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立即聯絡香凝去責問她。但緊接著眼睛掃到了另外一個帖子:天香公主挑戰殘忍極限，試看獨霸天下系列殘忍度排行榜。

　　點開之後，裡面這樣寫道:

　　東寧公主天香殘酷處置手下至尊劍聖白鷺和黃鶯，使得暗夜粉們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位平時看來溫文爾雅的冰美人。天香似乎要以此表明心跡，與心遠徹底決裂。

　　其實天香遠不是獨霸天下系列中最殘忍的玩家。各位看官請看獨霸天下系列殘忍度排行榜。天香在此榜中僅列第二十九名。

　　第一名，法王。黑域建盟以來已下令當眾斬殺叛盟武士超過五千名。其老巢落星山的鎖雲洞囚室更是暗藏了大量的刑具，不計其數的AI高手被其虐殺其間。

　　最近的受害者是曾經死而複生的月華公主。其被心遠救出時已被砍去四肢，剜去雙眼，其狀慘不忍睹。

　　法王作為AI並不算真正的玩家。但是任何一名玩家也達不到他的殘忍程度。

　　第二名的名字很面生，但後面標注的是第一任撫遠君。曾經斬殺俘虜一千名。並且通過讓手下自相殘殺急速提高戰力。共殺死三百余名手下，重傷逾千人。

　　第三名則是剛剛登基的傾城女皇，在其經營的西鄉四座大型角鬥場中，已有數百名AI武士死於非命。傾城對其手下逃離武士執行嚴厲的懲罰。執掌西鄉五年以來，已有上千名西鄉武士被其砍掉了手腳。連前如姬皇后都未能幸免。曾被其砍去一臂一腿。

　　第四名卻是如姬，在囚禁啟明大帝之後進行的大清洗中殺死啟明手下武士兩百余名。

　　我眼睛向下掃去，發現我也名列其中。而且是在天香前面的第二十三位。榜單認定啟明與心遠同為一人，因此合並計算。我的劣跡是曾經下令和親手斬殺了六十三名俘虜，包括紅錦和在懷沙城中死於我劍下的紫絹。

　　我一直看到榜底。昌義在所有二百八十七位過去和現在的城主中名列第二百七十九位。與他所參加過的眾多戰役來比較，堪稱最為仁慈的君主。

　　看了這些，我基本已經沒有脾氣了。

　　不過我仍然要去找天香算帳。雖然碧荷的死已經無可挽回，但白鷺姐妹此時還釘在石柱上瀕臨死亡。我不能不管她們。

　　進入暗夜爭雄，我聯絡了天香。

　　“怎麽，你還有臉來找我?”她劈頭一句。

　　“天香，你為什麽要這樣?拿幾個AI撒什麽氣。”

　　“現在你知道心疼她們了。可你出賣我的時候怎麽不考慮我的感受呢?你知道你的行為給我造成多大的損失嗎?”

　　“還有，你知道我有多少員工在暗夜爭雄裡面。如果連AI都敢於違抗我，我還有什麽威信可言?……好吧，我看在你的面子上饒她們不死，去牢裡面壁去吧！”

　　我返回海靈的洞府。可兒正立在地面上，身上隻穿內衣。

　　“心兒，我已經可以走了。”她開始艱難地挪動斷肢。地上已經被她磨破的斷肢染上了一片血跡。然而她留下的腿部實在太短，她拚命努力了半天也隻挪動了一寸。那條通道可是足足有三十米啊！她怎麽能夠完成?

　　周末一早，我便進入暗夜爭雄。我不知道可兒走過通道需要多少時間，也不知道她究竟能否走到裡面。

　　然而在洞府中我卻沒有看到可兒。

　　“可兒！”

　　我急忙去找海靈的侍女。

　　“心遠將軍，月華公主在您前晚離開後，便去了通道。今天凌晨終於走過通道，現在正在海心池邊等您。”

　　我跑入通道，那邊我已經看到倒在地上的可兒。一連串的血跡從我的腳下一直延伸到她的身邊。

　　我衝過去抱起她，“可兒！”

　　她卻在笑，“心兒，我終於走過來了！後面你會陪我吧！”

　　“我會的，可兒。”

　　不遠處就是海心池。池水清可見底。這裡雖在洞府之內，卻十分寬闊明亮。

　　海心仙子海靈就站在池邊。“心遠，你準備好十個小時了嗎?”

　　“準備好了。請問仙子有何吩咐?”

　　她看著我倆，“若讓她肢體再生，只需將她斷肢浸入海心池中即可。不過現在你首先需複明她的雙眼。”

　　“我該怎麽做呢?”我問，“把她的頭浸入水中嗎?”

　　“這當然不行，在海心池中，她同樣會淹死。你需守護在她身旁，將池水不斷滴入她的眼眶之中，而你需保證她眼中的池水充盈，直到眼睛完全長出為止。這個過程需要十個小時。不過她會痛苦萬分。”

　　“我知道了！”

　　我將可兒抱到池邊，平放在地上。摘掉她的眼罩，剛想用杓卻舀池水。海靈攔住了我，“且慢。”

　　她仔細檢查了可兒那空空的眼眶。“好了，做吧！可兒，不論多痛苦，都不要亂動。”

　　“可兒明白。”

　　海靈轉身離去。 我舀起池水，澆入可兒空洞的眼眶。

　　“啊！”

　　……

　　開始的兩個小時，我都沒有見到可兒眼眶中有什麽明顯的變化。只是倒入眼眶中的池水在慢慢漸少。於是我不斷把它加滿。

　　三個小時之後，可兒的眼窩中開始出現新的皮膚。五個小時後開始逐漸變淺並形成眼瞼，但依然乾癟。

　　直到九個小時過去，可兒閉著的眼瞼之下，才隱約看出裡面形成了眼球。十個小時過去，池水已經無法倒入她的眼眶。她終於睜開了眼睛。

　　“心兒！”

　　“你能看到我了?”

　　她笑了，“其實不用眼睛我也能看到。不過現在我是不是不那麽嚇人了?”

　　十個小時，我一直跪在可兒身旁。雙腿早已麻木。現在想要起身，卻沒能起來，一屁股坐到地上。

　　海靈適時出現在旁邊。“很成功麽！心遠，你累了吧！先休息一晚，明天還有更具挑戰性的工作要你去做。”

　　從VR設備中出來，天色已晚。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去樓下的保安室取回了已經涼了的晚餐。

　　“莫先生，”保安的笑容富有深意，“你午飯還沒吃呢吧！什麽遊戲這麽好玩啊?”

　　吃完飯我便睡了。我竟再一次夢到了沒有腿和手，沒有眼睛的露雪。

　　“露雪，我找到醫治你的辦法了！”

　　她摟著我的肩膀，空洞的眼窩對著我。“傻孩子，遊戲裡的東西怎麽能當真。挖掉的眼睛，斷掉的肢體怎麽可能再長出來呢?”

　　我隻覺得無限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