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形勢十分緊急,匈奴人的撤退倒是十分有序,並沒有慌張擁堵。大單於回頭看了一眼羌族人和石閔的人馬,微微一笑。這一笑有些詭異,顯然,木都和他的手下被大單於騙去做了擋箭牌,匈奴人卻幾乎可以全身而退。
大單於知道羌族人此刻軍心已經渙散,毫無鬥志為了讓大部隊能夠順利撤退,大單於留下了一隊人稍作攔截,因為他堅信,城外還有數萬匈奴人,加上城內的一兩萬人馬,足以震懾石閔的幾千騎兵。若不是考慮到帶著諸多牲口和金銀不利於作戰,大單於豈會甘心留下那套雁翎甲,還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追著打,這口氣他怎會咽得下?
“將軍,咱們要不要繼續放箭?”城上的守軍低聲問他們的守將。
“放你娘的大頭鬼!趕緊讓這些匈奴人出去得了,別再招惹他們,衝上來把我們全殺了!”守將躲在城牆後低聲罵道。
“是……”身邊的將士自然不敢違抗命令。
石閔還未衝到城樓下,遠遠的便看到匈奴人即將全部撤出雁門關,不由得快馬加鞭想追上去,這時候,忽然一隊騎兵遠遠的衝了出來,對著石閔及其部下就是一頓亂射,射完轉身就撤。
說來也是好笑,這群匈奴人不知道是過於慌張還是什麽其他原因,石閔等人壓根兒還沒進入他們的射程,只是見到匈奴人放箭,石閔及其手下不由得勒馬停住,匈奴人射出的箭就落在他們眼前。
石閔見匈奴人撤退,立馬帶人奮起直追,一邊追還一邊命令手下人放箭,幾個跑在最後面的匈奴人躲閃不及,被射落下馬。
待石閔等人衝出雁門關的時候,這才發現,原來雁門關外,還有數萬匈奴人,石閔連忙下令停止追擊,畢竟對方人多勢眾,自己只有數千人,不能輕舉妄動。
此時大單於和木都已經帶著部眾與城外的人馬匯合,雙方距離不過兩三百步,彼此甚至看的清對方臉上的表情。
大單於臉色嚴峻的看著石閔,盡管他順利撤出了雁門關,但是此次入關與石閔兩次交手,讓他對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心存一絲敬佩,年少勇猛,富有謀略,實在難得一見。
木都則是一臉得意的看著石閔,還不忘做出一副鄙視戲謔的表情。
“把我的弓給我!”石閔冷冷的說道。
手下一個將士連忙將那張強弓遞給石閔,石閔順勢接過,從馬背上抽出一支箭搭弓便射,木都還沒反應過來,那支箭便朝著木都飛了過來。
大單於到底經驗豐富,看到了石閔這行雲流水般的一套動作,連忙揮鞭抽在木都的馬屁股上。木都的馬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鞭子抽的受了驚,不由得抬起前蹄,一聲嘶鳴,木都被掀翻在地,而石閔射出的那支箭,不偏不倚射在了馬脖子上。
“大單於!你搞什麽?”木都跌倒在地,還沒反應過來,一邊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一邊說道。
大單於沒有回答木都,而是用更加陰冷銳利的眼神盯著石閔,而木都爬起來後這才發現,原來剛剛大單於那一鞭子是救了他,否則此刻中箭的便是他本人了。
“他娘的這兔崽子偷襲我!”木都見自己的坐騎被石閔射死,喪心病狂的咆哮道。
石閔一箭射出後,看到大單於急中生智救了木都一命,也很是氣氛,兩人對視的眼神都幾乎可以殺死對方。
匈奴人和羌族人見石閔還敢放箭,不由得擺開陣勢,似乎是想進攻。與此同時,石閔的人馬已經完全出了雁門關,
一字排開,做好衝鋒的準備,而石閔已經把弓交給手下,右手持戟,虎視眈眈的盯著大單於以及他的人馬。 胡人見石閔及其部下人數雖然不多,但是卻似乎並不懼怕,反而有心繼續戰鬥,加上之前與石閔的幾次交手,不由得對這個年輕將領心存一絲畏懼。
大單於終究沒有發動進攻,在他看來,石閔雖然勇猛,但是自己有人數優勢,倒也不必擔心,只是石閔僅僅帶著幾千人馬就敢追過來,說明他後面必定有援軍,這才是大單於真正需要顧及的。
片刻之後,大單於調轉馬頭,對手下吩咐道:“撤!”
