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樣了?”

站在門口，周子明問艾可。

“愛麗絲姐姐順利的死掉了。”艾可回答道。

聞言周子明點了點頭，推門而入。

裡面是正在哭泣的蘇明。

很好，可以開始向他說明了……

蕭天宇。

也就是蘇明。

此刻，他再次目睹了愛麗絲的死亡，而這一次不同於以往那些在屏幕上的情況，這一次他作為一個旁觀者目睹了愛麗絲的死亡。

白色床單上，愛麗絲靜靜躺著，臉上掛著哀傷的微笑，她的右手臂和整條左腿都消失了，這是在一次異能亂鬥中被波及到的後果。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腐臭味，嚴重感染的傷口讓死神有機會將鐮刀放在愛麗絲的玉頸上，將她鮮活脆弱的生命收割。

嚴重損毀的內髒讓蘇明沒有任何挽救對方的余地。

看著愛麗絲和那個朦朧無知的自己溫柔細語著，這似曾相識的景象讓蘇明也陣陣心痛，盡管已經多次看過相同的結局，但果然在現場目睹這一切是不同的，而且這一次是以旁觀者的身份。

“你……要對我說……你會，守護我的……”愛麗絲聲音越來越輕，那雙撫在蘇明臉龐的手終於永遠的垂下，然後是一個少年撕心裂肺的哭嚎。

又一次，又一次失去了愛麗絲。

看著曾經的自己趴在愛麗絲的屍體邊嚎啕大哭，蘇明的心在抽搐，仿佛在滴血。

果然，這一切只是一個循環，我只不過是命運的玩偶而已，想做什麽都是多余的，他心想。

蘇明沉默不語轉身離去，將孤獨的空間留給另一個自己。

“原來真的是一個循環，可悲的是我明知如此竟無力去改變，既然一切都是命運，那我所做的一切努力又有什麽意義呢?”此刻蘇明早已明白了一切。

曾經他遇到過的蕭天宇就是未來的自己。

而因為因果論的存在，限制了對方不能把他的真實身份傳達給他。

曾經作為第一次蕭天宇時，他曾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了過去的自己，然而這一舉動卻導致了愛麗絲的意外存活，也正是因為這個舉動，他違反了因果法則而穿越到了平行世界，於是無奈的他隻好重頭再來。

如此往複，重複了好幾次，他才得出了這個無奈而殘酷的結論:他不能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別人，也只能對愛麗絲他們提供有限的幫助，除此之外任何舉動都有可能令他墜入平行世界。

至此蘇明方知，他只不過是命運的傀儡，而想通過禁果改變未來的想法也只是癡人說夢罷了。

但即使如此，他仍舊是堅持到了現在。

因為周子明也是如此，若是人生的結局早就已經定下，那麽周子明現在又是在幹嘛呢?他為了什麽在努力著呢?那個人絕對知道另外的事情，那些他所不知道的真相，而這些無人知曉的答案，也有可能換來改變命運的契機。

“我該去找周子明了，必須緊跟著周子明才行。”蘇明似是在提醒自己。

從愛麗絲死亡的現狀中重新振作起來，他朝著基地走去。

好久了，周子明沒有傳達新的工作。

“不過想來也應該，現在周子明應該在和那些未偽裝成周子明的我談話。而且除此之外，他應該也從那些視頻中得知我的所作所為了。”蘇明這麽一想就釋然了。

周子明知道自己一直在幫助穿越一次的蘇明，但卻不吭聲，也一定是他計劃中的一環。

雖然現在蘇明雖然不清楚周子明完整的計劃是什麽，但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將那幕後的真相徹底而完整的揪出來。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蘇明朝著一處原始森林進發，來到了周子明的秘密基地。

將鑰匙插進鎖孔裡，扭動鑰匙打開門，蘇明邁步而入，屋裡很安靜，轉頭四顧，艾可和與他第一次見面時一樣坐在沙發上，定定地望著他。

“主人他，已經離開了。”艾可開口道。

蘇明“哦”了一聲，然後就管自己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

睜開眼，從混沌黑暗的意識中重新蘇醒，周子明看了看四周，他坐在一片草地上，草地上盛開著不知名的白色野花，周圍是林立的墓碑，地上不懼人的麻雀啄食著，好奇地打量這個突然出現的人。

