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府中,石鑒正坐在搖椅上曬著太陽,他雙手自然的搭在扶手上,雙目閉著,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殿下,今日朝堂上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高尚之說完,看著石鑒的反應。
“看這架勢,燕王府與慶王府算是徹底翻臉了,好,很好。”石鑒依舊閉著眼,嘴角卻流露出一絲奸詐的笑容。
“殿下,十年磨一劍,這利劍是不是該出鞘了?”
“該出手的時候自然不能遲疑,驛館那邊的事辦的怎麽樣了?”
“已經著手在辦,未免打草驚蛇,都是白天行動,夜深人靜反而容易讓人聽到動靜。”
“還需幾天?”
“一切順利的話,大約三四天時間。”
“嗯……如此便好……”石鑒微微點點頭。
“不知殿下有沒有想好,待救鮮卑人出了驛館後,如何安置他們?”
“此事本王還在考慮中。”石鑒說著,睜開了雙眼,看了看高尚之,然後端起了搖椅邊的一杯茶,吹了吹,押了一口茶。
“此事還得妥善安排,免得引火燒身,殿下當早做安排。”
“高大人有沒有什麽想法?”
高尚之微微皺眉,回答道:“老臣還沒想到穩妥的辦法,所以才問殿下。”
石鑒放下茶杯,雙手十指相扣,悠悠的坐在搖椅上晃了起來,而高尚之則沒有說話的,安靜的等候石鑒吩咐。
“大人覺得,若是不想引火燒身,最好的辦法是什麽?”
“自然是置身事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非也~”石鑒笑著搖搖頭,說道:“這事咱們肯定得去做。”
“請殿下示下……”高尚之說著,微微行禮。
石鑒忽然停下搖椅,微微起身,鎮定的問道:“若是找個替死鬼來背這黑鍋,大人以為如何?”
“找個替死鬼?”高尚之有些吃驚。
“沒錯,大人意下如何?”
“找誰?”
“劉榮。”
“劉榮?為何是他?”高尚之覺得意外。
“老九被罰閉門幽過,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要說是他乾的,沒人會信。老二嘛,膽小如鼠,也不可能會這麽做,更何況燕王府現在與西華侯府聯姻,明面上已經贏了半截,犯不著和鮮卑人扯上關系。而劉榮就不一樣了,他是老九的人,鄴城的大門鑰匙在他手裡,除掉這個人,就等於斷了老九的一條胳膊。”
“殿下這是要把慶王往死路上逼啊!”
“大人剛剛不是說了嗎?十年磨一劍,利劍總該出鞘了,既然是利劍,出鞘不見血,怎能收回?”
“過早削弱慶王,萬一燕王趁機過於壯大,那也得不償失啊!”
“這就得看咱們手中的劍如何拿捏了,既要傷到他們,又要能挑起他們的爭鬥。讓燕王府和慶王府在爭鬥中彼此消耗,這才是最好的方法。”
“殿下說的有理,但是不知道這件事怎麽嫁禍給劉榮?”
“這事不難,本王心中已經計劃,到時候可能要老三他們走一趟。”石鑒說著,看了看旁邊站著的老三。
“但憑殿下吩咐!”老三恭敬的行禮。
石鑒微微點頭,說道:“行了,大人先回去吧,聽候本王的消息便是。”
“那老臣先告辭了……”高尚之說著,站了起來,對石鑒行禮。
“大人慢走。”石鑒起身,還了半禮。
高尚之微笑著點點頭,
然後便走了。 石閔跟著石瞻回了軍營,並未回西華侯府。石虎在朝堂上宣布了賜婚一事後,這事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情,再無周旋的余地,而石閔自覺愧對秦婉,也不敢回西華侯府見她。
“狼騎尉的選拔,過幾日就要開始了,你這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是不是打算一直這樣下去?”石瞻看著垂頭喪氣的石閔問道。
石閔微微抬起頭,看了看石瞻,說道:“父親教訓的是,孩兒知錯。”
石閔說完,便轉身就走。
“去哪裡?”
“孩兒去練兵!”石閔停下腳步,微微側臉回答,然後便出了大帳。
石瞻沒有多說什麽,任憑石閔去了。
石閔走在營地裡,也無心觀察四周,只是漫無目的的到處亂走。過往的將士們看到石閔,紛紛打招呼,石閔也只是心不在焉的胡亂點頭示意,這讓那些將士們也覺得很是奇怪。
“公子,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裡?”石閔的身後忽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石閔回頭一看,原來是秦懷山,於是連忙起身,恭敬的行禮,輕聲喊道:“先生。”
“大勝歸來,原本是件喜事,公子卻愁眉苦臉的坐在這裡。”
“心中甚是煩悶,也無心他事。”
“公子心中煩悶的事情,老朽已有耳聞,聽老夫一句勸,大丈夫能屈能伸,不要因小失大。”
“可是先生,婉兒她……”
秦懷山擺擺手,打斷了石閔的話,說道:“緣分天定,公子不必困擾。更何況老朽一介貧儒,小女連一個小家碧玉都算不上,又如何配得公子這般高貴的身份?怪只能怪她自己命薄了。”
“先生,我與婉兒情投意合,家父也從無門戶之見,怎麽偏偏您要說這樣的話?”
“不是老朽刻意要說這樣的話,而是此事由陛下下旨,任何人不得違背,非你我或者侯爺能夠改變的,所以……公子……您就不要再惦記小女了……”秦懷山說著,無奈的拍了拍石閔的肩膀。
“先生……”
“公子不必多言了。”秦懷山寬慰道:“公子與將軍都是難得一見的帥才,心中所謀該是天下蒼生,而非兒女私情。老朽實在不願意公子如此頹廢,置大事不顧,葬送自己的大好前程, 若是這樣,老朽與小女可就是千古罪人了,那還不如老朽父女倆早些離開鄴城,免得讓公子心神不寧。”
“不不不,萬萬不可!”石閔聽到秦懷山說了這樣的話,連忙擺擺手,說道:“外面兵荒馬亂的,先生與秦姑娘若是離開,何處才是你們的安身之所?這叫我如何安心?”
“可是看著公子這樣,老朽心中深感罪責,於心不忍啊……”秦懷山無奈的歎了口氣。
“先生放心,石閔定不會辜負先生的期望,只是給石閔一些時間……”石閔說道這裡,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再言。
事情到了這般田地,石閔心中也明白,他與秦婉的情投意合,已經注定要到此為止。盡管他心中想的念的,依舊是秦婉的音容笑貌,只是秦婉不能在依偎在他的懷裡,而他也不可能再執子之手。
“老朽就不叨擾公子了,公子三思……”秦懷山看到石閔那迷茫的眼神和惆悵的表情,便識趣的行禮告退。
“先生……”
“少將軍!”遠處傳來了一個聲音。
石閔話到嘴邊,終究沒有說出口,聽到有人喊他,便四下看了看,原來剛剛呼喚他的是薛讚。
石閔來不及與秦懷山告辭,薛讚轉眼已經跑到了他眼前。
“何事?”石閔微微皺眉問道。
“聽大將軍說,咱們的過幾日就要選拔狼騎尉,剛好看到您,您給眾兄弟看看,這樣的操練如何了,還需不需要有哪些改進的的地方……”
“這樣的事情,你不用與我商量,該怎麽操練就怎麽操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