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周子明嘔出了一口血，周圍的金屬龍卷因為失去了異能的操控，速度重新緩慢下來，逐漸散開。周子明眼眸中一道精光閃過，對於這個巨大的創傷似乎不以為意，他只是抬起手緩緩拂過自己的斷臂，將傷口徹底凍結止血。

蘇明從高空踩著扭曲的鐵流一路向下狂奔，在俯衝的過程中隨手摘過槍械，朝著周子明不斷射擊，剛才斷臂的那一槍使周子明喪失了對異能的掌控，毫無疑問現在的周子明力量已經大大削減。

命運女神既然站在了自己這邊，那又有什麽理由不抓住機會！

子彈射向周子明，在他面前像是撞在一個屏障一樣，雖然仍舊無法傷到對方，但現在的情況已經和之前截然不同，周子明並非使子彈停止運動，而是讓它們偏移軌跡，顯然他沒有余力將子彈減速至零了。

“我要殺了你！”蘇明衝至地面，雙手擦過腰間的死神，殺人利器落入他手。

周子明獰笑:“來啊，來殺我看看！”

面對威力巨大的子彈，周子明伸出來僅剩的那隻手臂往前一撐，面前的冰晶猶如響應他的召喚般一個個浮現出來，旋轉著化作冰雪的龍卷攻向蘇明，而他的身體在一瞬間往右側平移了一米，直接躲過了子彈。

高速移動讓他不能再承受之前的負荷，周子明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他轉頭看了看傷口，臉上深沉之色愈來愈濃，旋即他轉頭看向艾可，艾可也在遠處看著他。

很好，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計劃進行，接下來就讓我給這完美的布局寫上完滿的終章吧，周子明在心裡默默想著，他眼中表面浮現著惱怒和羞辱，仿佛蘇明讓他受傷這個事實使他無法忍受，但眼瞳的深處卻曾只有冷靜。

蘇明面色深沉嚴肅，全神貫注地往前衝著，他看著暴風雪席卷而來，但是他沒有停下，哪怕他知道衝入暴風雪中會讓他身受重傷，他只是想知道自己的推測是否正確。

周圍的景物再次變得緩慢，蘇明的感知如之前那一刻，變得敏銳起來。

果然如此，每每到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自己的思維就會變的異常敏銳。

他衝向周子明，看準暴風雪氣流卷動的縫隙，朝那縫隙鑽了進去，整個身體沒入冰雪之中，霎時間刺骨的寒意襲來，蘇明不得不咬牙堅持著，明明只有短短的十余米距離。

但因為思維變快了的緣故，蘇明感覺這十余米的距離竟然如此遙遠，就像幾百米一樣。

天哪，我怎麽跑得這麽慢！蘇明在心裡想著，他感覺自己要冷死了。

凍僵的手指扣下來死神的扳機，他看著槍口閃爍起明亮的火光，子彈從槍口飛出，穿越雪幕，撕裂狂暴的氣流，旋轉著飛向周子明，然後再距離周子明還有五米的時候緩緩偏移軌道，朝旁邊飛去，落空。

這發生的一切在蘇明眼中都是如此的緩慢。

蘇明明白了對方的技巧，周子明是用磁場偏移子彈的方向，並不用靠自己的意識去鎖定目標，凡是射向他的子彈全都會朝左右兩邊分流，每一個會打中他。

但蘇明現在有了擊中他的可能！

這超越時間的思維速度，給了他反敗為勝的最大助力！

蘇明連開兩槍！

子彈再次從槍膛飛出，緩緩飛向對方，蘇明如鷹隼般的眼眸緊緊跟隨著子彈，他看著兩發子彈飛向周子明，然後被偏離軌道，在心裡默默計算著偏離的距離和前後，蘇明再次開槍了。

一定要擊中啊！他在心裡祈禱著。

按照他的計算，自己的子彈會在經由磁場的偏移後相撞，

然後兩者的方向會再次發生改變，並且在相撞的那一瞬間特製的子彈會分解為無數細小的鋒片，給予周子明創傷。但是很遺憾，蘇明顯然高估了自己的計算能力，兩發子彈失之交臂，各自落空，讓他的希望化為泡影，蘇明不得不再次開槍調整軌跡，以此來嘗試。

