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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隋》第271章 1代名士
八月底,魯郡。

 泗水鷹揚府步兵校尉李百藥,帶兒子李安期及一於仆從,風塵仆仆抵達首府瑕丘城。

 李百藥出身山東超級豪門趙郡李氏漢中房,其父親安平公李德林乃儒林泰鬥,中土名臣,山東貴族集團領袖,四海知名,晚年在與關隴人博弈中敗北,鬱鬱而終。李百藥襲爵,以才學和操行聞名於世,乃當代儒林名士,不幸是卷入了皇統之爭,做為“太子黨”重要成員之一,仕途就此急轉直下,尤其聖主登基之後,先是被貶邊陲,接直接免官了。

 大業五年,西征大捷,裴世矩居功至偉,甚得聖寵,在關照下,李百藥再入仕途,到魯郡泗水鷹揚府擔任了一個小小步兵校尉。去年初因老母病重,告假回家,偏偏在此期間魯郡局勢急驟惡化,動蕩不安,於是李百藥遂以各種理由遲滯不歸。

 今年七月,魯郡太守段操親自書告李百藥,魯西南局勢危急,敦促其務必盡快返回相助。

 李百藥及其家族已經了血教訓丨並且這些教訓!影響力尚未消除,李百藥當然要明哲保身,尤其在這種政局和時局都日益混亂,無論怎麽站隊都存在巨大風險情況下,李百藥更不願意出頭了。身份注定了無論身處何地都是一個“出頭鳥”,所以此刻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做一隻縮頭烏龜。

 但是,想做縮頭烏龜,並不代表就能做縮頭烏龜。

 李百藥老家在河北博陵郡安平,雖然這一支追本溯源是趙郡李氏漢中房,但祖上早己遷至河北,反而與趙郡李氏本堂三房聯系密切。就如李密家族,追本溯源是趙郡李氏遼東房,但祖上因為在關隴為官,後代子孫世居關隴,與遼東房本堂後裔基本沒啥聯系了。李百藥是李氏傑出子弟,在中土儒林和政壇上影響力非同一般,當然,這與趙郡李氏以及其父李德林也相當大關系,如果趙郡李氏龐然大物做後盾,李德林遺留下來深厚人脈和龐大政治遺產,僅靠李百藥本人,絕無可能擁此等權勢,不過正因為如此,也成了關隴貴族集團打擊目標,雖然打擊借口始終圍繞“太子黨”身份,但東都上上下下都清楚,打擊實際上就是打擊山東人,斷絕仕途實際上就是遏製和削弱趙郡李氏權勢。

 自中土一統以來,山東五大超級豪門在關隴貴族集團全面壓製下,尤其在新興貴族集團尤其是以軍功崛起新興貴族集團正面阻擊下,權勢被極大削弱,對中土影響力大不如前。這從各豪門所擁官僚數量上就能看得出來,當今朝堂上漢姓官僚中,以關中韋氏、隴西李氏、河東裴氏、薛氏和柳氏等豪門數量最多,其次便是虜姓中元氏等個別豪門,而們都屬於新興貴族,雖然些豪門也幾百年甚至上千年歷史,但過去貴族等級低,門第不高,與山東五大超級豪門這些歷史悠久、累世簪纓、享譽中土老貴族根本可比性。

 然而,真正決定豪門地位和貴族等級不是歷史和榮耀,而是實力,是對中土權力和財富佔量,是對中土命運掌控力。

 門閥士族政治基礎是貴族等級制度,也就是“尚姓”原則,貴族在分享權力和財富時候,依據不是貢獻大小,不是官職高低,而是門第等級。到了本朝,先帝和今上為建立中央集權制度,為廢除門閥士族政治制度,首要目標就是摧毀貴族等級制度,摧毀貴族對權力和財富分配權,但難度太大了,實質上它已經動搖了王朝統治基礎,所以只能一步步來,而第一步便是改革貴族等級制度,以“尚姓”原則,改革為“尚官”原則,以官職大小來確定貴族等級,但要以“尚官”為原則,首要之務是廢除“世襲製”和延續了數百年“九中正”選官制度,而“世襲製”和“中正製”是貴族掌控中土權力和財富第一手段,改革阻力之大可想而知。

 然而,這一改革阻力主要來自以山東五大豪門為主老貴族,因為們佔據了中土最多權力和財富,而那些新興貴族尤其是以軍功崛起新興貴族,過去因為貴族等級低,甚至過去根本連貴族都不是“暴發戶”,卻因為們佔據權力和財富非常少,理所當然積極支持這一改革,於是這些數量龐大“土豪”們隨即成為推動這一改革動力所在,結果“世襲製”和“中正製”先後廢除,這也是以山東五大豪門為首中土老貴族們,主要是山東和江左兩大貴族集團實力遭到嚴重打擊,權勢被嚴重遏製和削弱原因所在。

