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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隋》第381章 土豪的短板
崔賾態度很明確,堅決不讓越王楊侗介入到通濟渠危機中,這顯然十分反常。事出反常即為妖,樊子蓋不禁浮想聯翩,難這場危機背後還隱藏自己估猜到秘密?

 通濟渠危機與關系,與越王也關系,那與誰關系?

 驀然,樊子蓋豁然頓悟。崔賾與自己在政治上最大區別是,崔賾深陷於皇統之爭不可自拔,所以崔賾不論何時何地何種形勢下,首要考慮問題便是皇統,便是如何幫助越王贏得皇統,如果越王在皇統之爭中輸了,崔賾也就要賠個底朝天。

 兩次通濟渠危機實際上都是皇統之爭延續,上次是齊王“出逃”,這次齊王“殺”了個回馬槍,不出意外,齊王楊喃馬上就要借剿殺白發賊名義呼嘯而來,而通濟渠危機將由此演變為東都危機。

 東都危機多嚴重?想想都很可怕,現在西京控制在代王楊侑手上,很快通濟渠一線將會落入齊王楊喃之手,而這兩位親王支持者都是以韋氏為首關隴本土貴族集團,也就是說,當越王楊侗陷入齊王楊喃和代王楊侑左右夾擊時,東都危機也就爆發了,而推動和控制東都危機便是關隴本土貴族集團。關隴本土貴族集團是當今朝堂上最大保守勢力之一,們乘聖主第二次東征高句麗之際,發動東都危機,其目是什麽不言而喻,們爭奪皇統是假,摧毀改革才是真。

 越王楊侗無力抗衡,支持力量較為薄弱,雖然背後以崔氏豪門為首山東貴族集團,還以母系劉氏為首八姓勳貴虜姓貴族集團,但漢、虜兩系與生俱來矛盾,再加上山東人和關隴人之間仇怨,指望們在皇統之爭中攜手合作純屬笑談,如此一來,關隴本土貴族集團必將佔據上風,東都危機會失控,而隨局勢迅速惡化,中土另一個保守勢力,也就是以楊玄感為首河洛貴族集團必然從中推波助瀾,以圖徹底引爆東都危機。

 爆發後東都危機是個什麽局面?父子相殘,兄弟鬩牆,皇統之爭進入白熱化;東征失敗,聖主和改革派再一次遭遇重挫,政治上大潰敗已不可挽救;反對改革保守勢力和支持改革激進勢力將在狂風暴雨中展開決戰,改革派將在決戰中一敗塗地。

 樊子蓋頓悟了,土豪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政治上暴發戶,與崔賾這等出身大豪門,一直在中央任職資深大權貴來說,眼界還是低了,對門閥政治認知還是淺薄了,所以關鍵時刻也就未能窺一斑而見全貌,無法從通濟渠危機中看到隱藏在背後巨大風暴。

 通濟渠危機算什麽?毛毛雨而已,真正風暴是東都危機,而越王要應對是東都危機,要考慮是如何在東都危機中活下去,至於通濟渠危機,正如崔賾所說,與何於?

 樊子蓋為難了,兵是出還是不出?如果不出,通濟渠中斷了,自己豈不成了東都危機推手?反之,如果出兵了,東都大軍都去了通濟渠戰場,遲遲不能回來,東都豈不成了一座空城?京師空虛,豈不是自尋死路?東都危機豈不要演變成軍事政變?

 樊子蓋彷徨無策,回到尚書台考慮了一夜,想來想去,還得去找崔賾問計。

 很簡單事,留守東都是越王,而東都留守是輔佐越王臣子,與越王利益緊緊“捆”在一起,兩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關鍵時刻,應該唯越王馬首是瞻,而不是凌駕於越王之上,事事越俎代庖,雖然一心為公,並無私心,但在忠誠於聖主同時,如此無視越王,實際上等同於違背了聖主囑托,未能很好地理解聖主政治意圖,未能很好實現聖主政治目。

 再見崔賾,樊子蓋態度就了微妙改變。越王還是君,但深得越王信賴崔賾就重要了,不能再簡單認作是越王府長史,而應該當作越王“軍師”,是越王決策代言人,而樊子蓋則變成了越王決策執行者。

