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帳外忽然傳來了一個聲音:“並非沒有機會!”
舅甥三人不禁抬頭望去,克拉爾大聲問道:“外面何人!”
這時候,帳外的護衛走了進來,行禮答道:“大人,劉遠志來了!”
克拉爾一臉疑惑,看著達班,低聲問道:“他怎麽來了?”
達班搖搖頭,答道:“不清楚,看看再說!”
說完,達班便對手下吩咐道:“請劉大人進來吧!”
“是!”
“一會兒你們倆都別說話,我來看看他想來做什麽!”達班低聲對二人叮囑道。
克拉爾和庫裡台點點頭,表示認同。與此同時,劉遠志拉開簾子走了進來,嘴裡說道:“恭喜諸位!”
“劉大人,不知喜從何來啊?”達班問道。
劉遠志站在幾步之外,衝三人笑了笑,沒有回答,達班也是夠機敏,立馬起身說道:“劉大人!請坐!”
劉遠志笑了笑,走上前,坐了下來。達班問道:“劉大人,方才你所說的恭喜,是何意思?”
“霍格氏族即將去往加洛山,難道不該慶賀?”劉遠志反問道。
“劉大人消息倒是靈通!”達班看了看克拉爾和庫裡台,心中不免有些吃驚,他從卡布那裡回來還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劉遠志居然這麽快就知道了消息,於是問道:“但不知劉大人是從何處得知的這個消息?莫非是卡布告訴你的不成?”
“當然不是!”劉遠志掃視這舅甥三人,說道:“難不成諸位以為我與卡布有勾結?”
“我們怎會懷疑劉大人,只是覺得有些奇怪而已。”
劉遠志笑了笑,說道:“桑鐸原來的隨從,名叫嘎多,現在在為閔公子辦事,有他在,這消息當然很快就能到在下這裡!”
“原來是這樣!”達班點點頭,說道:“劉大人,那請說一說,這喜從何來?加洛山乃偏遠蠻荒之地,兩百多年前,羌族人就已遷離那裡,來到河西,這......”
“千戶,請容在下跟諸位說一個故事!”劉遠志擺擺手,打斷了達班的話,然後不緊不慢的說道:“五百多年前,西楚霸王項羽推翻秦朝暴政,分封諸侯,其中沛公劉邦被賜封漢中,在當時看來,漢中也是一個不毛之地,而劉邦當時的反應,和諸位一樣!”
劉遠志說著,停了下來,看看三人的反應,達班微微點頭,說道:“劉大人接著說。”
“加洛山和漢中一樣,都是偏遠之地,但是換個角度想想,山高皇帝遠,卡布也不會過多的監視你們。這也正是休養生息,積蓄實力的好去處!”
“加洛山苦寒,不同漢中,休養生息?呵呵,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否則當年先人們也不用遷徙至此!劉大人,你把情況想的太理想了!”達班反駁道。
“非也!”劉遠志說著,一臉自信的從懷裡掏出一張地圖,攤開在三人面前,指著一處說道:“你們看,加洛山雖然地勢高,氣候相對嚴寒,雖然往北是沙漠戈壁,但是南邊有牧草水源,雖不足以讓數十萬人生存,但是養活整個霍格氏族,還是不成問題的!”
“劉大人,你知道我們霍格氏族要的不是苟活!”
“我明白!”
“可是你剛剛的那番說辭,又是什麽意思?”
“達班千戶,你不用著急!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來日方長……”
“姓劉的!我看這一切都是你在搞鬼!”克拉爾忽然拍案罵道。
“我?”劉遠志冷笑一聲,瞥了克拉爾一眼,說道:“克拉爾千戶,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劉大人!我兄長心直口快,
你不必介意!”達班說著,扯了扯克拉爾的衣袖,又說道:“只是如今我們按照你的建議行事,卻落得如此地步!這恐怕......”“達班千戶,話不能這麽說!起碼去加洛山,你們整個霍格氏族尚有生機,若是留在這裡,怕是早晚要血流成河吧?如今若是非要將這罪名扣到我劉遠志的頭上,似乎對我有些不公平吧?說到底,霍格氏族將來如何,與我何乾?我不過是尋求一個於我趙國有利,又能保住你們的方法!”劉遠志一臉嚴肅的看著達班和克拉爾,然後說道:“加洛山不同河西草原,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你們去了那裡,一來不用受拘束,二來若是哪天卡布想動手,你們憑借地利,也無需忌憚,這有何不妥?難不成要把整個河西草場都留給你們,讓木都首領帶著其他部眾去加洛山不成?”
“這等天方夜譚的想法,我們自然不敢妄想!劉大人又何必說這樣的話。”
“達班千戶,我一直以為你是霍格氏族頭腦最清醒的人,沒想到你的眼光也不夠長遠!”劉遠志毫不客氣的說道。
達班有些不悅,問道:“劉大人什麽意思?”
“東西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眼下能讓整個霍格氏族全身而退才是最主要的!靜候時局的變化,等待時機,才是成大事者該有的心性!想當年吳越之爭時,越王勾踐曾敗於吳王夫差之手,他當時遭遇的境地,可謂山窮水盡九死一生!恐怕比起你們去加洛山,要艱難萬倍吧?國破家亡,自己都淪為敵人的奴仆!可是勾踐他又是怎麽做的?是一死了之還是逞匹夫之勇?都不是!他忍辱偷生,臥薪嘗膽,直到多年以後,終於時機成熟,一樣反敗為勝!”
劉遠志慷慨激昂,義正言辭,說的舅甥三人面面相覷,竟也無言反駁。
於是劉遠志放慢語速,又說道:“二位千戶,庫裡台公子,成大事者, 最要緊的是耐的住性子!這人一旦急於求成,就容易出錯!爾等所謀之事,不成功便成仁。不要想著有再來一次的機會!所以還是穩妥一些為好!”
達班沉默了好一會兒,緩緩說道:“劉大人,我們舅甥三人都是粗人,不如劉大人能言會道!現如今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等都無退路!今日,我想再問劉大人一句話。”
“千戶但說無妨!”
“當時你答應我,可保庫裡台無恙!這句話是否真靠得住!”
“當然!”
“若劉大人有意外情況,又該如何?”
“就算沒有我,還有閔公子在!千戶不必擔憂!這個承諾,不是在下個人的承諾,是趙國對霍格氏族許下的諾言!”
“既然是這樣,劉大人敢否對天起誓?”達班嚴肅的問道。
“呵呵,有何不可?”劉遠志一口應道。
在劉遠志的心裡,他不信鬼神,不信因果,所以所謂的毒誓,不過是幾句戲言。
“這發誓要說什麽,千戶需不需要給些建議?”劉遠志笑著問道。
達班想了想,說道:“劉大人自己看著辦吧,意思對了就行!”
劉遠志微笑著點點頭,說道:“我劉遠志對天起誓,趙國定要保庫裡台之安危,時機成熟,便助庫裡台奪回首領之位,若有虛言,亂箭穿心而死!”
達班看著劉遠志,微微點頭,然後將面前的碗倒上酒,又抽出一把匕首,劃破指尖,滴了幾滴血在碗裡。
“千戶,這是做什麽?”劉遠志有些疑惑。
“劉大人!勞煩你吃點苦頭,請把你的手伸出來!”達班說著,朝劉遠志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