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閔掀開簾子,走出帳篷,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估摸著已經快到辰時。
這時候,張沐風走了過來,行禮喊道:“少將軍!”
“受傷的弟兄怎麽樣了?”石閔問道。
“回稟少將軍,弟兄們受的只是一些皮外傷,已經包扎好,過幾日就好,不礙事!”
“這幾日就不必操練了,趁著有時間,讓大夥兒好好休息。”
張沐風有些疑惑:“不是說還要去打匈奴人嗎?”
“不急!”石閔拍了拍張沐風的肩膀,說道:“匈奴人不會跑的!此時咱們若是去討伐,他們是以逸待勞,不如修整好了再去,磨刀不誤砍柴工!”
“可是,屬下擔心,慕容氏兩兄弟會不會已經離開了?咱們的目的不是匈奴人,而是這兩兄弟啊!”
石閔擺擺手,說道:“不會!他們知道我已經到了河西,一定會想要抓住我!”
“他們是如何知道的?”張沐風納悶了。
石閔神秘的笑了笑,低聲說了一句:“我讓嘎多告訴他們了!”
張沐風一愣,沒有想明白是怎麽回事,而石閔說完,便伸了一個懶腰,去看他的弟兄們去了。
張沐風連忙跟上,謹慎的看了看四周,然後低聲問道:“嘎多會聽您的嗎?”
石閔衝張沐風笑了笑,說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嘎多也不例外!”
張沐風恍然大悟,正要開口說些什麽,一個羌族人走了過來,對石閔客氣的行禮。
石閔微微點頭示意,那人說道:“公子,我們首領有請!”
石閔微微一笑,對張沐風低聲吩咐道:“去通知一下劉大人!”
張沐風連忙應道:“是!”
石閔看著那人問道:“你們首領現在何處?”
“回公子的話,首領現在正在大帳之內等候。”
“那你們首領有沒有說是有什麽事情?”石閔試探性的問道。
那人似乎也精明的很,微笑著搖搖頭,說道:“小人不知,公子去了便清楚了。”
石閔禮貌性的微微一笑,這時候,劉遠志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問道:“公子,你找我?”
石閔指了指面前的羌族人,說道:“木都首領請咱倆過去,有事相商!”
劉遠志看了看那人,只見他一臉謙恭,很是客氣,於是對石閔說道:“既然這樣,咱們這就去吧,公子以為如何?”
石閔點點頭,伸手說道:“大人請!”
“公子請!”劉遠志客氣的說道。
羌族人在前面帶路,石閔和劉遠志緊隨其後。兩人一邊走,一邊環顧四周,昨夜的慌亂基本已經清理乾淨,只是周圍的羌族人,看待他們的眼光似乎有些奇怪。
而張沐風作為石閔的心腹,自然是帶著幾個部下,寸步不離的跟在石閔身後守護。
兩人跟著那個引路的人來到一處大帳,只見這大帳比起昨晚的金頂大帳,絲毫不遜色,其周圍守衛森嚴,看樣子是羌族人中的精英。
看到石閔和劉遠志來了,門口的守衛自覺的讓路,拉開簾子。而張沐風等人還沒靠近大帳,卻被攔在了外面,只聽到守衛冷冰冰的說道:“你們不準進去!”
張沐風不依,想要闖進去,石閔卻吩咐道:“沐風,帶弟兄們在外面等著。”
張沐風點點頭,然後狠狠的瞪了那幾個羌族人一眼,帶著幾個手下便站到了大帳旁邊。
石閔和劉遠志二人進了大帳,這才發現,包括卡布在內,羌族幾乎所有千戶以上的人都來齊了。
“公子,架勢不小啊!”劉遠志低聲說道。
石閔微微一笑,對木都拱手行禮,
說道:“木都首領,不知叫我們倆來,所為何事?”木都看了兩人一眼,伸出手,指了指右手邊的兩個位子,示意兩人坐下。
石閔倒也沒有客氣,隨即便坐了下來,劉遠志一看,乖乖的坐在了石閔的旁邊。
卡布首先說道:“閔公子,今日邀二位過來,是商議關於趙國與羌族結盟一事……”
“卡布萬戶!”石閔微微抬手,打斷他的話。
石閔的這個舉動,讓所有人吃了一驚,卡布有些不悅的問道:“不知公子有何見教?”