“順利地回來了。”周子明對此早有預料，但一想到艾可現在又重新躺回了那冰冷的冷藏庫裡，他心裡又湧現出一種悲傷，因為又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回想了一下之前發生過的一切，歎了口氣，從地上站起來，旁邊樹立著的是索倫的墓碑。

“第二個輪回開始了，現在也該認真起來了。”

忽然間，周子明那略顯松散的眸子驟然變得明亮起來，前所未有的光芒在他瞳孔深處出現，那光芒中有狠毒、認真、狠辣、決絕與孤注一擲，此刻的他就像飽嘗一切痛苦的復仇者，冷靜中又潛藏著極致的危險。

“那個家夥隨後應該也會追過來吧，在這幾天裡先把真的蕭天宇解決了。”蘇明摸著下巴喃喃自語，腦中不停梳理著接下來所該做的事情，首先最緊要的是按第一個輪回所排演的方式和蕭天宇去搞定圖爾斯家族成為玩具箱上層。

……

與此同時，之前一個輪回中的蘇明瘋狂的追尋著周子明的足跡，周子明已經穿越離去，他不得不繼續追隨對方的步伐，但在再次穿越前他也想盡可能多的了解周子明本身的為人。

而在半年的調查時間裡，他也確實發現了一些不得了的事。

比如周子明在整容前竟然是一個老人！

他早就猜到周子明是整容過的，但卻沒想到周子明的真身竟然是一個老者！

完全看不出來一個老人的模樣，整容後的周子明骨子裡透露出的只有狂妄到極致的囂張和對自身力量的絕對自信，行事作風狠辣而準確，卻欠缺了一點兒沉穩，說是年輕的野心家可能更讓人信服。

但蘇明不得不相信著確鑿的證據。

在這半年時間裡，世界也逐漸產生著大變，玩具箱逐步操控了整個世界，輸世界的局面陷入了一種神經緊繃的狀態，甚至比有周子明之前更為糟糕。

而在這半年裡，蘇明一直是和艾可住在一起的，不知為何，艾可對他的態度溫柔令人許多，而令人吃驚的是艾可那驚豔的才能，生活中幾乎沒有什麽事能難住她，而在調查方面蘇明也是大部分依靠的艾可。

在第一次委婉拜托艾可調查周子明的時候，蘇明還以為對方會毅然決然的拒絕。

說來也奇怪，她竟然一口便答應了下來。

而之後的種種委托，艾可也從未拒絕，那種百依百順的舉動甚至讓蘇明產生了一種錯覺，使他感覺自己回到了玩具箱裡的時光，而艾可也仍舊是他的遊戲奴隸，為了幫助自己願意貢獻自身所有的力量。

而今日，他打算找艾可好好聊上一聊。

“天宇你有什麽要我去做的嗎?”

被喚道大廳的艾可習慣性地問道。

蘇明指了指他身前的沙發，示意對方坐下，艾可自然也很配合。

“艾可，我想問你一些事，我希望你能把可以告訴我的都告訴我，可以嗎?”蘇明斟酌了一下語句，最終采取了這個比較柔和的方式去溝通。

艾可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正好，我也有些話要告訴你。”

她現在看起來與之前周子明仍在時截然不同。

這讓蘇明心裡有些難過。

艾可坐的位置靠近床邊，窗外陽光明媚而不嬌豔，她白皙的皮膚在柔光的照耀下散射著，讓艾可周身籠罩著猶如天使般的輝光。

那濃密的睫毛在光中閃爍，曲線弧度仍舊優美。

墨發依舊柔順，精致的面孔和嬌小的身材讓她看起來仍舊像是個巧奪天工的洋娃娃。

但是，唯一的不同就是這個洋娃娃失去了靈魂，從前的她起碼是個有靈魂的洋娃娃，但在周子明消失之後，那唯一讓人感到溫暖的靈魂似乎也漸漸消失了，眼前坐在那裡的艾可只剩下美麗的軀殼，而驅使其回應自己話語的只是一個個猶如指令般的命令。

“艾可，周子明他，究竟是誰?”

