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雲中城裡所有人意料的是,此時雲中城外匈奴人的營地裡早已空空蕩蕩,沒有一人一馬,盡數撤離。按照大單於的計劃,早在半個時辰前,匈奴人和羌族人就在夜幕的掩護下,牽著馬悄悄撤離了。為了迷惑盧海龍和他的部下,大單於還特地命人將篝火點的很旺,並且扎了很多假人披上守衛士兵的衣服,站在營地裡裡外外,這使得夜幕下匈奴人的營地看起來非常正常。
盧海龍就躺在城樓下的一處耳室休息,輾轉反側,始終無法入眠,不知為何,這一夜的平靜反而讓他無法心安。
正當盧海龍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耳室外忽然有人重重的敲門喊道:“將軍!出事了!您快出來看看!”
盧海龍一個激靈從床上翻了起來,拉開門問道:“怎麽回事?匈奴人來了?”
“不是,屬下覺得對面山坡上的匈奴人營地不正常。”
盧海龍一聽,一把推開那個士兵,登登登的衝上了城樓。此時天還沒完全亮,但是隱約已經能看到匈奴營地的帳篷。
“怎麽不對勁?”盧海龍一邊看著匈奴營地上還燒著的篝火,一邊問身邊的人。
“您看,匈奴人營地的篝火明明已經小了許多,卻似乎沒有人添柴,這明顯不太正常,而且這一整晚似乎一點動靜都沒有,屬下擔心,匈奴人是不是有什麽陰謀?”
聽完這話,盧海龍不由得也疑慮起來,這一夜的安寧太詭異了,詭異的讓人毛骨悚然。
這個時候再派人出去查探究竟已經來不及了,日出東方,天邊已經亮了起來,這麽點距離,任何人前去查探都是必死無疑,盧海龍雖然不是名臣良將,但也不至於輕易拿手下的性命開玩笑。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盧海龍早已沒了睡意,不少守城的將士也慢慢聚集在城頭,大夥兒都伸著脖子看著對面山坡上匈奴人和羌族人的營地。
忽然一人喊道:“將軍!匈奴人的營地空無一人。”
朝陽已經慢慢升了上來,匈奴人扎營的的山坡剛好完全顯露在陽光之下,眾人聞聲望去,雖然隔著幾裡路,但是匈奴人的營地裡,出了成片的帳篷之外,空無一物。
盧海龍心中暗念不好,立即對手下人吩咐道:“立馬派人前去查探究竟。”
“是!”
很快,一騎快馬衝出雲中城,盧海龍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眼睛盯著騎著馬出去的那個士兵,不一會兒,那人便調轉馬頭趕了回來,還未到城下,便衝著城樓上的盧海龍大聲喊道:“將軍!匈奴人營地空無一人!”
盧海龍聞言,頓時兩眼一黑,險些沒有站穩,往後一個踉蹌,幸虧被手下扶住。
“將軍!沒事吧!”
“我們中計了!快派斥候出去,一定要找到匈奴人的蹤跡!”盧海龍隱約感覺到將要有大事發生。
石遵帶著幾萬人馬從深夜一直行軍到天亮,始終沒有發現一點匈奴人的蹤跡,眾人慢慢的也就大意起來。
“殿下,走了這麽久,咱們要不休息一下吧?”譚淵騎在馬背上,看了看身後的步卒,對石遵說道。
石遵看了看身後的步卒,趕了這麽久,那些人一個個累的滿頭大汗,雖然不時急行軍,但是也夠嗆了。
“傳令下去,原地休息!”石遵勒馬停下,對傳令兵吩咐道。
“將軍有令!原地休息!將軍有令!原地休息!”傳令兵騎著馬一路奔去,一路喊道。
石遵下了馬,
席地而坐,譚淵連忙倒了一碗水遞上。石遵接過碗,喝了一口水,然後說道:“咱們走了一晚上,一個匈奴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真是奇了怪了。” 石遵把碗放在地上,譚淵又倒了一碗,說道:“看來匈奴人還在圍攻雲中,再過幾個時辰,王世成的人馬就該到李城了,到時候咱們就無後顧之憂了。”
石遵點點頭,正準備說話,耳邊隱約聽到了“隆隆”之聲,他低頭看了一下放在地上的那碗水,之間碗裡的水有著一絲波動。
譚淵顯然也察覺到了異樣,兩人四目相對,臉色頓時有些不好,一種不詳的預感突然出現在石遵的腦海裡。
石遵本能的站了起來,正準備派人出去查看究竟,一個斥候從前方驅馬飛奔而來,大聲喊道:“匈奴人來了!匈奴人來了!”
