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的晚風拂過,一群羌族人圍著篝火,吃著烤羊肉,喝著馬奶酒,好不自在。
空氣中飄散著酒肉的味道,聞著讓人情不自禁的直咽口水。張沐風和他的弟兄們,已經趴在一處水草地裡整整三四個時辰,一動都沒有動。
初夏的草原,蚊蟲已經開始肆虐,這幾十個狼騎尉如同石頭一般臥在原地,任憑蚊蟲叮咬,也沒有一人吭一聲。
除了蚊蟲讓人討厭,饑餓也折磨著他們。從入夜到現在,他們不曾吃過一口東西,在羌族人的酒肉之味的引誘下,腹中的饑餓感不斷湧入腦海,令他們備受煎熬。
張沐風右手握著短刀,匍匐在地,他的額頭已經滿是汗珠。這時候,一個部下輕輕的來到他的身邊,張沐風問道:“情況怎麽樣?”
“都喝的差不多了,除了幾個守夜的,其他人都已醉的不省人事。”那人低聲回答。
張沐風點點頭,他抬頭看了看天,估摸著差不多是時候了,於是吩咐道:“找幾個身手敏捷的弟兄,摸上去,把放哨的人乾掉!”
“是!”
片刻之後,幾個黑影飛快竄出了水草地,他們口銜短刀,小心翼翼的分散開,朝著高坡上的幾個放哨的羌族人,悄悄摸了過去。
一個羌族的年輕人坐在高坡上,時不時的四下張望一下,漫漫長夜,令他對放哨倍感枯燥。他漫不經心的拿著馬刀隨意砍著身邊的牧草,試圖以此來消磨時間。
忽然,他隱約聽到了一點不尋常的動靜,於是連忙起身,握著馬刀,四下仔細觀察,想看看剛剛他是不是聽錯了。
他一邊往前走,一邊緊握著馬刀壯膽,走了幾個來回,沒有一絲發現,這才松了口氣,於是將刀插在腳邊,解開褲腰帶,準備方便一下。
忽然,他聽到了身後又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他連忙提起褲子,猛的回頭,只見一道銀光閃過,他隱約看到了一個身影,還未來得及開口大喊,便發現自己已經喊不出聲,緊接著便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數百步外的幾個崗哨也被張沐風的人悄悄乾掉。在解決掉放哨的人之後,張沐風帶著他的人趁黑爬上山坡,然後仔細觀察了不遠處羌族人的營地。
“看他們的帳篷和篝火數量,基本可以判斷,這些羌族人最多兩百來人!”張沐風心中嘀咕了幾句,然後回頭看看自己的弟兄,做了幾個簡單的手勢,手下的人紛紛點頭,然後分成三撥,大約十來個人一撥,滑下山坡,然後悄悄進了羌族人的營地。
大約過了不到半個時辰,眾人集合到了營地中央,等候張沐風的吩咐。
“怎麽樣?沒有漏網之魚吧?”張沐風問道。
“大人放心,這群狗崽子全部被弟兄們放幹了血,一個不剩!”
張沐風點點頭,然後又看看天邊的月亮,說道:“總算完成了少將軍的吩咐,時候差不多了!咱們先撤往河邊,等候少將軍和弟兄們!”
“卑職認為不妥!”忽然有人反對道。
“為何?”張沐風有些納悶。
“卑職猜測,這附近肯定還有其他羌族人在活動,若咱們就此離去,留下一個空蕩蕩的營地,勢必會被人發現!”
“那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卑職認為,不如派兩個弟兄前去河邊接應,剩下的人換上羌族人的衣服,繼續逗留在此,並且就在帳篷外。若是期間有人經過,遠遠看來有人活動,不至於心生懷疑!”
“一語驚醒夢中人!”張沐風連連點頭,稱讚道:“你說的有理!就這麽辦!吩咐下去!讓弟兄們換上羌族人的衣服,
把外面山坡上幾具死屍處理好!謹慎起見,一旦發現落單的羌族人試圖靠近,格殺勿論,絕不能讓他們發現我們的行蹤!”“是!”
