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叫老二過來,聽聽他這個屯田怎麽回事。”石虎吩咐道。
“此時殿下恐怕還未將屯田一事完全構思好,陛下耐心等待幾天,等殿下與那些大臣們擬好細則,再向陛下您詳細稟報也不遲啊!”
石虎站起身,背著手,在屋裡踱來踱去,說道:“這些日子,朕為了雲中郡的事情,寢食難安。老九信誓旦旦說能擺平此事,結果呢!等搞清楚這件事!朕要好好的治治他!”
粱郡主假裝對石虎指責石遵的話毫不在意,寬慰道:“陛下切莫心急,侄女雖然不通軍務,但是也知道勝敗乃兵家常事,陛下不必如此憂心忡忡。”
“你來宮中這麽多次,為何對立儲一事隻字不提?就不擔心朕立老九為太子?”
粱郡主也站起身,對石虎說道:“殿下平日總對侄女說,人生在世,凡事自有天定,我等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在其位,謀其職,不求千古流芳,但求問心無愧。殿下心中所系,是祖宗的江山社稷能夠千秋萬世,只要有陛下這樣的明君,殿下便願意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管將來繼承大統的是誰。”
“那依你看,諸子之中,論才能,論氣度,論德行,誰為第一?”
“自然是西華侯!”粱郡主脫口而出。
石虎對粱郡主的回答十分詫異,他顯然不會想到,粱郡主居然會說是西華侯石瞻,於是問道:“為何你會認為西華侯最優秀?他可不是朕的親生兒子。”
“上古時期,堯傳位於舜,舜傳位於禹,皆為舉賢而禪讓,成為千古美談。陛下諸子之中,大哥手腳不便,寧王等人平庸,唯燕王殿下與慶王殿下勉強有些賢名,但是與西華侯相比,便高低立分。西華侯文武雙全,性情沉穩,不貪慕榮華虛名,一心為趙國盡忠。若將西華侯比作日月,那燕王去慶王最多只是星辰,試問星辰如何與日月爭輝?”
粱郡主看到石虎臉色微變,立馬又說道:“當然,無論日月星辰,都逃不出天,這天便是陛下您!”
石虎聽到這裡,臉上漸漸浮現笑容,問道:“你倒是會說話,盡說好聽的哄朕開心。不過你剛剛所言,要是被老二知道,就不怕他對你不滿?”
粱郡主聽到石虎這樣問她,“噗嗤”一下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石虎覺得莫名其妙。
粱郡主故作鎮定說道:“陛下多慮了,殿下才不會跟侄女因為這些話生氣,因為剛剛那些話是殿下自己親口說的,不是侄女說的。”
“嗯?老二自己說的?他就不想將來坐上那張龍椅?”石虎有些吃驚,更有些疑惑。
“想,怎麽可能不想?”粱郡主果斷回答。
“那既然想,為何又會說自己不如別人?今天你可是一個勁兒在誇西華侯。”
“殿下有自知之明,自認不如西華侯,所以殿下曾說過,若是將來陛下傳位於西華侯,他必定全力支持,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石虎滿意的點點頭,說道:“老二雖然怯懦了一點,但是確實德行不錯,他能這樣想,朕心甚慰,看來你相夫教子的功勞也不小。”
“侄女哪有什麽功勞?殿下明明就是承蒙陛下的教誨!”粱郡主故意給石虎臉上貼金。
“行了,今日天氣不錯,陪朕去後花園走走。”石虎對粱郡主吩咐了一聲。
“是……”粱郡主點點頭。
石虎轉身朝大殿外走去,就在此時,陸安跑進來稟報道:“啟稟陛下,派去雁門關的信使回來了!”
