前，女兵不也是戴大蓋帽的嗎?“你是女的?”

　　“我本來就是女的。你怎麽會以為我是男的呢?”她的聲音頗為惱怒。原本低沉的嗓音此刻也變得充滿磁性。

　　這是一張十分端莊的臉，長著小巧的鼻子和嘴，稱其美麗並不為過。我總覺得這張臉似曾相識，但一時間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我看了一下她胸前的名牌，寫著“歐陽露雪”四個字。好有詩意的名字。

　　“上尉，能不能告訴我，我犯什麽事了嗎?”

　　“犯了什麽事?你自己不知道嗎?你不是盜竊四十萬嗎?”

　　“那我應該呆在看守所裡，不應該在這個地方。”

　　她笑了，“挺聰明的麽?怎麽做事的時候那麽欠考慮啊！現在我們替你調查清楚這件事。作為交換，你要為我們做些事。”

　　“那，”我揚起雙手，“能不能先把手銬打開啊?我已經被銬了一天了。手腕都快磨破了。”

　　“哦，這個麽?真不好意思，我忘了和警察要鑰匙了……”

　　什麽?

　　她走回桌旁， “要不，咱們隨便找把鑰匙試試?”

　　她來到我面前，手裡多了一把小鑰匙，“不過，我給你打開手銬，你突然襲擊我怎麽辦?”

　　“你這裡全是荷槍實彈的軍人。我怎麽敢襲擊你?”

　　鑰匙一插進去，手銬就開了。“你運氣不錯麽！”

　　我揉著手腕，沒有吭聲。這娘們分明是故意的。我卻無可奈何。

　　“莫懷雨是你的真名?”她問。

　　“是呀！”

　　“這不像真人的名字。”她說。

　　“歐陽露雪也不像。”

　　她微微一怔，顯然對我的回答頗感意外。

　　“剛才的飯你沒怎麽吃。你不餓嗎?”

　　“我吃不下。”

　　“那現在呢?我還沒吃呢。要不我們一塊吃。”

　　“行啊。”

　　她叫人端進兩個餐盤。和我面對面坐下。

　　她看著我，沒有動筷。我不再看她，低頭狼吞虎咽地吃起來。等我吃完，抬頭看她時，發覺她仍在看我，可是她面前的餐盤已經空了。她什麽時候吃的?

　　“吃飽了嗎?”她問。

　　“你怎麽吃這麽快?”

　　“我是軍人呀！”回答得合情合理。

　　她把我領到一個單人的房間，“你先休息一下，晚上我們有安排。記住，這裡是軍事禁區。你只能在從這個房間到旁邊衛生間這段區域裡活動。不許亂跑，否則一旦發生傷亡事故，後果自負。”

　　說得好可怕。不過我自然不會亂跑，我幾天沒有正經休息，隻想好好睡上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