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有沒有感覺到,暴風雨就要來臨了。”石鑒微微眯眼。
高尚之點點頭,沒有答話。
“本王忍辱偷生,苦心經營這麽多年,為的就是等候這場暴風雨!”
“殿下,我等所謀之事,艱險萬分,猶如行走在懸崖峭壁之上,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萬劫不複,所以殿下切不可大意!”
“大人放心,這麽些年,你我都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豈會在最後的時刻大意。”
“如此便好……”
石瞻快馬進宮,直奔養心殿去了,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石虎定是在養心殿,而不是在宏光閣。
“侯爺,陛下今日誰都不想見,您還是請回吧。”
“煩勞你去通報一聲,我有要事求見。”
“侯爺,奴才不敢去打擾陛下……這剛剛陛下才吩咐過……”
“方才我進宮之時,還碰到了劉大人,他能見得,我就不能?”
“奴才沒這個意思……”
“你放心去通報一聲,陛下若是怪罪,就說是我要求的,與你無關。”石瞻寬慰道。
陸安無奈,只能點點頭,進了養心殿。
片刻之後,陸安跑了出來,對石瞻說道:“侯爺,陛下有請。”
石瞻微微一笑,拍了拍陸安的肩膀,說道:“多謝!”
“侯爺!”陸安小聲喊道。
“嗯?何事?”石瞻疑惑的問道。
“小人多嘴一句,今日陛下心情欠佳,侯爺說話切要注意,別惹怒了陛下。”陸安提醒道。
石瞻點點頭,對陸安拱手行了半禮,客氣的說了一句:“多謝提醒。”
陸安連忙彎腰回禮,目送石瞻進了宏光閣。
石瞻進了養心殿內,只見整個養心殿門窗都被簾子蒙著,密不透光,四下點著蠟燭。一根根立柱上都貼著薩滿符文,想來是驅鬼辟邪用的。空氣中彌漫著檀香的味道,石瞻遠遠看去,養心殿正中的銅爐裡,正點著檀香,大約是為了靜心凝神之用。
整個養心殿安靜的出奇,氣氛也似乎有那麽一絲詭異,石瞻幾乎聽得到自己的心跳,當然,作為一個久經沙場的的軍人,石瞻不會有一絲膽怯,只是心中覺得有些奇怪。
石瞻環顧四周,沒有看到石虎,正要開口呼喊,裡面傳來了石虎的咳嗽聲。
“兒臣拜見父皇!”石瞻連忙跪地請安。
石虎佝僂著身軀,拉開珠簾,緩緩走了出來。
“起來吧。”石虎微微抬手。
石瞻站起身,看到石虎神態疲憊,在昏黃的燭光下,他的臉龐顯得格外蒼白,於是恭敬的回答:“謝父皇!”
“聽說你有急事要見朕。”石虎緩緩坐了下來,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說道:“說吧,什麽事?”
“兒臣聽聞慕容氏兩兄弟已經逃出驛館。”
“你消息倒是很靈通,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回父皇的話,正是如此。”石瞻停頓了一下,又說道:“現在這件事滿城皆知,巡防營也在四處搜捕,所以兒臣今早也聽說了這件事。”
“守著驛館的那群廢物,朕已經下令全部抓起來,文蒼猜測有人私下勾結鮮卑,放跑了慕容氏兩兄弟,所以朕已經命他去查此事,他也已經派了人出去追捕,希望可以將那二人抓回來。”
“兒臣擔心的正是此事!”
“什麽意思?”
“恕兒臣直言,這慕容氏兩兄弟是抓不回來了。
” “去往鮮卑的路就那麽幾條,快馬加鞭通知各郡州府,難不成這兩個慕容小子還能插翅飛了不成?”
“當初兒臣提議將此二人軟禁在驛館,就是因為那慕容儁智謀過人,恐有圖謀天下之心。現在他逃出驛館,十有八九早已經不在鄴城,魚歸大海,如何再尋得到他?”
“不管如何,說不定還能把這兩個兔崽子抓回來!”