石遵一腳踢翻地上的碗,對所有人喊道:“全體上馬!準備迎戰!”
剛剛休息下來的步卒還在喘著粗氣,也只能硬著頭皮站起身列隊準備迎戰。
那個斥候騎馬飛奔到石遵面前,連忙跳下馬,跪地對石遵稟報道:“殿下!有大批匈奴人來了!”
“來了多少人?”譚淵問道。
“看不清楚,卑職估計至少兩萬人!都是騎兵!已經到了距離這裡只有不到兩裡路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來了,咱們就敞開了乾!”石遵抽出刀,跨上馬,對手下吩咐道:“騎兵展開陣型,步卒殿後,防止匈奴人和羌族人抄後路。”
石遵這樣安排,自然是有他的原因的,剛剛斥候來報,來的匈奴人有至少兩萬人,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了這兩萬多人是哪來的,肯定是從李城方向過來的那批原本進攻雲中的匈奴和羌族聯軍。
如果是這樣,那麽之前得到的消息還有兩路匈奴和羌族聯軍,很有可能會趁機抄了自己的後路,留著兩萬步卒暫時不出動,一方面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背後,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了讓步卒有時間喘口氣,若是現在讓步卒迎擊匈奴騎兵,無異於待宰的羊。
由於騎兵一整夜都是以步卒的速度趕路,所以體力消耗不大,兩萬騎兵在得到石遵的指令後,立刻上馬抽刀,展開了陣型,準備與對方決一死戰。
石遵手下的人馬常年征戰西北,威懾匈奴羌族,面對突如其來的敵人,沒有絲毫的驚慌。
匈奴人和羌族聯軍如同群狼一般,看似陣型散亂卻又彼此保持著穩定的距離,這些人一個個揮舞著馬刀大聲吆喝著朝石遵的人馬衝來。
“木都首領,讓你的一萬人馬分成兩路,分別攻擊石遵的左右兩翼,我要讓他的中軍暴露出來,然後直取他的中軍!”
“好!看我的!”木都立馬吩咐下去, 左右兩路騎兵同時出擊,朝石遵的兩翼繞去。
石遵好歹在沙場上摸爬滾打這麽些年,大單於這一招他起會看不出來?
“上來就下狠手!既然這樣!本王也不是吃素的!”石遵對手下吩咐道:“左右各出五千騎兵迎擊敵人,中軍跟我衝!”
聽到石遵下完指令,兩路人馬立刻衝了出去。石遵舉起手中的刀,對身後的將士們喊道:“建功立業,就看今朝!跟我衝!”
石遵說完,一馬當先衝了出去,譚淵擔心石遵安危,連忙帶著人跟了上去。雙方還未真正交手,殺聲已經響徹雲霄。
話說石閔在王衝的帶領下穿梭在那條小路上,由於這條路很是狹窄,只能容得下兩匹馬並排通過,所以石閔和王衝騎馬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石閔一邊趕路一邊問道:“王衝,我問你!為什麽這次出征匈奴你非要跟著來?”
王衝緊緊抓著馬韁繩,兩眼注視著前方,咬咬牙,許久才緩緩說道:“十九年前,匈奴人入雁門關劫掠,殺死了我父親!我與匈奴人有殺父之仇!”
“你不是說你出生在匈奴嗎?怎麽會?”石閔有些疑惑。
“那時候我娘已經懷了我,所以,我是個遺腹子。”王衝說著,朝石閔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從小生活在匈奴,我與我娘兩個人被匈奴人百般欺凌,為奴為婢,整日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過著牲口都不如的生活,去年,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與我娘二人找機會逃到了中原,一直流浪逃難,直到遇到少將軍和王將軍。”王衝說著,用手擦了擦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