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頭望向正好在我右邊兩米之外的穿衣鏡。而在我和鏡子之間還有一個正在試衣的女孩。那女孩身材纖細，穿上寬松的運動裝，胸部居然也是平的。女孩頭髮長度和我差不多。單看頭髮和體型，幾乎和我相差無幾。

　　我終於理解了我在男裝櫃台前受到的冷遇。他們一定是在判斷我的性別。直到我在女裝櫃台前駐足，他們終於把我判斷為女的。也許一開始他們就認為我是女的也不好說。

　　“姑娘，這件不錯。挺適合你的。”那是一套頗為緊身的拚色運動套裝，很女性化那種。怎麽可能適合我?

　　“可以試嗎?”我問。把聲音壓得盡量輕柔。

　　“當然可以。那邊有更衣間。”

　　我當時真有一試的衝動。不過心想還是算了吧！不要玩過火了。

　　再往裡走，是一排緊身衣。開始我以為那是泳衣，其實不是。泳衣遠在另一邊的櫃台。這是與泳衣樣式十分相似的健身衣。“小姐，您看健身衣嗎?”這位店員看起來要比剛才那位年輕。

　　這裡健身衣的樣式還真不少。分體的，連體的。除了那種無袖高叉泳衣樣式，還有短袖短褲的，長袖短褲的，無袖長褲的。當然也有我最喜歡看女孩子穿的長袖高領高叉的。不過這裡賣的顏色略顯單調。

　　“這個怎麽賣啊?”我問。

　　“一百七十五。”

　　好貴。四分之一的價錢就可以從網上淘到質量差不多的了吧。

　　“小姐，您是單穿還是配打底褲穿?”她問。

　　“單穿啊！”

　　“單穿您可以選這款平腳的。”她指著旁邊的一款。

　　“這款不能單穿嗎?”

　　“當然可以啦！只是一般在健身房中很少有單穿這個的。”

　　她說的好像對哦。高叉顯得比較暴露，而長袖又不適合太熱的季節，自然要配緊身褲穿。

　　“誒，小姐，您是搞什麽項目的。”店員突然問。

　　“哦，不是。”我順嘴扯了一個謊，“我最近在業余練習體操。我們教練要求我們穿這種樣式的。”

　　“噢，是這樣。我猜錯了。您選這個正合適。”

　　“這個能試嗎?”我問。

　　她搖搖頭，“貼身穿的衣服，不能試的。以您的身高和體型，穿XL號的肯定沒問題的。”

　　我笑笑，離開了那裡。即使能試，我也不可能跑到試衣間去試。更不可能買了。

　　但願今天的經歷不要被認識我的人看見。

　　看來我必須剪掉長發了。回家的時候，路過門口的兩家理發店，居然一家也沒開。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失去VR100之後，我的網絡生活又回到從前的起點。大概由於很長時間專注於虛擬現實的緣故，我對於網絡以及遊戲方面的話題已經很難介入，而對於其它的話題，我更是知之甚少。

　　於是我開始出入各種聊天室，並冒充各種身份往一些陌生的群裡混。

　　我注意到一個網名叫香菱的女孩建立的群。據說裡面有很多學舞蹈和健身的女孩在通過視頻交流經驗。進入這個群，是不是就能看到很多漂亮的女孩子啊?於是我向香菱申請加入。

　　“我們這裡不接受男士的申請。”這是她的回復。

　　不接受男性。那我就裝女孩子好了。在商店裡我都能被誤認，不信在網絡上我瞞不過去。

　　我跑回父母家，拿了母親的一件鵝黃色的高領毛衫和一件有海綿墊的胸罩。我需要重新取了一個網名。取什麽好呢?為了紀念我那可憐的可兒，我給自己取名叫心兒。

　　我沒有刮過胡子，嘴上還僅僅有些細小的絨毛。其實好多女生嘴上的毛都比我重。我的喉結也不突出。要不我的聲音怎麽會那麽細呢。

　　我自拍了兩張女裝照發給香菱，並以心兒的名字提出加入申請。結果順利通過。

　　視頻中的香菱是位長相十分標致的女孩子，穿著淡紫色的緊身毛衫。不知為什麽，這張臉也像露雪一樣，給人一種似曾相識之感。像虛擬世界中的某個人嗎?

　　她自稱是某個品牌健身中心的老板。不過看起來年齡並不大，也就和露雪相當的樣子吧。

　　“你好像不太愛說話哦！”這是她一開始對我的評語。

　　我笑了笑。因為並不是不愛說話，而是不敢多說話。言多必失。

　　“我最近要到N市去。離你那裡挺近的吧！”

　　N市，不就是我參加測試並且領回VR100的地方嗎?

　　“待的時間長嗎?”我問。

　　“得待一段時間吧！那裡有我的一家新店開業。”

　　“那我可要抽空去看一下。”我隨口說。

　　“太好了， 歡迎。”

　　我網購了兩套女式休閑運動服。因為母親的身高比我矮，她的衣服穿起來有點短，並不適合我。

　　我很快便與群中的大多數女孩混熟，而後我就經常潛水，等著欣賞她們的照片或視頻。時常會有女孩曬出自己身穿健身服的照片。有些很漂亮，有些也就那麽回事兒。而我則用運動裝去應付。

　　香菱也曬出了自己的照片，而且是一千二百萬像素的高分辨率。照片上香菱穿了一件粉紅色的長袖高叉緊身衣，頭戴粉紅色發帶。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香菱穿體操服的樣子。

　　她的身材即不像大姐那樣輕柔，也不像露雪那樣健美，大概是因為身材纖細，顯得頗有棱角，倒是和我有些像。不過胸部倒是異常豐滿。是隆的嗎?

　　香菱還發了她的一段視頻。視頻中她身穿黑色緊身衣，看樣子正在給學員做演示。自然是收獲了一片讚揚之聲。

　　“心兒，你呢?什麽時候曬你的照片。”有人想起了我。

　　我一直以各種借口推脫。像好久沒練啦，身材不好啦，衣服已經小啦等等。惹得大家一片口誅筆伐。香菱尤其不高興。

　　我該怎麽辦?To-be-or-not-to-be?這是一個問題。就此消失?還是繼續玩下去。不就是穿緊身衣嗎?露雪不是說過，偽裝又不是什麽難事。

　　我開始上網查詢，一查嚇了一跳。居然有那麽多的方法進行這種偽裝，而且可以做到幾乎天衣無縫。不過網上介紹的方法都過於繁瑣，而且我擔心會對身體有害。那可有點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