石虎一聽,
連忙問道:“雁門關情況如何?雲中郡情況如何?” “雲中被破,守將盧海龍戰死,牛羊馬匹盡數被洗劫,匈奴人和羌族人北上突破雁門關撤回草原。慶王和閔公子分路帶兵追擊,閔公子偷襲匈奴人後,反方向迂回將羌族人盡數消滅,慶王則俘獲了羌族首領木都,現在已經在押回鄴城的路上!”陸安簡略的說完,然後遞上奏報,說道:“這是前線奏報!”
石虎一手抓過那份奏報,仔細看了起來,越看臉色越差,口中喃喃自語道:“朕的雲中郡!毀了!毀了……”
石虎還沒看完奏報,心頭一甜,噴出一口鮮血,緊接著眼前一黑,兩腿一軟,便倒在了地上。
“陛下!”
陸安和粱郡主幾乎異口同聲的喊道,陸安連忙撲了上去,跪在地上,將石虎扶了起來,焦急的喊道:“陛下!您怎麽了!”
“快傳太醫!”粱郡主第一時間跑到宏光閣外,對門口的太監們喊道。
門口的幾個太監只聽到殿內粱郡主和陸安的哭喊聲,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見粱郡主跑出來叫人,探著腦袋往宏光閣一看,見石虎已經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緊張的腿都軟了。
“都眼瞎了?快去個人把張太醫喊來!剩下的人趕緊把陛下抬龍榻上去!”陸安見外面那些太監有些不知所措,便破口罵道。
幾個小太監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和陸安一起,把石虎抬上了龍榻,而那份前線送來的奏報,則掉在地上,無人問津。
粱郡主將那份奏報拾了起來,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漸漸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很快,石虎吐血暈倒的消息傳遍宮內外,沒過半天,石虎諸子均在洪光閣外侯著,其中也包括寧王石鑒。
后宮的女人們自然也是不敢怠慢,紛紛來到了宏光閣外,嘰嘰喳喳的鬧騰的很。
“都給本宮閉嘴!”劉貴妃怒斥道。
后宮的女人們都忌憚劉貴妃,嚇得一個個都躲到一邊,不敢說話。
一旁的石世瞥了一眼劉貴妃,說道:“貴妃娘娘,依本王看,您還是帶著諸位娘娘回宮吧。”
“怎麽?陛下龍體有恙,本宮難道沒資格在這裡候旨?”劉貴妃冷冷的回答。
“本王可沒那個意思!”
“那燕王殿下是什麽意思?”劉貴妃不依不饒。
“本王是覺得……”
“張太醫出來了!”人群中不知是誰忽然冒出了一句話,打斷了石世的話。
石世等人連忙圍了上去,劉貴妃率先問道:“陛下怎麽樣了?”
“回貴妃娘娘的話,陛下前段時間大病初愈,近來情緒憂鬱又受了些刺激,所以一時激動暈了過去。”
“父皇醒了沒有?”石世問道。
張太醫搖搖頭,說道:“陛下身子虛,還沒有醒,沒什麽大礙,只是心病還需心藥醫!”
“心病?什麽心病?”劉貴妃頓時起了疑心。
石世自然是知道石虎為何事操心,而劉貴妃盡管之前派小香去問過陸安,陸安卻隻字未提雲中被破城一事,因此劉貴妃依舊蒙在鼓裡。石世看了一眼劉貴妃,又對張太醫吩咐道:“張太醫,您先下去吧,陛下的龍體還有賴您多操心。”
石世說話十分客氣,這反倒讓張太醫有些受寵若驚,連忙回答:“殿下客氣了,微臣也只是盡自己的本職,算不上操心!”
石世禮貌的微笑著點頭示意,張太醫趕緊行禮,然後便退下了。
“陛下到底為何事操心?怎麽都急成這樣了?”劉貴妃問石世,
石世淡淡一笑,回答:“后宮不得乾政,娘娘就不必多問了!”
聽到這裡,劉貴妃也算是聽明白了,石世壓根兒不可能對她透露一點情況,於是也只能氣呼呼的帶著后宮的人浩浩蕩蕩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