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高尚之坐在窗邊,並未入眠。一個黑影忽然落在了幾步之外的院子裡,來人正是奉命前去監視秦懷山的老五。
“大人。”
“如何?秦懷山可有異樣?”高尚之問道。
“並沒有什麽可疑之處!”老五說道。
“知道了,退下吧!”
“是......”
高尚之對於秦懷山的懷疑,並無真憑實據,僅僅的一種直覺而已,所以在石鑒看來,這純粹是他多想了。可是為了寧王府的大業,高尚之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機會。
寧王府的人難以入眠,西華侯府也同樣如此,暴風雨前的死寂,讓所有人都倍感壓抑,石閔輾轉反側,索性坐了起來。
“公子,您睡了沒有?”徐三忽然在外面叩門。
“徐三叔,發生什麽事了?”石閔問道。
徐三在外面說道:“有情況!洪大哥派人送來一份密信,您一定要看看!”
石閔連忙起身,一邊打火,一邊吩咐道:“進來!”
徐三輕輕推門而入,石閔剛剛點亮了蠟燭,問道:“徐三叔,什麽事情這麽火急火燎的?”
“您先看看這個再說!”徐三將一個紙團遞給了石閔。
石閔看了看那個皺巴巴的紙團,有些疑惑,於是小心翼翼的拆開,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不少字,一旁的徐三說道:“事情很蹊蹺,一個時辰前,秦懷山忽然出現在了鄴城街頭,更蹊蹺的是,他居然懂得如何與洪大哥的人接頭,然後將這封密信,通過洪大哥的手,送到了西華侯府。”
“這信上的內容徐三叔可曾看過?”石閔皺著眉頭問道。
“沒有,洪大哥大致看了一下,派人送信的時候,傳話給我,說是非常重要,一定要您馬上看,所以就給您送禮了!”
“秦懷山現在何處?”石閔問道。
“對了,洪大哥吩咐,秦懷山已經做鄴城落腳,不過根據他們的觀察,似乎一路上都有一個人在暗中盯著他,只是不知那人的身份。”
“寧王府!”石閔緩緩放下了手裡的信。
話音剛落,窗口忽然傳來了“撲騰撲騰”的聲音,徐三連忙出去一看,一隻鴿子不知怎麽回事,落在了窗沿下。
“公子,是軍營裡的信鴿!”徐三認了出來,連忙上前將那鴿子抱在懷裡,送到了石閔面前。
“肯定是二叔三叔的來信!”石閔說著,查看了一下信鴿的腿上,果然有信。
打開一看,徐三在旁邊問道:“公子,信上說什麽?”
“秦懷山居然是當年祖父鐵衛營的人?”石閔有些驚訝,對徐三說道:“他回鄴城,是為了幫助西華侯府對付寧王石鑒!”
“真的假的?”徐三顯然也沒有想到。
“您看看就知道了!”石閔說著將紙條遞給了徐三。
徐三看了看,又拿起洪澤派人送來的那封密信,愣是看的眼睛都直了。
“真是沒有想到,剛剛確定秦懷山便是細作,就來了這麽一出。”石閔的思緒一下子亂了起來。
“這封密信上,都是秦懷山對您說的話,看著好像確實是有道理。”徐三眉頭緊鎖,靠著蠟燭一字一句的看著。
“沒錯!”石閔坐了下來,對徐三說道:“秦懷山向我說明了他進入西華侯府的初衷,以及數次鼓動西華侯府起兵甚至自立的緣由。若他乞活軍鐵衛營的身份確認無誤,那這個道理也就說得通了!我姑且認為他是為了祖父的未竟之志。但若他說的是假話,那這一切便都是謊言了。”
“公子說的極是啊!”徐三緩緩放下了那封信,又將王世成送來的紙條拿起來看了看,說道:“但是王世成將軍已經來信了,應該就不會死假的吧?否則豈會讓他活著離開邯鄲?”
“您說的這個道理是沒錯!可是怕就怕秦懷山騙過了二位叔父!”
“您不說過,營中有一位冉將軍的隨從,他應該認得秦懷山,二位將軍想必已經請那位老爺子確認過了!”
石閔微微點頭,徐三又在旁邊說道:“還有一個問題,您可能忽略了,我倒是覺得,這秦懷山或許確實可靠。”
“什麽問題?”
“西華侯府藏在鄴城的暗線,所有人馬加起來,足足上千人,之所以能隱藏這麽多年而不被發覺,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我們的人接頭有各種各樣的暗語,他秦懷山能夠認得出咱們的人,又懂得暗語,這說明,咱們的暗線,他恐怕早就摸清門路了!”
“對!您要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到這個問題!”石閔恍然大悟。
“寧王府費盡心機,想要暗中摧毀我們的暗線,但是始終沒有找到門路。這秦懷山明明是寧王石鑒的人,又知道我們的命脈所在,卻沒有把這些情報提供給石鑒,難道真的是為了幫助我們?”
石閔眉頭緊鎖,緩緩說道:“或許只有這樣理解,才能說得通了!”
“秦懷山被寧王府的監視著,這說明寧王府的人並不是很信任他!”徐三說著,看著石閔,說道:“公子,我認為,這秦懷山您應該見一見!”
“沒錯!我也正有此意!”
徐三問道:“何時去?”
“他既然剛剛到鄴城就給我傳消息,便是等著我去找他,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去!”
“現在?”徐三一愣。
“沒錯!”石閔堅定的對徐三說道:“讓洪叔他們盯好他!我馬上出發。”
“我去把六子他們叫起來,陪您一起去!”
“不必!”石鑒擺擺手,說道:“去叫張沐風,我帶他一人出去便可!”
“公子,現在是非常時期,您這樣出去太不安全了!”
“人多了反而不好!沒事!”
徐三想了想,說道:“不行!我絕對不能讓您冒這個險!既然您致意要現在出門,那不如從西華侯府的地道走吧!我知道秦懷山在什麽地方!他現在已經完全處在西華侯府的監視之下了!您與他會面,也不會有什麽顧慮。”
“地道?”石閔有些驚訝到問道:“西華侯府何時有地道了?”
徐三笑了笑,說道:“走吧,我慢慢跟您說!”
石閔連忙換衣服,又問道:“徐三叔,我在府裡生活了十幾年,您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沒有告訴我?”
“就剩下地道沒跟您說了!今天帶您走一趟便知!”徐三說著,取下一件鬥篷,給石閔披著。
張沐風在睡夢中被徐三拽了起來,他本能反應,差點把刀架在了徐三刀脖子上, 把徐三著實嚇了一跳。
“徐三叔,怎麽是你,大晚上的你不睡覺把我叫起來做什麽?”張沐風揉了揉眼睛,一邊收刀回鞘一邊問道。
徐三看了看張沐風手裡的刀,有些驚魂未定,說道:“有情況,跟公子出去一趟。”
張沐風一聽是石閔吩咐,一邊穿衣一邊問道:“現在?將軍現在出去做什麽?”
話音剛落,石閔站在了門口,說道:“就是現在!很重要的事情!”
“是!”
兩人跟著徐三穿過院子,來到了後廚,張沐風忍不住問道:“三叔,不是要出去嗎?您帶我們來這裡做什麽?劈柴嗎?”
徐三轉過身,看著一臉茫然的張沐風,叮囑道:“臭小子,帶你走一趟西華侯府的密道!記著,不許聲張!不許告訴任何人!”
張沐風一愣,連連點頭,說道:“明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