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千騎兵集結,朝冉閔的大營衝去,呼聲震天,亂箭齊射,出乎意料的是,冉閔的營地似乎並無太大的反應。
就在王鸞的手下快要靠近營地的時候,忽然,衝在最前面的戰馬不知何故,忽然失控倒地,跟隨在其後的騎兵根本來不及勒馬停住,頓時衝撞在一起,狼狽至極。
“放箭!”冉閔的大營裡忽然亮起了無數火把,緊接著,營地裡飛出了無數的火箭,前去偷襲的兵馬頓時被射的人仰馬翻。
“不好!冉閔早有準備!”王鸞大驚,立馬對手下吩咐道:“傳令,撤!”
傳令兵手持號角,“嗚嗚”的吹了起來,聽到號角聲的胡人連忙後撤,不敢再往前。
冉閔的營地距離襄國不過三十裡,王鸞認定,只要他們馬不停蹄的回撤,應該不會有事情,誰知所有的一切,早就在冉閔的計算之中。
王鸞的一萬多兵馬後撤之後,剛剛跑出了三四裡路,忽然,不知從哪裡衝出了一隊人,直擊他們的右翼。
“將軍!有人偷襲!”
“多少人!”王鸞問道。
“不清楚,起碼有上千人!”
“上千人就把你們嚇成這樣!”王鸞憤恨的罵道:“且戰且退,不要糾纏!迅速退回城內!”
“撤!快撤!”
王鸞原本精心計劃的偷襲,變成了被偷襲,軍心大亂,黑暗之中,根本不知道偷襲他們的人是誰,也看不清他們到底有多少人,但是對方的本事,顯然超出了王鸞的想象,短短二三十裡路,待逃回鄴城的時候,隻勉強剩下一萬三千多人。
王鸞狼狽而歸,讓石鑒和高尚之都大吃一驚。王鸞跪地說道:“殿下,末將無能,中了冉閔的圈套!首戰失利,請殿下責罰!”
石鑒頗為驚愕,雖然非常氣憤,但是理智告訴他,在這個時候,殺自己部下是非常不明智的。
“看來,我們是中了冉閔的詭計了!”高尚之說道。
“末將為謹慎起見,還特地分兵引誘再偷營,誰知冉閔不但早有準備,還在我們回來的路上,已狼騎尉偷襲我們!所以才損失慘重!”王鸞說道。
“狼騎尉?先前不是說,狼騎尉出現在我們的北邊嗎?為何會出現在城外?”石鑒問道:“你可確定就是冉閔的狼騎尉?”
“末將確定,肯定是冉閔的狼騎尉,除了他們,還有什麽兵馬能有如此罕見的身手?我們將士在他們面前,如同木頭一般,毫無還手之力!”
高尚之默默點頭,問道:“王將軍,偷襲你們的,一共有多少人?”
“末將不敢確定,大約一兩千人!”
聽了這話,石鑒怒斥道:“一兩千人就殺了本王近六七千人!王鸞,你可知罪!”
“末將知罪......”
“殿下,這就對了!冉閔的狼騎尉向來神出鬼沒,先前探馬在幽州附近發現的,應該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據說狼騎尉一共有三千人,都是百裡挑一的百戰精銳,去年,冉閔曾經帶著五百人,幾乎全殲了三千匈奴單於的親衛軍,當時還有慕容氏兩兄弟在!”
石鑒恨的牙癢癢,高尚之勸慰道:“幸好王鸞機智,兵分兩路,若是直接壓上去,恐怕咱們損失的兵馬還是不止這麽多!”
高尚之歎了口氣,又說道:“怪隻怪老臣太天真了,原以為已經識破了冉閔詭計,卻不曾想還是被他算計了!王將軍只是依令行事,出主意的,卻是老臣!殿下要怪,就怪我吧!”