匈奴人紛紛調轉馬頭,朝著草原深處撤去了。木都雖與石閔有一箭之仇,但是見匈奴人都走了,憑他這點人馬根本沒法和對面的石閔鬥,只能憋屈的跟著撤了。
“少將軍,胡人撤了,咱們要繼續追嗎?”王衝小聲問道。
石閔眼睛注視著回撤的匈奴人,抬起手對手下示意,說道:“匈奴人撤退不慌不忙,恐有陰謀,暫不追擊。”
眾將士聽到石閔下令停止追擊,心中不免有些失落,雲中被破,被擄走的牛羊牲口數以萬計,無數平民被殺,雲中城幾乎一篇焦土,血海深仇,此時難以去報。
“薛將軍,帶人去城樓上還有各處搜索一下,看看還有沒有活口。”石閔見雁門關被破,便以為雁門關守軍已經所剩無幾,於是讓手下前去打掃戰場。
薛讚點點頭,帶著一些人手下了馬,進入城內,開始四處搜索。
石閔下令讓手下撤回雁門關內,剛剛下馬,便聽到了城樓上傳來了薛讚的聲音:“少將軍!”
石閔一聽,以為有什麽突發狀況,連忙帶人衝上城樓。
眾人登上城樓,這才發現,城樓上居然還有萬余守軍,而薛讚正一臉怒氣的看著他們。
“誰是守將?”石閔看到眼前的情況,大聲的質問道。
守將見匈奴人已經走了,來的是援軍,膽子也大了起來,笑呵呵的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對石閔拱手問候道:“我就是雁門關的守將,這位小將軍剛剛真乃天神下凡,實在是厲害!打得匈奴人和羌族人……”
那守將一邊說一邊朝石閔走了過來,還沒說完,便被石閔一腳踹倒在地,疼的滿地打滾,旁邊的其他士兵嚇的面如死灰。
“你好大的膽子,老子給你面子才對你如此客氣,你算哪根蔥!敢……”
守將話還沒說完,石閔已經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冷的說道:“有種你接著罵!”
石閔此言一出,那守將被嚇的坐在地上不敢動彈,說道:“我是堂堂的雁門關守將!陛下親封,你不能把我怎麽樣!”
“不能把你怎麽樣?”石閔冷笑一聲,左手飛起就是一個耳光,響亮的扇在他的臉上。
守將被石閔扇倒在地,滿嘴是血, 還沒來得及開口,石閔又問道:“你堂堂的雁門關守將,臨陣對敵貪生怕死!該當何罪!”
“老子何罪之有!”守將很不福氣的喊道。
“你何罪之有?”石閔拿起刀,指了指周圍的守城士兵,說道:“你手下明明還有一萬多人,匈奴人撤出雁門關,你居然帶著你的人待在城樓上裝死!沒放一箭!沒吭一聲!不是貪生怕死是什麽!”
“我這是保存實力!匈奴人有好幾萬人,就我們這點人怎麽擋的住?”
“好一個保存實力!”石閔收刀回鞘,然後對手下吩咐道:“來人!把這個孬種給我拉下去砍了!”
“你敢!”守將驚慌的喊道:“你們都是木頭嗎?還不趕快攔著!”
守將一邊喊著,一邊往後退。其余的士兵有的悄悄抬頭看了石閔一眼,沒有一個敢上來勸阻。
石閔的幾個手下走上前,把那守將捆了起來,正準備拖下去,薛讚連忙攔住,走到石閔身邊低聲說道:“少將軍,這樣恐怕有些不妥,咱們沒有權利殺這個人,到時候可能還會牽連大將軍!”
張沐風也勸道:“少將軍,千萬別衝動,這人咱們不能殺!”
石閔看了看薛讚和張沐風,沉默了片刻,重新吩咐道:“把他拖下去打一百軍棍!薛讚你去看著,少一棍子都不行!”
“是!”薛讚點頭,然後朝那幾個押著守將的士兵揮揮手,示意拉下去執行。
“你沒權處置我!我要去兵部告你!”那守將一邊喊著一邊被拖下城樓,沒多一會兒,下面便傳來了他鬼哭狼嚎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