 崔賾總算松了口氣。

 樊子蓋總算找對了自己位置,不再越王當作政治傀儡,不再凌駕於越王之上,不再讓越王做決策代言人,雖然越王確是政治傀儡,但關鍵是,越王是聖主安置在東都傀儡,代表了聖主權柄,是聖主傀儡,而不是樊子蓋傀儡,所以樊子蓋無視越王,便等同於無視聖主權威,是大錯特錯。當然了,在具體政務中,樊子蓋確可以代替越王,但在東都危機中,樊子蓋能否代替越王?能否越王尊崇身份和由身份所代表權力?能否憑借自身號召力就能贏得東都大大小小政治勢力支持?所以土豪終究是土豪,暴發戶與豪門距離終究是遙不可及,好在樊子蓋還算清醒,在權力迷霧中失去方向,還知自己無論怎樣“暴發”都是拜聖主所賜,聖主給了,才,聖主不給,就一無所,於是迷途知返,本不屬於決策權還給了越王,越王決策,為越王衝鋒陷陣。

 樊子蓋問計於越王,大王,這兵出還是不出?

 楊侗望向崔賾。崔賾很堅決,不出兵,不過這次給出理由就不一樣了,質問樊子蓋,多少大臣建議出兵剿賊?

 樊子蓋遲疑,答覆。

 “凡建議出兵剿賊者,都可能是這次東都危機幕後推手,甚至就是危機制造者。”崔賾語出驚人。

 樊子蓋吃驚了,雖然一直以來聖主和中樞都時刻防備保守勢力以武力手段推翻改革,尤其自去年第一次東征大敗之後,這種擔心更為強烈,所以聖主在發動二次東征之前,不但竭盡所能緩解與保守勢力之間激烈衝突,還想方設法做了大量預防工作,讓親王坐鎮兩京,以改變皇統繼承原則來分裂和削弱保守力量,就是防備軍事政變重要措施之一,但目前看來效果並不理想,東都政局正在向聖主和改革派所不願看到方向發展。

 “何解?”樊子蓋問。

 “如果出兵,東都必然空虛,而更嚴重是,如果出京軍隊回不來,們拿什麽戍守東都?”

 樊子蓋臉色頓時難看。回不來?什麽意思?軍事政變?

 “確定?”

 崔賾冷笑,“齊王是如何出京?哪些人放走?現在這些人在哪?”

 現在這些人都在東都,甚至直接掌握軍隊,如果東都大軍出京剿賊,確為齊王效命,為齊王所用可能。

 “齊王?”樊子蓋目露寒光,語氣亦些不善。

 崔賾知在想什麽,當即搖手,“錯了,如果目光放在齊王身上,正好中計,必為對手所乘。”

 樊子蓋頓所悟。齊王目標太大了,現在不利於齊王傳言甚囂塵上,也正因為如此,齊王才成了敵人最好“擋箭牌”,但問題關鍵是,一旦東都危機爆發,齊王“擋箭牌”又會變成什麽?肯定要利用這場危機牟取政治利益,但目標又是什麽?是皇統繼承權,還是儲君之位?

 重重迷霧啊,就如眼前東都,樊子蓋根本看不清敵,如果不是崔賾慧眼如炬,恐怕當真要被朝堂上武百官所蒙蔽,調東都大軍出京剿賊了,而東都大軍一出京就是肉包子打狗去無回,到那時東都空虛,一旦人發動軍事政變,樊子蓋哭都找不到地方。

 現在樊子蓋總算理清頭緒了,不管對手是誰,也不管東都危機何時爆發,只要做好一件事,那就是東都守住。 目前東都保守勢力太強大,如果人發動兵變,保守勢力內外聯手,裡應外合,東都十要陷落,而東都陷落後果太可怕,聖主和改革派會在政治上陷入極度被動,稍不慎就會被保守勢力推翻。

 “若對手為了誘騙東都大軍出京,故意斷絕通濟渠……”樊子蓋對通濟渠安全依舊憂心忡忡。

 “除非齊王想死,否則絕不會斷絕通濟渠。”崔賾冷笑,“東征戰場若一切順利,遠征軍大概於七月前後抵達平壤城下,所以東都危機爆發最佳時間應該是七月某一天,也就是說,在東都危機爆發之前,東都上上下下任何一個人願意看到通濟渠斷絕。既然大家都不願通濟渠斷絕,通濟渠又怎會斷絕?”

 樊子蓋心領神會,連連頷首。雖然很想出兵,很想剿殺白發賊,很想化解通濟渠危機,很想東都危機扼殺在萌芽狀態,但力量太限了,越王和崔賾也是一樣,雙方即便聯手,也很難抗衡那些明裡暗裡狼狽為奸、沆瀣一氣對手,如今唯一能做,也就是在限時間內,集中限力量,在危機來臨後力保東都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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