“好了!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本王若是現在殺了你們,正中冉閔下懷!先留你們的性命,將功折罪吧!”石鑒對二人呵斥道。
“謝殿下!”王鸞磕頭說道。
經過第一次偷襲的失利,石鑒充分認識到,若論計謀,或許可勝過冉閔,但是在排兵布陣上,自己根本不是冉閔的對手。自此,石鑒幾乎打消了主動出擊的念頭,只能守城待援。
兩日之後,冉閔所有的人馬集結到位,根據襄國地勢,冉閔慎重的排兵布陣,幾乎切斷了襄國與外界的所有聯絡,襄國成了一座孤城。
一切就緒之後,冉閔果斷下令攻城,自上而下,將士們無不爭前恐後,一往無前的多次衝鋒,投石車拋出石塊,很快就填平了城外的護城河,攻城車也曾多次衝到城門下,但是最後始終都是功虧一簣。另一方面,石鑒的守軍一刻也不敢掉以輕心,在冉閔大軍的猛烈攻勢下,一樣死傷慘重,投石車多次投出火油罐,不少羯族人不是死於刀劍之下,而是被活活燒死,大片的城牆被燒的漆黑一片。開戰之前,李昌信心滿滿,他認為,以目前大魏的兵力和士氣,拿下襄國,最多不過半個月,但是事實是,連續攻城十多天之後,襄國城依舊堅若磐石。
“陛下,今天已經是第十八天攻城了!咱們的將士,依舊上不了襄國的城頭,這樣下去,恐怕不是辦法!”張沐風說道。
冉閔神情嚴肅,問道:“將士們死傷情況如何?”
李昌答道:“死了一萬多人,傷兩萬多!”
冉閔微微點頭,歎息道:“襄國果然不是輕易就能拿下的!”
“陛下!明日我親自領兵衝鋒!一定拿下襄國!”李昌行禮說道。
冉閔微微搖頭,問道:“二叔,你有多大把握破城?”
“我......”李昌悻悻的低下頭,說道:“我沒有把握......但是我願意一試!”
“不行!再這樣下去,徒損我軍士氣和性命!”冉閔直接拒絕了李昌的要求。
一時間,誰也想不出破城之法,所有人能想到的,無法是拚死衝鋒,但是誰也沒有把握可以拿下襄國,於是,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陛下,末將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講!”張沐風說道。
“講!”
“強攻恐怕行不通!得想辦法把石鑒的兵馬引出來!”
冉閔抬起頭,看著張沐風,吩咐道:“你可有什麽計策?”
“早先石鑒派人半夜前來偷營,吃了大虧,以他謹慎的脾氣,輕易不會出城與我們交戰!就算是把他祖宗十八代罵一遍,他也能繃得住!”張沐風說著,抬頭看了看冉閔,說道:“但是石鑒生母的屍骨,還在鄴城,如果以此為要挾......”
張沐風話還沒說完,冉閔起身抬手就是一個耳光,大罵道:“混帳東西!死者為大,這等喪盡天良的主意,虧你想的出來!若是朕這樣做了,天下人要指著我們的脊梁骨罵!”
冉閔的大怒,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李昌連忙勸慰道:“陛下,張沐風也是為了想破敵之策,這主意確實不好,你就不要怪罪他了!”
張沐風嘴角流血,心有愧意,跪地說道:“陛下恕罪!”
“滾出去!”冉閔呵斥道。
張沐風低著頭,自知有罪,默默的退了出去。
“北邊的鮮卑人可有動靜?”冉閔問道。
“回稟陛下,還沒有!”
“看來慕容儁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石鑒不到生死攸關的時刻, 他是不會出手的!”苟副將說道。
“我們傾全國之力北伐,至今連襄國的城頭都沒摸到過!”冉閔歎了口氣。
“都怪我,將士們操練不夠!所以才誤了大事!”李昌垂頭喪氣的說道。
“此時說個沒有任何意義!”冉閔看了李昌一眼。
“陛下,依末將之見,還是先撤軍吧!”苟副將說道。
“撤軍?苟副將,你這是在動搖軍心!”冉閔呵斥道。
“末將並無他意,只是覺得再這樣耗下去,就算打下襄國,我們也會損失慘重啊!”
“不!朕絕對不會就此撤軍!”冉閔咬咬牙,吩咐道:“傳令下去,就地屯田!石鑒既然要躲在城裡做縮頭烏龜,那朕就讓他永遠都出不來!看誰耗得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