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愕然,冉閔對苟英說道:“但是......你兩次放跑了苻洪,縱然殺敵有功,也是罪責難逃!”
“是......”苟英應道。
“你希望朕怎麽罰你!”冉閔問道。
“末將聽憑陛下發落!”苟英叩首說道。
冉閔站起身,看了看四周站立的將士,沉默了許久,終於緩緩說道:“班師,回鄴城!”
冉閔的這個反應,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朱松和薛讚等人,皆以為苟英會平安無事,無不替他松了口氣,唯獨張沐風看著冉閔嚴肅的模樣,覺得事情並沒有過去。
苻洪死了,或許他的傷確實重到無法醫治,但是卻是死在了麻秋手裡,那個曾經多次拚死護衛他脫險的部下手裡。苻健站在一旁,看著雙目微閉的苻洪,痛哭流涕道:“父親!沒想到......您走的這麽突然!”
旁邊的幾個臣子,無不低著頭,不敢直視苻健,任憑他自有表演。麻秋跪在苻洪的床榻邊,也低著頭,心中百般不安,苻健的這般自我陶醉,看似悲傷至極的哭喊,在麻秋看來,令人不寒而栗。麻秋不由得手心有些冒出冷汗,卻一動也不敢動。
苻健通過極端的手段,得到了氐族的頭領之位,掌握了關隴之地所有的兵馬,而苻洪已死的這個消息,也很快傳到了鄴城。
苟英在回到鄴城以後,便被調離了原先的將位,被罰作冉閔的執戟郎,眾將之間雖然頗有微詞,但是苟英連續兩次錯失戰機,沒有抓住苻洪,也確實有罪過,因而對於冉閔的這個決定,也都不敢多說什麽。
這天中午,冉閔正在看著石欣的畫像,殿外來了一人,此人正是徐三。
“徐三哥。”苟英見到徐三,情緒有些激動。
徐三點點頭,拍了拍苟英的肩膀,說道:“機會來了!”
“什麽機會?”苟英不解。
徐三神秘的笑了笑,問道陸安:“陛下在嗎?”
陸安答道:“陛下在裡面,但是不讓人打擾!好像在看娘娘的畫像!您有什麽事?”
徐三歎了口氣,說道:“是好消息,煩勞通報一聲!”
“好消息?什麽好消息?”陸安問道。
“苻洪死了!”
陸安一聽,立馬對徐三說道:“您稍後!”
冉閔站在石欣的畫像前,呆呆的看著,這時候,陸安進來了,還未開口,冉閔便說道:“朕已經說過,不許任何人來打擾!”
“陛下......徐三帶來了好消息!奴才聽了,覺得有必要向您稟報!”
冉閔轉過身,問道:“什麽好消息?”
“苻洪死了!”
冉閔一聽,臉色微變,吩咐道:“宣!”
陸安笑著應道:“是!”
徐三快步走進大殿,雙手捧著一封書信,行禮說道:“陛下!這是蒙泰派人六百裡加急送回的消息!您過目!”
陸安將書信接過,遞給了冉閔,冉閔一邊拆閱,一邊問道:“什麽時候送來的?”
“半個多時辰前,臣收到之後,便立馬進宮來了!”
冉閔看著書信上的內容,不禁皺眉,說道:“這苻洪是傷中而死?”
徐三點點頭,說道:“送信之人說,當日河谷一戰,苻洪在其手下的拚死護衛之下,僥幸逃脫,但是卻也身負重傷,咱們的將士,不知是哪位,一箭射中了他的胸口,回到函谷關之後的第二天,便氣絕身亡了!”
冉閔看了一眼徐三,大致也猜到了徐三的心思,問道:“你這麽著急忙慌的把這信送來,是為了苟英吧!”
徐三有些尷尬,跪地說道:“陛下英明!什麽事都瞞不過您的眼睛!”
“呵呵!你們兄弟情深,朕當然想得到!”冉閔又看了看書信,說道:“朕看著信中說道,苻洪的三子苻健,奪得了首領之位?”
“沒錯!正是這苻健!”徐三點點頭,又說道:“他殺了他所有的兄弟,把持了氐族在關隴之地的所有兵馬,那些苻洪的老部下,自然也就無人敢有異議了!”
“石鑒,苻健,果然叫什麽健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個個殺兄弟來奪位!畜生不如!”冉閔唾棄道。
“不過苻洪死了,這氐族恐怕短時間之內,會消停一下!這對於咱們大魏來說,也算是個好事情!”
冉閔忍不住笑了笑,上前對徐三說道:“起來吧,徐三叔!”
“謝陛下!”
“你這話裡話外,都是希望朕赦免苟英,對嗎!”
徐三應道:“雖然沒有當場捉拿到苻洪,但是好歹也算是苟英帶人殺了他!多少有些功勞,陛下何不念及這個,寬恕了苟英?畢竟如今的大魏,正是用人之際,苟英隨大將軍南征北戰二十年,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當一個區區執戟郎,多少有些屈才了!”
“朕以前怎麽沒發現您這麽能說會道?”冉閔不禁對徐三的言談有些吃驚,問道:“您這番說辭,是哪位指點的?”
徐三一愣,有些支支吾吾,說道:“沒......沒人指點,這都是臣的真心話......”
“不是秦先生,就是三叔吧?”冉閔追問道。
徐三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吱聲。
“陸安!”
“奴才在!”
“傳朕旨意!令苟英官複原職,但需罰奉三個月!”
“奴才遵旨!”
冉閔擺擺手,對陸安吩咐道:“去辦吧!”
“是。”
冉閔對徐三招招手,說道:“您來的正好,有些事情問問您!過來坐下說!”
“謝陛下!”徐三應道。
冉閔坐定,問道:“三叔怎麽樣了?這大半個月來,聽說他還是足不出戶,不見任何人!”
“回陛下的話,倒也不是誰都不見,臣去拜訪過兩次,都見到他了!只是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精神有些頹廢,畢竟兩位兄長先後離世,對他的打擊還是很大!”
冉閔歎了口氣,說道:“二叔和父親都是力戰而亡,從軍之人能落得如此結局,算是莫大的榮耀了!起碼沒有做俘虜!”
“李將軍是難得的猛將,他的隕落,不得不說是大魏的損失......”徐三有些傷感的抹了抹眼淚,說道:“當年與匈奴大戰,現在還活著的,也就是不到百人了!不知何日才能收復舊山河!”
“近一年來,經歷大小數十戰, 盡管收復了部分土地,卻也是損失慘重。”冉閔的神色有些凝重,對徐三說道:“不瞞您說,自父親走後,朕已經多少個日夜沒有睡安穩過了!”
“您還是要保重身體!您可是所有大魏子民的希望!”
“大魏面臨的形勢,實在是太嚴峻了!”冉閔頗為無奈,又說道:“您應該知道,如今我們所佔之地,屬民區區百萬多點,能征調的兵馬,如今也只有十萬之眾,可是胡人兵馬數十萬,佔地多我們數十倍!這......朕倍感壓力!”
“徐三沒有什麽本事,在這些問題上,實在是想不出什麽辦法來!隻恨自己才能不夠!無法替陛下分憂解難......”
冉閔擺擺手,說道:“算了算了......難得見您一次,就不說這些了!”
“趁著今日有空,陛下何不去看看王將軍?”徐三提議道。
冉閔微微點頭,說道:“也好!三叔也不能一直這樣沉淪下去!諸多軍國大事,還需要他替朕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