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沒有睡踏實,石世略顯疲憊,但還是堅持去早朝了。
“啟稟陛下,李昌和王世成二位將軍平叛歸來,不日便會抵達鄴城。”石閔說道。
“石遵起兵造反,來的快,去的也快!短短不到兩個月,此事便塵埃落定,西華侯府功不可沒!”石世說著,又問石閔:“斬獲情況如何?”
“回稟陛下,二位將軍的來信稱,斬敵五千余人,剩下的,凡都統以上者,均在被押回鄴城的路上,等候陛下發落,其余士卒囚於邯鄲大營,也等候陛下發落!”
“這件事李王二位將軍辦的不錯!”石世微微點頭稱讚,問道:“那石遵的心腹譚淵,有沒有抓到?”
石閔搖搖頭,說道:“沒有此人的消息,自李城軍上次圍攻鄴城以後,譚淵便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尋不得半點蹤跡!”
“譚淵是石遵手下的第一謀士,諸多惡事都是出自此人!”石世頗為憤恨,又對大理寺監吩咐道:“抓捕譚淵之事,朕交給大理寺去辦,務必將此人擒獲,哪怕他逃到天涯海角!”
“微臣遵命!”
“今年不是太平年,先後大小三戰,損兵折將,消耗錢糧數以萬計!如今鮮卑退居遼東,匈奴人卻仍在關外耀武揚威!朕剛剛繼位,卻是一日不得安寧!”
張豹站出來說道:“啟稟陛下,攘外安內非一日之功,匈奴之患由來已久,先秦時期便為禍北方,歷數至今已近千年!臣以為,屯田之事不可廢棄,徭役賦稅也要酌情考慮降低一些……”
張豹話還沒說完,便有人打斷了他的話:“徭役賦稅降了,國庫便缺錢!國庫沒錢也就是陛下沒有錢!這陛下都沒錢了,國家還像個國家嗎?”
“就是!”有人紛紛附和。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給百姓一個喘息的機會,才能……”
“給那些賤民喘息的機會,這個機會給多久?一年?兩年?還是十年八年?這些漢人就應該為奴為婢,畜生嘛,何必心疼?張大人,你的家中不也有不少漢人當牲口使喚嗎?”
“胡說!在下的家裡哪有你說的情況!”張豹呵斥道:“我們是在討論國事!不是討論在下的家事!”
一旁的石閔終於按捺不住,質問道:“漢人是畜生,那本侯是什麽!西華侯府是什麽!陛下又是什麽!”
“侯爺,陛下是羯族人,您是趙國的駙馬!也就是羯族人的駙馬!”那人說道。
“西華侯府上上下下都是漢人,你的意思就是西華侯府是個牲口棚,對嗎?堂堂的趙國公主,嫁到了牲口棚裡!是這個意思嗎!”石閔質問道。
那人自然知道石閔這話的輕重,連忙向石世解釋道:“陛下,臣沒有這個意思!”
石世斥責道:“朝堂議政,不是讓你們說這些廢話!滾一邊去!”
“啟稟陛下,臣有話說!”石閔站出來說道。
“說吧!”
“剛剛張大人所言,確實有理,徭役賦稅適當減輕,讓百姓休養生息,駐軍屯田,鼓勵農耕,發展生產,過個幾年,趙國便會國力大漲!但臣還想補充幾點!加大鹽鐵的監察力度,以防有朝廷官員渾水摸魚!中飽私囊!此外匈奴人,羌族人,氐族人以及鮮卑人所在之地,要麽缺鹽,要麽缺鐵,要麽兩者都缺!臣以為出朝廷和趙國百姓的正常用度外多余的,可以與諸胡交易,換取他們的良馬,人參鹿茸,獸皮等等!”
“既然他們缺鹽鐵,那我們為何不斷了與他們的交易!”
“你覺得他們是你圈裡的牛羊嗎?能那麽乖乖的順從?他們沒有鹽鐵,就一定會入關劫掠!遭殃的是邊關百姓,損耗的是趙國的國力!”
石世想了想,問道:“匈奴鮮卑都是狼子野心,據朕所知,中原的鹽鐵,藥材,布匹等物與他們的交易,從未間斷過!那些走邊關討生活的商販,把關內的這些東西源源不斷的送到他們手裡,換成金銀放入自己的口袋!”
“陛下說的是,微臣附議閔公子所言!正因為如此,朝廷才應該加大監察的力度!控制好鹽鐵對外的支出,便等於控制了匈奴他們的命脈!同時,還能換取良馬以及金銀!這將是以後趙國平定天下的本錢!”
石世微微點頭,說道:“二位說的確實有些道理!”
說完這話,那些羯族的貴族們紛紛議論起來,嘀嘀咕咕,時不時的朝石閔看看。
石世沒有顧及他們,對石閔吩咐道:“西華侯!”
“臣在!”
“你與張豹共同起草一份文書,把今日朝堂上說的有關鹽鐵的所有細則,一一寫清楚了!盡快交給朕看!”
石閔和張豹一聽,連忙應道:“臣遵旨!”
“今日便是今年最後一個早朝了!過幾日便是除夕之夜,先帝大喪期間,朕就不舉行宮宴了!你們回去,也注意禮數!”石世拂了拂衣袖,對群臣們吩咐道。
“臣等謹遵陛下旨意!”
“退朝!各自回去吧!”石世擺擺手,便徑直走了。
群臣陸續散去,石閔正準備離去,陸安忽然跑了過來,叫住了他。
“公子留步!”陸安喊道。
石閔停下腳步,見是陸安喊他,笑著問道:“何事?”
“陛下讓您去趟宏光閣!”陸安說道。
石閔點點頭:“走!前面帶路!”
二人不緊不慢的走在宮裡的青石磚路上,石閔問道:“陛下宣我覲見所為何事?”
陸安搖搖頭,說道:“奴才不太清楚,應該是突發奇想,不會是什麽壞事!公子請放心!”
石閔點點頭,又看了看四周,忽然低聲問道:“前些日子讓你幫我查的事情,你未曾泄露出去吧?”
陸安用力的點點頭,說道:“奴才知道其中利害,絕對沒有向任何人透露半個字。”
“如此便好!”石閔歎了口氣,又問道:“那張太醫,沒有說什麽吧?”
“沒有!張太醫人老鬼精, 奴才估計,他一看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但是他什麽都沒說,前幾天,他已向陛下請辭,告老還鄉去了!”
“近來陛下可有什麽異常?”石閔又問道。
“異常?”陸安想了想,說道:“有點異常!在奴才的印象裡,陛下以前做燕王的時候,風度翩翩,性情溫和,如今……卻似乎有些像先帝,喜怒無常,好的時候如同晴空萬裡,不好的時候,轉瞬便是五雷轟頂。”
“怎麽會這樣?”石閔皺眉問道。
陸安搖搖頭,說道:“奴才也不知道,原本以為現在日子能好過一些,沒想到還是和以前一樣……昨夜張大人進宮向陛下匯報事情,走了以後,陛下忽然興起要看歌舞。”
“看歌舞?如今正是先帝大喪期間,怎麽可以如此作樂?”石閔覺得甚是奇怪。
“奴才也覺得奇怪,便提醒了陛下一句,沒想到引得陛下雷霆之怒……”找本站請搜索“”或輸入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