 動了奶酪,奪走了口糧,危及到了生命,當然要反擊,於是老貴族們忍無可忍,終於一怒拔劍。

 李百藥老家安平距離趙郡李氏本堂很近,兩百余裡路程,所以自李德林祖上開始,們這支來自漢中房李氏子孫,就與李氏本堂三房子孫,不但利益一致,命運更休戚相關。關鍵時刻,李氏本堂長者找到了李百藥,向透露了兩個驚人訊息,李百藥非常震驚,當即收拾行裝,辭別老母妻兒,日夜兼程趕赴魯郡。

 李百藥在瑕丘一座府邸,是魯郡一個豪望做為兒子拜師禮送。能拜在李學士門下,那可是莫大榮耀,即便這位當年太子舍人、東宮學士在仕途上倍受磨難,但在儒林地位不減反增,在大河南北影響力依舊令人矚目。當初聖主將其貶出京城,直接“發配”到桂州,而桂州就是今日廣西桂林,距離東都非常遙遠,其目就是要對中土政治和儒林影響力降到最低。後來因為行政區劃制度改革,罷州置郡,官僚數量減少,東都某些人為了李百藥從邊陲荒蕪之地弄回來,就乘機免了官職。無官可做,絕於仕途,李百藥當然只能回家種田教書了,於是李百藥重回山東,於是李德林、李百藥父子弟子門生、親朋故舊紛至遝來,而李氏家族政治勢力因其“領袖”回歸再度凝聚到一起。

 很快,李百藥在儒林影響力就恢復如初,而在儒林影響力,與其在政治上影響力基本一致,並且還一定放大效應。

 中土儒林是中土貴族官僚根基所在,儒林在學術上理論和觀點,與中土政治是相輔相成,兩者彼此需要,互相影響,共同發展,這也是以山東五大豪門為首、以學術化為基礎豪門世家不但能夠延續千年,還能始終影響甚至決定中土命運原因所在,也是中土新興貴族和低等世家與這些超級豪門根本差距所在,同時,這也是中土統一後中央集權制度改革最為核心矛盾所在,最大阻力所在。

 自記載歷史以來,中土任何一種政治制度,都需要與之相適應學術理論,尤其自漢以後,政治制度與儒學理論相輔相成就已經成為一種難以違背天法則。

 漢武帝實施集權,獨尊儒術,罷黜百家,而董仲舒新儒學則以“大一統”、“天人感應”和“以德治國”等新思想為漢武帝中央集權“保駕護航”。然而,自魏晉以來,中土陷入長達四百余年分裂和戰亂,王朝更迭就如走馬燈一般迅速,門閥士族政治代替了中央集權製,董仲舒新儒學也失去了“市場”,中土化進入了儒佛三教鼎立時期。在這種政治化大背景下,中土由大分裂走向大一統,必然是疆土大一統,政治制度大一統,還是就是與政治制度相適應學術理論大一統。

 現在,先帝、聖主還們志同合者,統一了中土疆域,然後是實施政治制度改革,試圖完成政治制度大一統,以中央集權製代替門閥士族制度,但依照歷史經驗,若想完成中央集權制度改革,必須同時進行化大一統,也就是重建與中央集權製相適應以“君權神授”、“天命論”為基礎儒家學術理論。

 然而,今天時代,不是獨尊儒術時代,也不是諸子百家爭鳴時代,而是儒佛三教鼎足而立時代,更嚴重是,在三教相爭中,外來佛家佔據了相當大優勢,同源同流儒兩家聯手都未能擊敗對手,反而被對手打得節節敗退。

 當然了,隨中土疆域大一統,隨政治制度大一統明朗化,隨“大一統”改革步伐越來越快,化“大一統”也已成為不可逆轉歷史潮流。適者生存,凡順應潮流者必將生存,這是真理,也是天法則,所以儒佛三教都在努力適應時代,適應“大一統”改革大潮。

 佛教做為外來者,天生劣勢,但它之所以能在中土蓬勃發展起來,與中土近四百余年亂世直接關系,而它對中土政治經濟化全面近乎瘋狂滲透,不但危及到了王朝興衰,也嚴重危及到了本土儒家化生存和發展,矛盾衝突在所難免,於是便了歷史上北魏太武帝和北周武帝兩次“滅佛”運動。佛家吸取了教訓丨為了生存發展,主動改革,不但在內部進行南北佛教融合,主動配合政治上需要,還在外部進行融合,在詮釋佛家經義時候,大量吸收儒家和家教義,甚至不惜代價篡改經。

 教在三教中實力排在最後,尤其北教,就是活躍在關隴樓觀,同樣在北周武帝“滅佛”運動中慘遭滅頂之災,而南教“上清派”一直得到江左朝廷支持,發展很快,但面對“大一統”新時代,南北兩教也開始了互相融合,還主動吸收佛教教義,取長補短,竭盡全力抗衡佛教。

