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鐸這個狗雜種,已經答應了明日赴宴,但是卻找理由將我調離,明日便率軍北上!我若一走,首領在大營便無後援!這可怎麽辦!”
“什麽!”胭脂夫人一聽到這個消息,和木都兩人立馬就傻眼了。
桑鐸這一招,無異於釜底抽薪,調走卡布,單憑胭脂夫人,就算她有什麽企圖,也已經掀不起什麽風浪。
這時候,劉遠志和石閔的幾個手下全都醒了過來,看到卡布來了,劉遠志揉了揉眼睛,便湊過來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眾人無心回答他的問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卡布垂頭喪氣了坐了下來,一把抓下頭上的帽子,狠狠砸在地上,抬頭對木都說道:“首領,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以我之見,不如拚死一搏!”
木都的拳頭越握越緊,深深的吸了口氣,皺著眉頭,眼神卻有些飄忽,他看了看胭脂夫人,顯然是無法下定主意。
見木都下不了決心,卡布又轉而看著胭脂夫人,問道:“妹妹,你覺得如何!”
胭脂夫人還沒回答,石閔和劉遠志幾乎異口同聲道:“不可!”
胭脂夫人和木都看著二人,似乎是想聽聽兩人的觀點,卡布則開門見山的說道:“我卡布感謝你們冒著這麽大的風險,把首領送回來!你們倆是趙國人!不是我們羌族人!若是怕死,盡早離開!我們一樣對你們心存感激!”
劉遠志擺擺手,勸慰道:“卡布萬戶,此事要從長計議啊!決不可莽撞衝動!”
“我們羌族人絕不貪生怕死!”
“卡布萬戶,這不是貪生怕死的問題,拚死一搏?這叫匹夫之勇!”石閔看了一眼卡布,不慌不忙的說道:“你我都是軍人!注定要衝鋒陷陣,馬革裹屍!但是桑鐸至少五倍兵力於你,北邊還有三千匈奴騎兵!除非你的人馬都是百裡挑一的精兵,否則絕無勝算!此其一也!”
石閔停頓了一下,看著木都夫婦倆,接著說道:“其二,若是真拚個魚死網破,血流成河,無論誰勝誰負,死傷的可都是你們羌族人,你是要你們木都首領做一堆死屍的首領?還是要你們木都首領陪你一起去送死?”
卡布被石閔的話說的無從反駁,於是問道:“那你說!還有什麽辦法!”
卡布說完,木都和胭脂二人都將目光投向石閔,期待他能有什麽辦法。
“萬戶應該和嘎多交流過此事了吧?”石閔問道。
卡布點點頭,說的:“桑鐸機關算盡,明日我一走,他便叫嘎多帶人將這裡圍起來,接替我的人馬。此外,明日晚宴,帳內都是桑鐸的人,帳外由嘎多帶人負責。”
石閔默默的聽著卡布的話,低著頭作沉思狀,許久沒有說話。
“公子,如何?可有穩妥的辦法?”劉遠志忍不住低聲問道。
石閔臉色凝重,緩緩抬起頭,說道:“辦法有是有,穩不穩妥,就難說了!”
聽到石閔都這樣說,眾人的心先涼了半截。
胭脂夫人咬咬牙,對石閔說道:“事到如今,只要你的辦法比魚死網破好,都可以試一試!”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詳細說一說。”石閔轉過頭,對胭脂夫人說道:“夫人,有勞筆墨紙硯!”
“好!”胭脂夫人連忙起身,取來了羊皮紙和筆墨,交給石閔。
石閔接過,便勾勾圈圈的畫了起來。
夜色茫茫,月亮如同羞澀的女子,躲在雲裡不肯現身。帳外除了篝火燃燒的聲音,似乎再無其他動靜。
石閔和劉遠志以及木都夫婦倆相對而坐,四個人都毫無睡意,這一夜,他們注定無眠。
四人沉默了許久,劉遠志終於開口問道:“公子……”
石閔擺擺手,打斷了劉遠志的話,說道:“劉大人,我知道你要問什麽。”
劉遠志一愣,石閔歎了口氣,看著木都夫婦倆,又說道:“二位,恕我直言,方才交給卡布萬戶的計劃,我只有五成把握!成敗與否,只能看天意如何了!”
