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以越國公之實力,若其東征期間坐鎮黎陽倉,則必在東都布下強大內應,以確保其能在最短時間內內拿下東都,但現在問題是,越國公陰謀是否隻少數人知?東都上上下下對可能存在兵變是否絲毫防備?
“小叔已在不同場合向多名權貴推演了東都未來局勢,做出了東都兵變之預測,既然預測了,而又曾成功預測過東征大敗,可以預見,那些權貴們在將信將疑之下,必定防患於未然提前做好準備。“
“另外今日東都政爭激烈,正如小叔所說,改革和保守已大打出手,中樞和衛府已翻臉成仇,如此險惡局勢下,聖主和中樞再次遠征高句麗,並且抽調相當一部分京畿衛戍力量北上遼東,本身就存在巨大風險,東都政局可能會出現各種變數,危機會越來越嚴重,這其中就包括保守力量發動兵變,所以聖主和中樞在離開東都之前也會做一些防備。”
“還就是留守東都力量,也是越國公攻陷東都最大阻礙。目前們尚不知最後由誰留守東都,或許是越王楊侗,也或許是趙王楊杲和燕王楊偵,但不論由誰留守東都,誰都不敢丟掉東都,東都丟了,們也就完了。尤其趙王楊杲和越王楊侗,聖主既然們未來托付給了崔氏,崔氏就不能不傾盡全力,若們在越國公發動兵變後丟掉了東都,不但兩位親王失去了皇統繼承資格,崔氏也將慘遭重創。可以預見,如果小叔預測準確,越王楊侗留守東都,那麽越王背後以八姓勳貴為主虜姓貴族,和以崔氏為首山東貴族,必定不惜代價堅守東都。”
李風雲愈發疑惑。依照李安期分析,楊玄感即便在東都城內安排了內應,也難以攻陷東都,畢竟政治對手太多了,如此推演,即便自己參加了楊玄感兵變,也未必能攻陷東都,因為自己實力限,能夠投到東都戰場兵力並不具備太大優勢。
李安期繼續說,“某推斷是,越國公攻陷東都絕對握,即便部署周詳,信心很大,但變數太多,只要任何一個環節出現錯誤,就只能望城興歎了。小叔若想幫助越國公拿下東都,也只能從內應上想辦法,而最好內應無疑就是崔氏。”
“東都以洛水為界,一分為二,洛水以南是郭城,洛水以北是皇城和宮城。皇城是中央府署所在,宮城則是禁中所在,也就是說,東都核心在洛水以北,是皇城和宮城,只要留守東都越王楊侗、中樞重臣,以及以八姓勳貴為主虜姓貴族和以崔氏為首山東貴族,力保皇城和宮城不失,就算守住了東都。”
李安期說到這裡,李風雲也就恍然大悟了,知李安期為什麽攻陷東都希望寄托在崔氏身上了。東都可以失陷,但僅失陷外郭,而越王楊侗和崔氏只要力保東都政治核心所在就可以了。限力量全部放在皇城和宮城戍守上,必能打造出一個固若金湯般防禦堡壘,等待援兵到來。
但是,李風雲旋即發現了一個更大難題。
“某拿什麽才能說服崔氏,才能打動崔氏,才能贏得崔氏幫助?”
足以打動崔氏利益,崔氏絕無可能冒身死族滅風險,默契配合李風雲攻陷東都外郭。
李安期也是一籌莫展。
“此事小叔盡力即可。”李安期說,“越國公既然謀劃已久,賭上了全部身價,必定會推算出所變數並拿出對策,力保萬無一失,力保兵變成功,所以們這裡辦法,越國公那裡肯定辦法。雖然多一條路就多一分成功希望,但小叔終究是利用越國公來漁翁得利,事可為就為之,不可為就果斷棄之,只要自己損失,北上太行之後徐圖發展,還是一樣能實現預定目標。
李風雲一想也是,順勢而為,反正自己都要渡河北上,利用東都兵變“撈一筆”固然可喜,但“撈”不到也無關緊要,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麽損失,於是煩悶盡去,笑對李安期說,“如此說來,對越國公很信心?”