“抱歉，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

蘇明的拳頭在不知不覺中握緊。

顯然，艾可是知道周子明真實身份的，但卻不肯告訴他，但對此他也不可奈何。

“好吧，既然你不想說，那就算了。那我再問一個……”

問題二字還未說出口，艾可便直接打斷了蘇明的話:“還是我來告訴你吧，由我來說比你問的對你更有力。”

“主人，你知道時空法則最關鍵的部分嗎?”艾可開口了，語不驚人死不休。

“主人?！”蘇明驟然一驚，他下意識的裝傻道:“什……什麽主人?”

“主人，在第一次見到你時我就認出你來了，”

蘇明的瞳孔猝然放大，眼中吃驚之色暴露無遺。

是什麽時候！

她是什麽時候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的！

而且艾可既然知道了，就代表……

蘇明不敢繼續想下去了，難道周子明是在知道他真實身份的情況下也一直放任不管的，我的所有行動也都在他的算計中嗎?

看著身體僵硬眼神飄忽的蘇明，艾可似乎早已料到，自顧自便管自己說了下去:“主人，接下來我就告訴你關於時空法則真實的面目吧，首先就從【神之眼】如何觀察世界的劇本走向開始。”

蘇明稍微從震驚中緩過神了點。

“【神之眼】的觀察方式?”

“嗯，【神之眼】並不是一隻眼睛或是某個至高的存在主宰，他是規則的根本，而我現在就要告訴你這些規則。”艾可淡然道，就像複述教科書上的知識一般。

“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這全都是周子明告訴你的吧?”蘇明敏感地問道。

“嗯，而且我現在這些話也是子明大人要我轉告給你的。”艾可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繼續說道。

又是一個震撼人心的炸彈拋出，蘇明感覺現在的自己就在戰場的最前線，艾可是轟炸機，而他就是碉堡，這種重磅信息讓他短時間內有些思緒混亂，碉堡堅固的壁障似乎出現了裂痕。

“又是周子明的陷阱嗎?！我是不會相信的。”蘇明面若寒霜，冷冷道。

艾可無所謂地回道:“這個信不信由你，我只不過是將子明大人的話原封不動地傳遞給你而已。”

於是，就這樣，艾可繼續往下說了下去。

“主人，請將神之眼看成一個系統， 而每個人都是監視器，監視器監視的是其他的監視器，而身為監視器，自然也被其他監視器監視著。打個比方的話就是這世界是只有監視器的世界。”艾可說了一個繞口令般的話。

但蘇明聽懂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每個人所看到的內容就是【神之眼】所看到的內容?”不知不覺中，雖然嘴上說著陷阱什麽的，但蘇明卻已經不自覺的開始認真琴傾聽。

艾可搖了搖頭。

“並非如此。”

“那是如何?”

“雖然將監視器作為比喻，但其實監視的是人的意識，而作為監視用的，也是人的意識。”艾可如是道。

蘇明雙眉微微緊了緊，仿佛沒聽懂艾可說的似的。

“意識監視的只有生死兩種方式而已，而每個人的生死順序都有著既定的軌跡，一個人死亡將會沒有作為，這便對世界失去了影響力，而若是一個人仍舊活著，那所做的任何事都或多或少影響周圍的環境，也就是說仍存在對世界的影響力。

【神之眼】通過監視那些人的生死狀況和人本身對劇情的影響程度來判定對世界的影響程度，若是生死順序發生序亂，則會小幅度修正，而若是無法修正，那麽接下來【神之眼】就會判定他對世界的影響程度。

若是影響較小，則哪怕無法修正也直接忽略，比如某位死在街上的路人。

而若是影響較大卻無法修正，則強行將改變該命運的存在拉入平行世界，打個比方就是若您要殺死愛麗絲，【神之眼】無法組主人您，就會讓你忽然心臟猝死之類的，而你的正常意識則直接穿越到平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