 儒家自漢武帝獨尊儒術之後,其化便成為中土正統化,其思想便成為中土正統思想,由此滲透到社會各個方面,深刻影響社會德規范和行為準則。而自魏晉之後,佔統治地位今經學陷入絕路,古經學迅速崛起,並逐漸成為治國之本,所以外來佛教發展,最大阻力就是本土儒家,而且主要是來自山東以古經學世代傳承豪門世家。

 儒學是處世治國之學,佛教是出世離俗之教,二者是對立,但佛教勸世人慈悲愛施,普渡眾生,這與儒家“博施於民而能濟眾”仁愛精神又基本一致,所以兩者調和之處,這也是中土貴族官僚在研習儒學同時,非常虔誠信佛拜佛重要原因,而正是因為大量貴族官僚們在政治上支持佛教,利用佛教,才使得佛教即便遭受到了兩次毀滅性打擊,但依舊蓬勃發展原因所在。

 在中土化“大一統”改革中,最著名手段就是儒佛三家辯論。

 開皇三年(公元583年),先帝召集儒、佛、三教代表辯論《老子化胡經》之真偽。儒方代表是蘇威等名士,佛教是僧人彥琮,教是士張賓。

 大業三年(公元uu7年),在智藏寺又進行了一次三教公開辯論,這次是關於理論、教義辯論。這場辯論由始平令楊宏主持,教是士余永通,佛教是僧人慧淨。

 由這兩次辯論可以看出,以古經學理論為主儒家為維持自己治國之本地位,聯合教,對嚴重威脅到中土整體利益和自身利益佛教,發起了一次次“衝鋒”。儒佛融合是不可能,佛教融合儒家思想目是生存,而儒家吸收佛教教義,則是一種從根本上徹底摧毀佛教手段。

 化“大一統”遭遇到了巨大阻力,阻力遠遠大於政治“大一統”,而阻力來源一方面是因為佛教蓬勃發展了,滲透到中土政治經濟化方方面面,與儒兩教形成了鼎足而立之勢,另一方面則是最高統治者在政治上需要佛兩教支持。

 先帝建國,名義上是受禪,實際上就是篡國,而為了名正言順篡國,就必須在輿論上贏得平民百姓支持,在學術理論上贏得大義,當時教就給了先帝輿論上支持,隨後佛教也廣為宣傳。這對先帝和追隨者來說非常關鍵,相比起來,儒家當時支持就不夠,山東人甚至支持尉遲炯、司馬消難和王謙造反,差點先帝推翻了。

 聖主能夠贏得皇統,最重要是江左貴族集團絕對支持,而江左貴族集團與南方佛教教在政治經濟化上聯系非常密切,可以這樣說,若想贏得江左貴族集團支持,首先就要贏得南方佛教和教支持,所以聖主在江左鎮戍期間,積極“公關”佛兩教,在佛教受了“菩薩戒”,法號“總持菩薩”,在教不但奉養南方教第一仙人徐則,還與上清法主王遠智等諸多著名士親密交往。聖主登基後,繼續不遺余力支持佛兩教發展,以便在輿論上大規模宣傳改革政策,同時在政治上努力贏取更多更大支持。

 這就是化大一統改革核心矛盾所在。

 儒學是治國之本,但今天以古經學理論為主儒學已不適應時代發展,在以中央集權製為主政治“大一統”改革中,不但起不到幫助作用,反而起到了阻礙作用。 然而,中土儒學實質上控制在以山東五大豪門為首北方豪門世家手中,以關隴人為主新興貴族集團在學術思想這一塊是個“短板”,望塵莫及,為此不得不在治國所需要儒學理論上依靠山東人,但山東人在“大一統”改革中是利益損失者,是權力和財富被剝奪者,當然改革動力。

 山東人既然改革動力,當然不會幫助關隴人,為大一統改革提供相配套儒學理論。而儒學“不思進取”,不改革,不創新,不能在輿論上推動改革前進,那麽反過來就迫使關隴人不得不依靠佛兩教來控制輿論,尤其是最高統治者和改革派,更是在化“大一統”改革中缺乏支持儒家力度,如此一來就等於變相支持佛兩教,導致化“大一統”改革阻力增無減。

 化不能“大一統”,儒學理論思想不能積極配合中央集權制度改革,那麽可以想像“大一統”改革阻力多大,可以想像關隴人和山東人之間矛盾多嚴重,而這些阻力和矛盾反過來又嚴重危及到了中土統一大業。

 李百藥回到山東,重返中土儒林,能不能再入仕途無所謂,在政治上影響力不是做多大官,多大權,而是在經史學上理論思想,這才是真正價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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