而第二次他終於成功了，不過效果似乎並不怎樣，子彈相撞分散出的小刀片並沒有如他想象那般突破磁場，而是經由磁場的作用後再次落空，蘇明的美好計劃又一次流產。

而他也發現自己的思維變“慢”起來，準確的說應該是變得正常。

周圍人與物的速度緩緩加速，蘇明的感覺也逐漸變得正常，不再敏銳的意識讓蘇明對周遭的變化應接不暇，就像是有人按了影片的快進鍵，本來還在眼前飛舞的雪花眨眼就融化飛散，而周子明的動作也迅速變快。

在蘇明衝出暴風雪包圍的一刹那，他看見周子明單手凝聚起雷光，閃耀的雷光咆哮著匯聚到他的掌中，猶如神賜予的武器般凝聚成了長槍的模樣，只見周子明擺出了投標槍的架勢，然後擲出了雷槍！

這超越常識的一幕讓蘇明來不及反應，不過好在一直以來接觸的都是超自然力量，以至於蘇明沒有呆愣在原地，而是盡量朝地下趴去，雷槍擦著他的後背不知去了哪裡，蘇明隻感覺自己後背好像被剝了層皮，還隱隱傳來焦臭的氣味。

當他雙手撐地想要站起來的時候，他才發覺自己竟然連站起來都有些吃力！

雖然他有著鋼鐵般的意志，但他的**可不是超人。

在受此重創後不可能有人還能如一開始那樣，現在蘇明的戰鬥力已去一半。

“感覺如何?”

周子明笑道，他飛速上前飛起一腳，腳踢在了虛空，而空氣中憑空凝結出冰柱，朝他踢擊的方向飛去，冰柱狠狠打在蘇明的肋部，他就像是一個毫無重量的沙包被撞到了半空，嘔出半斤血來。

被擊到半空的一瞬間，蘇明甚至感覺自己的靈魂短暫的脫離了**，他從沒覺得自己離死亡如此之近。

重重摔在地面，蘇明意識尚存，命去大半。

就這麽結束了嗎?

蘇明心裡想著，他感覺自己還有力量從地上站起來，但他不想起來了，根本沒有希望，根本不可能戰勝，他眼前忽然浮現出司徒晴的冷冷的容顏，還有愛麗絲那狡黠的笑容。

別看著我啊，有什麽好看的?

我已經要死了，你們就別看了，蘇明在心裡抱怨著，但眼前的幻覺卻並沒有消失，司徒晴死了都沒有解開自己的心結，而愛麗絲還沒有保護自己另一個弟弟就離開了人世。

他本想完成愛麗絲最後的遺願，但似乎現在要食言了呢。

不過……你會原諒我的吧，畢竟我已經盡力了，蘇明心下說道。

周子明看著遠處躺在地上的蘇明，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

“切，明明已經控制了力道，但本人卻已經喪失了戰意嗎，還真是讓人失望。”

周子明冷冷道。

其實他的模樣看起來也相當淒慘，本來瀟灑而英俊的臉龐此刻有一半濺滿了鮮血，那是他手臂被粉碎時淋上去的，而那隻手臂也早就粉碎，只有靠近肩膀的那一端露出一茬白森森的骨頭，被堅冰包裹止血，透過透明的冰層，裡面的血管依稀可見。

現在的周子明頂著一副臨死模樣的**，卻說著勝者的話語。

他臉色從容，似乎對自己失去的手臂真的毫不在乎。

“艾可，把刀給我吧，讓我給他最後一擊。”

周子明朝艾可伸出了手，艾可抱著那把刀緩緩朝周子明走了過去。

她緩緩向周子明遞過去了刀。

而就在周子明伸出他那唯一一隻手想要接過刀的時候，艾可眼中掠過一絲複雜之色，然後忽然她按下了刀柄上的那個按鈕，頓時這柄造型奇特的長刀產生了變化，他的刀鋒分開一個小縫，然後想電鋸一樣開始了高速抖動，在這一刻艾可毫不猶豫地將長刀砍下周子明。

鮮血如淒美的櫻花般飛散於空中，變成血珠，在周子明震驚的目光中，他唯一的那條手臂掉落在地，而這一回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用冰塊止血，而是目瞪口呆地看著艾可，仍由斷口處的鮮血灑落在地面上。

“為什麽?”