胭脂夫人有些失落,歎息道:“難道我們夫婦倆命該如此嗎!”
“夫人,還沒到下定論的時候!這個計劃,可離不開你的配合!”石閔勸慰道:“若是此時你都不存必勝之心,那或許木都首領真的可以現在就收拾東西逃命去了。”
木都向來也是一個沒有什麽主見之人,到了這個地步,他除了聽從安排,再無他法。所以盡管心中焦急萬分,他也是束手無策。
“事到如今,唯有兵行險著!諸位不要多想!該來的總要來!早些休息,好好準備應對明日的事情吧!”石閔對眾人說道。
木都點點頭,緩緩站起身,與胭脂夫人去了床榻之上休息。
劉遠志正要離去,石閔一把拉住他,說道:“劉大人,且慢!我向你請教一事。”
劉遠志有些納悶,石閔在這關鍵時候會有何事請教於他,正想開口,見石閔正朝他眨著眼睛,於是心領意會,默默的又坐了下來。
胭脂夫人回頭看了他們一眼,也沒有多管。
劉遠志一臉疑惑的看著石閔,想聽聽他說些什麽,只見石閔一言不發,提筆在羊皮紙上寫了起來,劉遠志湊上去一看,石閔寫道:“明日若計劃失敗,我等當立即想辦法脫身,撤退北上!絕不糾纏!”
劉遠志心中一驚,連忙接過石閔手裡的筆,寫道:“為何?”
石閔再次接過筆,寫道:“此次出使河西,陛下之意在於收服羌族氐族,防止趙國腹背受敵。現如今之情形,始料未及,若我等計劃失敗,空手而歸實在有負聖恩,恰好鮮卑慕容氏兩兄弟與三千匈奴人就在老鴉山西北方向,到時候我等不如直接北上,或許可將慕容氏兩兄弟擒獲。如此一來,就算不能降服羌氐兩族,起碼也抓住了鮮卑人的軟肋,那趙國便不至於陷入絕境。”
看到石閔的分析,劉遠志有些吃驚,這個想法實在是太大膽了。他咽了咽口水,接過石閔手裡的筆,寫道:“此計過於凶險,匈奴人有三千,而我等不過五百人,能有幾分勝算?”
石閔提筆堅定的落下兩個字:“七分。”
劉遠志有些懷疑的看著石閔,只見石閔又寫道:“我們還有卡布。”
劉遠志似乎明白了什麽,便沒有再問,只是點點頭,接過石閔手裡的筆,寫道:“就按你的計劃來。”
石閔點點頭,拿過筆,寫道:“若明日我等向北撤退,大人趁亂南下,繞道先回趙國。”
劉遠志顯然不會同意,他搖搖頭,一臉嚴肅的寫道:“我與公子共同進退,劉某絕非貪生怕死之人!”
石閔微微皺眉,伸手抓過劉遠志手裡的筆,寫道:“大人一介書生,非征戰沙場之人,若是北上擒拿慕容氏兩兄弟,必是一場惡戰,大人與我等同行,非但幫不了忙,或許還會拖累我的人馬,所以望大人聽我之言,想辦法先回趙國。”
劉遠志還是搖搖頭, 似乎是很不甘心。
“大人說過,此等事情聽我的安排!請勿食言!”石閔又寫道。
劉遠志皺著眉頭,看著石閔,見他一臉嚴肅,眼神甚是堅定,終於無奈的歎了口氣,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石閔松了口氣,拍了拍劉遠志,低聲說道:“早些休息。”
說完,便將那張寫的密密麻麻的羊皮紙塞入懷裡,然後起身準備去休息。抬頭一看,胭脂夫人正坐在床榻上,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倆。
石閔微微一笑,裝作無事的樣子,朝她點頭示意,然後朝到一處角落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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