“陛下,慕容儁若是回到鮮卑,那東北邊境恐會再起戰事,兒臣建議,薊城一線要加強戒備,備糧備戰!修繕城牆,深挖護城河,以放鮮卑突然興兵來犯。”
石虎揮揮手,說道:“你多慮了,去年雪狼谷一戰,鮮卑損兵六萬,今年開春又送來降表,朕看他們這幾年都不會有南下之心。”
“父皇,切不可被鮮卑人的那張降表給蒙蔽了,獨孤南信的六萬人馬悉數被兒臣殲滅確實不假,但是鮮卑人向來勇悍好鬥,燕地往北甚是苦寒,鮮卑人自小生活在此等惡劣之環境下,也成就了鮮卑人極其堅韌的品質,所以鮮卑人絕對不會屈服於趙國,只要有一絲一毫的機會鮮卑人都會卷土重來。”
“鮮卑地廣人稀,人丁單薄,傾全國之兵力,現在也湊不滿十萬人,何懼之有?”
“父皇,不久前匈奴人剛剛來犯,意圖很明顯,中原這塊地,他們也眼饞!去年北方大雪,若是今年匈奴人緩過來,待到秋高馬肥之時,說不定還會再次入關,一旦匈奴人再次出兵,那鮮卑也很有可能趁火打劫,屆時趙國將會腹背受敵!”
聽到這裡,石虎不禁吸了一口涼氣,石瞻所言,確實很有道理。當年太祖皇帝石勒起兵奪了劉淵子孫的地盤,將他們趕回漠北,自己在中原之地稱帝,多年來匈奴人想要打回中原的野心,一刻也沒消停過,若不是自己佔盡地利,趙國怕是早已變成了匈奴騎兵馳騁的草原了。
“以你看,該怎麽辦?咱們與匈奴人有新仇舊恨,和鮮卑人不共戴天,講和是不可能的!丟了祖宗顏面不說,那幾十年的深仇大恨也是解不開的!”
“兒臣明白,即使咱們想講和,他們也不會真的願意,匈奴人和鮮卑人都是狼子野心,絕對不可能變成一條狗!”石瞻想了片刻,問道:“不知慶王抓獲的羌族首領,現在人在何處?”
“關在大理寺的監牢裡,近日準備把他砍了!”
“兒臣聽聞,羌族人已經知道木都被抓, 現在正在與匈奴人互派使者,很有可能是要結盟,準備再次犯我趙國。依兒臣隻之見,當下應該派人出使羌族,將木都送回,以示陛下寬宏大量,借此穩住羌族人,然後再派人出使氐族,安撫他們。”
“羌族人和氐族人不過是兩隻跳蚤,要朕去安撫他們?那朕的顏面何存?”石虎十分不同意石瞻的想法。
“父皇說的不錯,羌族人和氐族人確實是兩隻跳蚤,雖然要不了人命,卻也足以讓人難受。眼下趙國四面環敵,多一個敵人便是多一分威脅,不如暫時安撫好他們,起碼一旦匈奴人和鮮卑人興兵,他們不會跟著起哄。”
石虎一邊手指輕輕搓著衣角,一邊緩緩站起身,背著手佝僂著背來回走動,思量著石瞻的話。
“你剛剛已經說了,羌族人和匈奴人正在互派使者,木都雖然還活著,但是已經被慶王割了舌頭,如此情況,他羌族人豈會再對趙國安分守己?”石虎忽然停下腳步,看著石瞻問道。
石瞻低頭沉思片刻,緩緩開口說道:“此事也並非沒有機會,得看怎麽把木都還回給羌族人。”
“你且說說!有沒有什麽辦法!”石虎連忙問道。
石瞻無奈的搖搖頭,抬頭說道:“此事容兒臣想想,應當會有辦法!”
“你今日提的這些事,朕都記住了,回去好好想想,盡快寫封奏疏給朕看看!”
“兒臣遵旨。”石瞻對石虎行禮說道:“那兒臣就不打攪父皇休息了,兒臣先行告退!”
“慢著!朕有事問你!”石虎忽然叫住了石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