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三和一些尚有忠義之心的士族合力主持之下,鄴城原本騷亂的局勢,稍稍得到了一些控制,不過守城軍士之中,也有不少人企圖逃離,被抓獲關押起來,徐三等人並未加處置。
張沐風率軍拚死突圍,趁亂僥幸逃脫,數千人突圍之後,幸存下來的,不過數百人而已,雙方戰鬥之慘烈,可見一斑。
就在秦婉和徐三等人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之時,張沐風率領殘部逃回了鄴城,同時帶回的,還有邯鄲被破的消息。
“張將軍!”徐三老淚縱橫的看著張沐風,緊緊地抓著他的胳膊,問道:“陛下可有消息了?”
張沐風看了看秦婉和徐三等人,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聽說陛下被慕容評和慕容恪俘虜,已經被鮮卑人押回了遼東。”
秦婉默默的流下了眼淚,一言不發,獨自轉身走到了一邊。
“沒想到......”徐三哽咽著說道:“大魏危矣......”
張沐風的神態有些疲憊,滿眼血絲,他鎮定的問道:“守城的軍士還剩下多少?”
“八千多人!”徐三應道。
“我記得陛下當初在鄴城流下了一萬人,現在怎麽會只剩下八千多人了?這一千多人的缺口哪裡去了?”
“邯鄲被圍,陛下戰敗,這個消息傳到鄴城之後,鄴城為之震撼,不少士族百姓逃離,守城的軍士之中也有人出逃,所以......”
“陛下平時最痛恨這種臨陣脫逃者!”張沐風想起了開城投降的周老四,氣不打一處來,問道:“叛逃者可曾抓到?”
“大部分抓到了!都被關在大理寺監裡!尚未處置!”
“末將提議,當眾將這些逃兵以軍法論處!以震懾那些心懷不軌者!”張沐風說道。
“但是如今的鄴城本來就人心不穩,若是再大開殺戒,恐怕不妥!”徐三說道。
張沐風憤恨的說道:“邯鄲城就是因為一個無恥之徒開城投降,才會這麽快被攻破!若不殺一儆百,恐怕鄴城更難守了!在這種時候,更是要以雷霆手段,才能震懾眾人。”
“鄴城守軍不過八千多人,加上你帶回來的數百人,也不滿萬,鮮卑人足足有十幾萬兵馬,這如何守得住?”徐三歎了口氣,說道:“恨隻恨天不助大魏!南晉也是一群懦夫軟蛋!”
“陛下被俘的消息,可能已經傳到雍州,眼下的形勢,必須要和王將軍取得聯系!”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有人來報:“報!雍州來消息了!”
徐三和張沐風等人連忙迎了出去,來人居然是王世成。
“王大哥!你怎麽回來了!”徐三甚是吃驚。
王世成風塵仆仆,一身狼狽,眼窩有些下陷,整個人明顯瘦了一圈,卻依舊中氣十足,說道:“雍州被氐族人攻破了!”
這個噩耗,對於現在的魏國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邯鄲和雍州的陷落,必將是十幾個城鎮落於胡人之手,如此一來,半數國土淪陷,這是所有人都從未經歷過的危機。
張沐風說道:“雍州有三萬多精兵,只要堅守不出,氐族人怎會這麽快破城?”
王世成非常懊惱的說道:“都怪我!都怪我!”
“發生什麽事情了!”張沐風問道。
“被救進城的難民之中,混進了氐族人的細作!我沒有察覺到,昨夜他們突然襲擊城門,與氐族人裡應外合,這才導致雍州城失守!”
“王世成!你個混蛋!”徐三異常憤怒,上前就是一拳,把秦婉等人著實嚇了一跳。
王世成被打懵了,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一向看起來老誠的徐三,居然會出手打王世成。
“若不是你心軟把那些人放進城,雍州的糧草豈會告急?若非糧草問題,陛下何須冒險去搶鮮卑人的糧草!更不會中了慕容評的奸計而兵敗被俘!這一切禍根都是你埋下的!你個罪魁禍首!”徐三一邊打一邊怒斥王世成。
“徐三叔!您冷靜點!”張沐風一把抱住了徐三,把他拉了回來。
王世成似乎並不知曉冉閔的情況,聽到徐三這樣說,他完全愣住了。
“現在雍州也丟了!你有何顏面回來!將來有何顏面去見大將軍!”徐三幾乎瘋狂的掙扎著還想上去揍王世成,張沐風居然幾乎拉不住他。
“陛下兵敗了?”王世成一臉錯愕的問道。
秦婉點了點頭,含淚答道:“到現在還生死不明!只知道被押回遼東了!”