周子明問道，他的語氣冷漠，冷漠中又透著一股不解。

艾可薄薄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她的眼睛中閃爍著猶豫不定的光芒，本來她的力氣就不大，握著長刀就有些吃力，靠著全身力量的甩動才揮動得了，而此刻她的手更是抖個不停，幾乎要握不住長刀。

周子明沒有攻擊對方，而是看著艾可的眼睛，再次開口問道:“告訴我為什麽?艾可。”

“我……我……”艾可的眼淚吧唧吧唧地留下來，滴落在地面綻開細小的淚花，她回答不了，她抬頭看向周子明，眼中閃爍著哀求的光芒，她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想要說什麽。

而周子明爆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吼聲:“告訴我！為什麽！！！”

蘇明在地上躺著，他本來逐漸模糊的視野重新變得明亮起來，他往右側看去，卻看到周子明的雙手都已經消失不見！正當他震驚之時，忽然看到艾可手握染血的武士刀，而周子明的手臂掉落在她的腳前。

一瞬間，他好像明白了什麽。

現在的話，還有機會殺了那個惡魔！

蘇明想要從地上爬起來，但體內僅剩的力量似乎並不足以使他從地上站起來。

遠處的周子明發出了幾聲慘笑，他看了看蘇明，又看了看艾可。

“最終你還是選擇了那個家夥嗎?”

“既然你選擇了他，那就和他一起去死好了。”

周子明眼中露出決絕之色，身前浮現出道道冰棱，然後變成一柄冰劍懸於他的頭頂，劍尖所指正是艾可！

蘇明的瞳孔瞬間放大，他似乎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一瞬間他不知從哪裡來的力量，竟然從地上爬了起來，背上燒傷的疼痛和內髒傳來的劇痛絲毫不能減緩他衝刺的速度。

在這緊要關頭，他周圍的視線再次變慢了。

蘇明看著冰劍緩緩刺向艾可，艾可拿著武士刀站在原地，一雙淚眼看向周子明，蘇明雙眼通紅，用盡全力往前衝去，然後他奪過了艾可手上的長刀，朝周子明刺去。

一瞬間，那冰劍改變了射擊的角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蘇明，但再快的速度，在蘇明眼中卻隻像是慢鏡頭一般，他低頭躲過了冰劍，然後狠狠刺向周子明的心臟。

這一次如他所願，雖然對方的胸口浮現出了冰晶， 但在電鋸般的刀鋒面前，一瞬間堅冰就被破開了口子，整柄刀其根刺入了周子明的胸膛，高速震動的刀刃在刺入的一刹那就粉碎了周子明的心臟。

他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那一刹那的瞬間，蘇明產生了一個錯覺。

這個惡魔竟然笑了?

被刺碎心臟的周子明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他仰面看著上空懸浮著的金屬，眼神逐漸暗淡下來，傷口上被封住的堅冰逐漸碎裂融化，異能隨著周子明生命力的流失也緩緩失去效用，身上的傷口鮮血再次開始流出。

蘇明拄著刀刺在周子明胸膛上，對於這個恐怖的家夥他怎麽可能松懈，扭動著的刀刃和振動的效果讓那傷口像是噴泉一樣不停噴血，而周子明也確實沒像之前那樣暴起反擊。

似乎他真的沒有余力了。

“啊……真是適合我呢……”周子明恍惚道，然後眼神暗淡下去，瞳孔中的生命之火徹底熄滅。

蘇明拔出刀，甩動手腕揮動，周子明的頭顱被砍下，然後被他一腳提踢在一邊，直到這一刻，他才徹底松懈下來，疲憊如超潮水般席卷而來，徹底淹沒他的意識，在倒下去的那一刻，他感覺有柔軟的身體抱住了他。

手掌被人握住，那柔軟而溫暖的觸感蘇明很熟悉，他曾牽著這雙手在死亡遊戲裡行走。

他身為偵探，她便是助手。

在平行世界的小房間裡，這雙手也無數次為他化上偽裝。

身為特工，他是“父親”，那她便是“女兒”。

雖然從未注意，但卻常伴左右。

是艾可嗎?

原來你真的沒有背叛我。

……