連續幾日,桑鐸都在忐忑不安中度過,前方探馬送來的消息,始終沒有見到桑鐸本人,倒是對於這支人馬的描述,越來越清晰。桑鐸開始慢慢相信,木都就被囚禁在其中一輛馬車上,而這支人馬,正是趙國的石虎派來的,為的就是把木都送回,然後讓羌族向趙國臣服。
桑鐸越發覺得自己離首領的位子更近了,幾乎是唾手可得。於是他對手下吩咐道:“調集更多人手,前去老鴉山,務必把這些人斬盡殺絕!”
桑鐸在下達這個命令的時候,他兩眼冒光,凶神惡煞,那眼神,讓他的手下不由得產生了一絲恐懼,他們看到的,幾乎是一種接近癲狂的貪婪與凶殘。
張沐風的人馬冒充羌族人,在河邊逗留了一日一夜,除了出現過兩個偶然路過的人,倒並無羌族的人馬前來。
不過那兩個路過的人,也似乎對這個臨時營地毫無興趣,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便趕著自己的羊群走了,也因此沒有招來殺身之禍。
第四日凌晨,一個人影衝下山坡,直奔營地去了,躺在篝火旁輾轉反側的張沐風很快聽到了動靜,連忙翻身躍起,定睛一看,原來是自己人,於是他松開了腰間的佩刀,走了過去。
“什長大人,少將軍和弟兄們已經到了!”
張沐風一聽,心中大喜,忍不住說道:“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少將軍盼來了!少將軍和弟兄們現在人在何處!”
“就在上遊,距離此處大約七八裡路!”
張沐風點點頭,說道:“天快亮了,叫三四個弟兄,隨我騎馬趕去!其他人繼續留在此地,以防萬一!”
“是!”
木都口中所謂的橋,就是四五尺寬的一架木橋,只能容一匹馬通過,這有些出乎石閔的意料。
“該死的,你怎麽不早說這橋就這麽點寬!”石閔暗暗對木都罵道。
木都正想開口,石閔擺擺手說道:“行了行了,你說什麽我聽不懂!抓緊時間到河對岸去!”
就在這時候,劉遠志跑過來問道:“閔公子, 怎麽樣?什麽時候渡河?”
“時間緊迫,還有一個時辰天就亮了!而且這橋面太窄,安全起見,必須由人牽著馬挨個過去!快!抓緊時間!”石閔催促道。
於是趁著天還沒亮,借著朦朧的月光,石閔和他的部下一個接著一個的通過那個木橋,渡到河對岸去了。
張沐風帶著人趕到的時候,已經有十來個人成功到達對岸,但是由於擔心附近還有羌族人,張沐風不敢對河對岸的石閔大喊打招呼。
劉遠志是最後第二個渡河的,不只是他天生怕水還是膽小緊張,走在這狹窄的木橋上,劉遠志的腿竟然有些打哆嗦,步子越邁越小,走到一半的時候,就根本邁不動步子了。
走在最後的石閔見前面的劉遠志忽然停下,壓低嗓門催促道:“劉大人!怎麽回事!快走啊!”
此時劉遠志幾乎跪在了橋上,不敢看橋下的情況,閉著眼緊緊抓著邊沿的木頭,艱難的答道:“讓公子見笑了……我……我有點怕高……現在腿軟,讓我讓我稍微緩一緩……”
“時間緊迫!等到了岸再緩不遲!”石閔催促道。
劉遠志知道眼下是什麽情形,盡管他實在是邁不開他的腿,但是他還是嘗試著咬咬牙,然後盡量站起來。
但是不知是橋面太滑還是劉遠志緊張過度,他忽然腳下一滑,手臂揮舞了幾下,便跌了下去。
“劉大人!”石閔低著嗓子喊了一聲,想去救他,可是劉遠志的坐騎攔在石閔的前面,石閔根本夠不著他。
劉遠志運氣似乎不錯,他的手緊緊抓住了馬韁繩,所幸沒有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