王世成懊悔的喊道:“我真是大魏的千古罪人呐!你說的對!我無顏面對大哥!我這就去向大哥請罪!”
說完,王世成拔劍就想自刎,身後的兩個手下見狀,急忙撲了上去,死死拉住了王世成,混亂之中,一人的手臂還被劃傷。
張沐風連忙上前,一把奪下了王世成手裡的劍,極力壓製住內心的情緒,說道:“將軍!現在不是自尋短見的時候!請您以大局為重!”
王世成流淚說道:“是我害了陛下!”
“現在說什麽都晚了!”秦婉對眾人說道:“如果是陛下,面對當時的情況,數萬難民在城外等死,陛下也不會坐視不理的!這不能完全怪罪於將軍!只能說,是氐族人狡猾奸詐!戳中了我們的軟肋!”
徐三見王世成幾乎崩潰想要自盡,似乎也一下子有些清醒過來,卻依舊怒視著他,默不作聲。
“當務之急,是我們必須要守住鄴城!不是窩裡鬥!也不是為逞一時之義氣而行事!”秦婉出奇的鎮定,對徐三和王世成說道:“二位都是陛下信賴之人,也是大魏的股肱之臣,秦婉一介女流,無名無分,本不該參與任何意見,但是到了這個關頭,只能冒昧說上幾句!我們若是不能擰成一股繩,勁兒往一處使,那麽只會更加辜負陛下的期望!”
張沐風轉身對秦婉行禮說道:“陛下雖然未及冊封您,但是在陛下的心裡,您已經是大魏的娘娘!陛下身不由己,公子又年幼,如今需要一個人來主持大局,號令眾將,抵禦外敵。末將以為,娘娘可以......”
“不!”秦婉未等張沐風說完,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但是這個人不是我!”
徐三不做聲,看了看秦婉,又看了看張沐風和王世成。
“三叔在軍中德高望重,論行軍打仗,沒人比三叔更有本事!鄴城現在所有的兵馬,應該聽從三叔的號令!”秦婉說道。
張沐風轉身看著王世成,他有些沮喪,懊惱,甚至有些頹廢。
“這個......”張沐風有些遲疑。
“三叔!如今陛下可能命懸一線,大魏也到了生死存亡之際!現在不是計算你過失的時候,而是要想著如何力挽狂瀾,保住鄴城,如何收復河山!”秦婉鎮定的對王世成說道。
王世成抬起頭,面對秦婉的深明大義,他自覺有些慚愧。再看看徐三,徐三那怨毒的目光,更是令他無地自容,可是秦婉說的對,他一死了之固然勇氣可嘉,但是大魏將會淪於胡人之手,到那時,鄴城等地必定又是血流成河。
王世成咬咬牙,說道:“我一定將功折罪!誓死守衛鄴城!”
“徐三叔, 事已至此,責怪王將軍已然沒有什麽意義!大敵當前,我們要同仇敵愾才是!”張沐風冷靜的對眾人說道:“既然知道陛下已經被送去遼東,為今之計,我們必須做三件事!”
“哪三件事?”徐三問道。
“第一,我親自帶原來狼騎尉所部一百多人,前去遼東,尋找機會救陛下回來!鮮卑人絕不會立馬殺了陛下!只要陛下能回到鄴城,我們或許還有機會!第二,派人去南晉,找他們搬救兵,解大魏所面臨的危機。第三,籌備兵馬,調回所有在外駐守軍隊和糧草,死守鄴城!等待時機!”張沐風說道。
“南晉指望不了!別白費力氣了!”徐三說道。
“死馬當作活馬醫!或許還有機會!試試吧......”張沐風無奈的說道。
秦婉點點頭,說道:“就這麽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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