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兒?黑暗之中,我漸漸分辨出,這應該是一間庫房。無疑我是被非法拘禁了。門是防盜門,黑暗之中我也沒發現任何可用於撬門的工具。關鍵是我也沒有想到要逃出去。門外傳來遠處大堂中的嘈雜聲。我直觀感覺門外比這裡更危險。
我開始感到後怕。這不是街邊小孩子打群架,也不是抓小偷。對方肯定是一群人,而我只有一個。而且那白衣男人很可能是他們的頭。他們怎麽會饒了我?而且我手中並沒有白衣男人強迫橙吞食違禁品的證據。即便警察來了,作為先動手的一方,我並不佔道義上的優勢。
那麽酒吧會把我怎麽樣呢?Juicy姐妹,還有海曼,她們都在哪兒?有沒有危險?
不知過了多久,門開了。兩個高大的保安把我架出來。對講機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把他帶到我的辦公室來。”
保安把我領到樓上的一間大辦公室。老板台前靠著一個身穿套裝,一臉怒氣的女人。
“明月!”我喊道。這張臉我幾年前曾經在大姐家裡見過。雖然僅僅幾面之緣,但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並不是她有多麽美,而是她的眼睛和臉型都很有特點。
她微微一怔,盯著我看了一會。“我知道了。你是阿楠的小叔子。莫家的二公子。”但她臉上的怒意絲毫沒有消減,“你不在家好好地當你的少爺,跑到這個地方來搗什麽亂?”
“Juicy姐妹是我的好朋友。眼看著她們受欺負,我怎能坐視不理呢?”
“她們怎麽受欺負了?”
“他們逼著她喝那種東西……”
“那算什麽?來這條街上演出的學生百分之八十都喝過那種東西。我也喝過。不是怎麽也沒怎麽樣嗎?”
“再說,她實在不願意喝。我們這裡有大堂經理,有保安。不會讓來我這裡演出的女孩子受到傷害的。用不著你來參和!”
“不會受到傷害?”我反問,“那櫻的腿怎麽會折的?”
她一下子提高了聲音。“那純粹是個意外。她不小心摔的!”
“怎麽會?”我也跟她喊起來,“她又不是年歲大了腿腳不靈便。她每天跳舞,那麽矮的舞台,她怎麽會摔斷腿。”
“你去問她們幾個啊!那麽窄小的地方,她非要做後空翻……”
“那也肯定是你的顧客逼她做的,就像今天逼橙喝藥。”
“你!”她一下子噎住了,“你英雄俠義,我為富不仁是吧?你知道你打的榮五是什麽人。連這個區的黑道老大都要讓著他爹三分。要不是我的保安及時把你藏起來,你死定了!”
這時助手來報:“警察到了。”
“好,我馬上下去。”她掏出手機,“阿楠嗎?你的小叔子在我這。你過來把他領走!”隨後轉向我,“跟我下去!”
酒吧大堂裡已是一片狼藉。到處是被砸爛的門窗和玻璃器皿。大堂經理鼻青臉腫,口鼻流血,正在幾名警察面前作筆錄。幾名保安還有Juicy姐妹和海曼都安靜地站在一邊。看到她們平安無事,我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明月憤憤地瞪著我,“現在你都看到了。這下你滿意了吧!”
我無言以對。
給我作筆錄的是一名三級警督。簽字之後,他突然問我:“你父親是省人大代表,市政協委員是吧!”
我點頭稱是。他怎麽調查得這麽清楚?
“你怎麽會去招惹榮五呢?他這個人案底很深。莫說你是政協委員的兒子,即便你是市長的兒子,他一樣不放在眼裡。你今天打了他,後面你可得加小心了。”
“你們警察不得保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麽?”我反問。
“你說得沒錯。但我們警力有限,不可能專門派個人每天跟著你。反正你家裡有這個條件,請兩個私人保鏢吧!”
“不是。像他這樣的人,你們就放任不管麽?”
“誰說我們放任不管的?但抓他得有證據啊?像今天這樣,最多算他尋釁滋事,破壞公私財物,何況又不是他本人動手。我們能把他怎樣?”
大姐來的時候,我還在做筆錄。
“明月,怎麽回事?”
“問你們家的二少爺吧!”
明月讓人把Juicy姐妹的工資給結了。“櫻的醫藥費,我會負責到底的。”然後對我們說:“你們不要再來月兒酒吧了。我沒有能力保證你們的安全。”
月兒酒吧的事第二天就傳遍了學校。下午我和海曼都被叫到馮主任的辦公室。 “你們身為預備黨員,學生幹部,卻跑到酒吧那種地方,還跟人打架……藝術學院怎麽管理他們的學生,這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更何況還惹上了什麽黑社會……”
他警告我,如果總是這麽不斷出現狀況,恐怕難以按時轉正。
後來我問大姐:“你要賠償月兒酒吧的損失嗎?”
“明月並沒有要求我賠償。”她說,“我們以前情同姐妹。她經營這個酒吧有多不容易。我怎麽能不幫她。現在關鍵是你的安全。”
她要給我派兩名保安,我沒有答應。
榮五所挨的那一腳果然不是白踢的。他公開揚言要廢了我。一個星期之內,我就被堵截了兩次。一次我跑入學校門口的警務室,從後面逃走。結果警務室被砸。另一次我則翻上了兩米五高的院牆。
這兩次我都報了案。筆錄時警察十分同情地看著我,帶著愛莫能助的表情。
於是我的背包裡多了一根球棒,兜裡多了一把彈簧刀。一出家門,我便把球棒握在手裡,一路上左顧右盼,隨時準備出擊。直到校門口才把它收起來。
我的形象自然引起很多人的側目。幾個要好的哥們問我,需不需要每天陪我回家。我當然拒絕了。關鍵是不能連累他們。
下午第二節下課,一個女生望著窗外,喊了一句:“少校姐姐!”
全班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連剛剛走下講台的年輕老師都停下了腳步。
我奔到窗前。看到雪兒正靜靜地佇立在校園中,白襯衫,咖啡色的馬夾裙,黑色打底褲,墨鏡,一頭瀑布般的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