李安期點點頭,“正如小叔所推測,此事背後肯定山東人,其中與越國公走得非常近河北人、河南人十參與其中,而聖主在離開東都之前,突然發起新一輪皇統之爭,並且崔氏強行推進皇統之爭漩渦之中,明顯就分裂山東人意圖。以們河北人來說,若小叔參加東都兵變,而崔氏力保東都不失,則河北人瞬間分裂,這顯然對們十分不利,所以小叔與崔家娘子具體商討之時,務必要兼顧河北人整體利益,必要時必須向崔氏妥協,畢竟從現今局勢來說,崔氏利益與們河北人整體利益之間聯系更為密切。
李風雲微笑點頭。李安期這番提醒了自己,自己因為知歷史前進軌跡,知楊玄感未能攻陷東都,知僅僅堅持了兩個月就全軍覆沒了,所以自己決定參加東都兵變後,就注意力放在如何攻陷東都這件事上,而其人不知歷史前進軌跡,們對楊玄感信心,就如李安期,雖然認為楊玄感如果居於東都之外,攻陷東都難度很大,但終究還是被楊玄感龐大實力所“欺騙”,還是相信楊玄感能夠拿下東都。既然李安期這麽想,那麽可以肯定,崔家十二娘子也會這麽想,這就給了自己說服崔氏機會。
“小叔,與崔氏談妥之後,某還要安全送到大河,然後某便返回趙郡,今日所議告知家中大人,再由家中大人與族內長者議定決策。”李安期鄭重說,“若趙郡李氏能給小叔以傾力相助,則小叔北上之後,必定迎來一個高速發展之期。”
李風雲奇怪了,“不看好齊郡之戰?”
李安期意味深長地笑,“小叔若握擊敗張須陀,還需三番兩次謀劃河北義軍南下之策?崔家那位以身犯險親自來此,還不是因為崔氏出爾反爾兌現諾言,激怒了小叔,讓其深感虧欠?”
“虧欠?”李風雲若所悟,“也看到了某意圖,認定某要北上,需要崔氏幫助,所以才決定,以給某相應補償來換取某對言聽計從?”
李安期微笑頷首,“小叔布局精妙,雲山霧罩,若非神目,豈能看穿?”
“這是誇某,還是誇自己?”李風雲笑了起來,“再次警告,不要喚某小叔,某不是小叔。”
李安期大笑,“小叔稍後再見崔家娘子之時,是不是也要說,某不是小叔,絕對不是?”
李風雲佯作詫異,“怎麽知?”
為了崔鈺安全,這一行人待在聯盟總營時間十分限,所以李風雲與李安期商談出結果後,估計崔鈺那邊也了定計,遂主動過帳拜見。
崔鈺雲淡風輕,眼裡露出幾絲玩味,開口就是一句嘲諷,“詐屍?”
李風雲神情嚴肅,斷然搖手,“某對天發誓,某不是小叔,絕對不是。
崔九愣然。崔鈺心中怒氣再度燃起,忍不住指李風雲鼻子怒叱,“李平原,無恥,無恥之尤。”
“李平原?”李風雲眉頭緊皺,鄭重其事地問,“李平原是誰?李安期小叔?認識?”看到崔鈺咬牙切齒樣子,李風雲遂轉目望向怒目而視崔九,“也認識?”
“兒不認識。”崔鈺厲聲說,“但兒查過了,安平公辭世後,庶子李平原從軍,戍守河西,不久加入秘軍,效力於西域都尉府。聞喜公(裴世矩)經略西域之時,李平原鞍前馬後,屢建功勳,自此為聞喜公所信任。大業三年發生在榆林宇兄弟背叛中土、私通外敵一案,幕後推動者就是李平原。然後李平原就失蹤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但幾乎在同一時間,北疆大漠上出現了一個白發刀客,殺人越貨無所不為,人稱刀兄。”
“刀兄是某。”李風雲面無表情地說,“但某不是李平原,某叫李鋒,行字風雲。”
“既然如此,能否解釋一下,被北疆邊軍抓住以後,左翊衛大將軍宇述為何要羈押回京?在回京途中,為何很多突厥人刺殺?還更關鍵一點,如果是大漠上一個馬賊,為何對中外大勢一清二楚?對東都政局知之甚詳?尤其令人吃驚是,對東征走勢推演精準到了匪夷所思地步,而所這些推演都建立在真實可信軍政機密上,那麽又如何知這些軍政機密?”
崔鈺目露鄙夷之色,“說是一個馬賊,誰信?”
“不信,那是事。 ”李風雲神情平靜,目光坦然,“每個人都秘密,,某亦,所以疑問,某無須解釋,某隻告訴一個事實,某不是李安期小叔,某也不是安平公之子,某更不是趙郡李氏子孫。”
崔鈺冷笑,“死而復活,果然就不是人了,連祖宗都不認了。”
李風雲微微一笑,“某祖宗是馬賊,某家世代馬賊,某句句屬實,若謊言,天打雷劈,萬箭穿心而死。”
崔鈺吃驚了,憤怒了,李風雲為了掩蓋自己身份,竟發出如此毒誓,見過無恥,沒見過如此無恥。崔鈺手指李風雲,櫻唇顫抖,半天才憋出兩個字,“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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