石閔微微一笑,說道:“見教不敢當,剛剛萬戶有兩個字說錯了,不是結盟,是稱臣納貢。”
石閔話音剛落,立馬有人拍案而起,站出來罵道:“大膽!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首領!這等妄言之徒,應該直接哄走!”
……
頓時大帳之內罵聲不斷,石閔卻絲毫不受影響,他喝了一口面前的酒,鎮定的看著木都和卡布二人。
大約是木都都嫌太吵,用力的拍了拍桌子,眾人聞聲,陸續停止了辱罵爭吵。
劉遠志冷笑一聲,連連拍手,說道:“木都首領的手下,還真是一群死心塌地為羌族考慮的賢良忠臣,只是不知昨夜胭脂夫人被桑鐸和薩魯逼迫的時候,在座的諸位幹什麽去了?現在我與閔公子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諸位倒急不可耐的跳出來,怎麽?嗓門兒越大,越顯示你們對木都首領的忠誠?”
劉遠志的話,尖酸刻薄而又毫無余地,說的那些人頓時臉色尷尬,一個個都不知道怎麽應對。
這時候,卡布說道:“劉大人,今日我們首領把二位請來,是有誠意與二位商議大事,這等刻薄的話,就沒有必要說了吧?”
“萬戶大人說的好!誠意!我們趙國帶著滿滿的誠意來你們這裡,閔公子和他的部下在刀山火海之中,把木都首領安全送回,那在下想問一句,羌族給我們什麽誠意?是這等不堪入耳的辱罵?”
卡布看了看木都,木都朝他微微點頭示意,於是卡布對眾人吩咐道:“諸位,首領今日召諸位來,是商議咱們羌族的出路,不是來吵架的,所以諸位就事說事,不必爭吵。”
聽到卡布這樣吩咐,眾人默默點頭,但是看石閔和劉遠志的眼光, 卻是充滿了敵意。
現場的秩序歸於平靜,卡布對坐在對面的石閔說道:“閔公子,現在可以開始了。”
石閔微微一笑,回答:“既然這樣,那卡布萬戶,你接著說!”
卡布愣了一下,他忽然發現,坐在自己對面的這個年輕人,看似稚嫩,卻是手段心思老辣,不容小視。
卡布故作鎮定,說道:“二位救我首領於危難,這是對我們羌族人的大恩,我等銘記於心!只是我曾聽過這樣一句話,施恩不望報,望報別施恩,想必公子和劉大人都聽過吧?”
“卡布萬戶的這句話,說的倒是在理,不過用在這裡,卻不恰當!”劉遠志直起身,義正言辭的說道:“所謂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們與木都首領當日所言,並非施恩圖報的概念,而是立下的君子協定!萬戶,切莫偷換概念啊!”
“你們那是乘人之危!豈能作數?”有人辯駁道。
“乘人之危?”劉遠志側臉恥笑道:“請問這位千戶大人,這危從何來?是天上掉下來的?還是地裡長出來的?都不是!是亂臣賊子們搞出來的!你們身為木都首領的股肱之臣,首領有難之時,爾等何在?若是爾等盡心盡忠,桑鐸豈會如此順利的大權在握?還何來我們乘人之危的說法!歸根結底,這是你們自己造的孽!”
卡布皺著眉頭,說道:“劉大人巧舌如簧,能言善辯,我等自歎不如,不過若非閔公子欲將我首領斬盡殺絕,那也沒有今日你們趙國開恩,送回我們首領這個說法!”
“喲呵,看來卡布萬戶是要將這件事推到我的頭上了?”石閔覺得甚是好笑,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